第7章 :兒時劫難


三爺一見,頓時面露大喜之色,哈哈笑道:“承蒙柳大哥不棄,愿意收下這伢子,以后逢年過節(jié),必定禮數(shù)周全,伢子有了柳大哥照看,我也就放心多了,我這就買些好酒,今夜我們兄弟倆痛飲一番可好?”
那大柳樹又是一陣搖晃,滿樹枝條飄拂,三爺一抬腳就將我踢了個跟斗,笑罵道:“滾吧!你小子再不給我老實點,當心我扒了你的皮。”
我根本就不想在大柳樹前跪著,跟個傻子似的,一聽這話,頓時一溜煙的跑了。
未曾料想的是,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給大柳樹磕頭。
我最后一次見到柳樹,是在一個雨夜。
那天,不知道從哪飄來一大片黑云,烏沉沉黑壓壓的,云層壓的極低,幾乎就是蓋在我們村莊上空的,還不斷發(fā)出一陣陣的轟隆聲來。
隨即“咔嚓”一聲驚雷炸響,就下起了大雨。
緊接著漫天銀蛇落下,籠罩在村莊上空亂舞,雷聲咔咔不斷炸起,聲威駭人。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黃影劃破雨幕,從天而降。
天空“咔嚓”一聲炸響,一道閃電疾劈而下,一下正好劈在大柳樹上,就聽“轟”的一聲巨響,直接升騰起一股濃重的白霧來,又迅速的被雨水沖淡,消失不見。
隨即雷聲隱去,銀蛇退散,狂風暴雨瞬間消停,片刻就雨過天晴,艷陽高懸。
我急忙跑出房間,見三爺正一臉是血的站在原先大柳樹所在之處發(fā)呆,那棵大柳樹,卻不見了蹤影,地面之上,留下好大一個坑洞,坑洞之中,躺著一只黃鼠狼,尾巴被雷電劈掉了半截,嘴角全是血跡,躺在哪里,好像已經(jīng)死了。
三爺見我跑出來了,指了指那個深坑道:“伢子,你記住了,有些錯能犯,有些錯卻犯不得,只要你犯了錯,老天爺一定會懲罰你,懲罰不一定會落在你身上,卻一定會連累你身邊的人?!?br>一句話說完,三爺好像十分疲倦了,揮揮手就讓我走了,從那之后,我隱約覺得,三爺是十分關心我的,所以我和三爺就越來越親近了,只是再也沒有見過那棵大柳樹,也沒有再見到過那黃姑娘。
我一直都以為,它們都死了,都死在了那一道閃電之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我竟然會在三爺家的偏房里再次發(fā)現(xiàn)了這只斷尾黃鼠狼,而且還讓它跑了!
到了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三爺為什么不許我進入偏房了,至于這里究竟有什么奧秘,我不知道,但這斷尾黃鼠狼的逃匿,肯定是因為我造成的。
我又惱又悔,可已經(jīng)于事無補,那斷尾黃鼠狼已經(jīng)逃了,日后必定會對我們徐家進行報復。
我這正在懊惱,忽然有人在門口喊道:“三爺在家嗎?”
我聽的一愣,這是石頭哥的聲音,石頭哥來干什么?
還沒反應過來,石頭哥已經(jīng)走了進來,一眼看見了我,又四處一看,沒有看見三爺,臉上頓時顯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來。
我急忙從偏房里走了出來,上前說道:“石頭哥,你不在家忙著,來找三爺有事?”
石頭哥沖我點了點頭道:“有點事,三爺呢?”
一問一答之間,我已經(jīng)到了石頭哥面前,一眼看去,頓時大吃一驚,只見石頭哥臉上的霧氣,已經(jīng)濃重到了幾乎看不清面目的程度,頭發(fā)濕漉漉的,身上的衣衫上滿是水漬,就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我知道,這很有可能是人之將死前的征兆,之前我就在奎爺?shù)纳砩峡吹竭^,只是奎爺頭上的霧氣,遠沒有石頭哥這么濃重。
我陡然想起了奎爺不住磕頭的身影,心頭一陣憐憫,沒有回答石頭哥的問話,反而說道:“石頭哥,你可知道,你看起來好像和平常不一樣?”
我原本是想點一下石頭哥,讓他小心點,誰料我一句話問出,石頭哥頓時一震,隨即整個人都像枯萎了似的,腦袋耷拉了下來。
他伸手拿了張凳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雙手一捂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我慌了手腳,急忙說道:“石頭哥,你哭什么??!有什么難處說出來,大家想辦法就是?!?br>石頭哥緩緩搖了搖頭道:“沒辦法了!要是有辦法,我也不會來找三爺了,誰都知道,要三爺出手,是要有代價的,可我實在沒辦法了,我娘還在,娃還小,我這一死,一家就算散了,寡母孤兒的,讓她們怎么活啊!”
我頓時一愣,敢情石頭哥也知道自己要出事了,所以才來找三爺幫忙,可三爺出手能要什么代價?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幾斤肉兩條魚就打發(fā)過去了,至于這樣嘛!
剛想到這里,石頭哥又繼續(xù)說道:“我這也是逼的沒轍了,不然誰舍得借自己娃的命,可我無論如何,也得再撐個十年,十年后娃也大了,我就能放心走了。”
我又是一愣,急忙說道:“等等!石頭哥你說什么?你怎么知道你要死了的?借自己娃的命又是什么意思?”
石頭哥抬起頭來,一雙淚眼看著我,說道:“我爹告訴我的,就在剛才,我從三爺家門口回去后,太疲乏了,坐在空棺旁邊就睡著了,一睡著就做夢,夢里我爹回來了,告訴我今夜我就會死,只有三爺才能救我的命,讓我來求三爺。”
“可三爺?shù)囊?guī)矩大家都知道?。〔还苷l找他借命,他都得收一半不說,還必須借自己最親近的人壽命,我思來想去,我現(xiàn)在死不得啊!和媳婦一商量,只有從自己的娃那里借十年,再給三爺收五年,咱娃一共得丟十五年的壽,可只有這樣,這個家才能撐下去??!”
我腦海之中一片轟鳴,怪不得大家對三爺?shù)膽B(tài)度都那么惡劣,卻又好像都很懼怕他,三爺干的這些事,能有人緣才怪。
就在這時,石頭媳婦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一進門就哭喊道:“三爺,三爺,借我的命吧!別借咱娃的,借一半去都行,只要讓我看著娃長大,到時候我和石頭一塊走,走的也甘心?!币痪湓捳f完,看見石頭了,夫妻倆抱頭痛哭。
我眼圈一紅,石頭媳婦平日里就滿善良的,到了危急關頭,一樣沒掉鏈子,雖然三爺臨走前,一再交代我什么事都不要管,可這事,我無論如何,也不能不管了!
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我心頭主意一定,當下就說道:“石頭哥,嫂子,你們別哭了,三爺出遠門去了,臨走的時候就有交代,要我?guī)湍愣冗^今天晚上的難關,而且這一次,什么都不收。”
實際上三爺是交代我什么都不要管,但這個時候,為了讓石頭哥放心,只好這樣說了。
石頭哥夫妻倆一愣神,隨即又痛哭了起來,石頭哥一邊哭一邊說道:“三爺這是不想幫忙啊!不然怎么會什么都不要呢!七斤我看著你從小長大的,你會什么啊!”
我頓時有點難堪,石頭哥說的對,我啥都不會,可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個時候我也不能打退堂鼓了。
我心里一急,突然想起了奎爺?shù)氖w,當下腦子一轉(zhuǎn),就說道:“石頭哥,我其實會不少東西,都是三爺偷偷教我的,我一直沒顯擺而已?!?br>“我說一件事,你就相信我了,奎爺?shù)氖w不是不見了嗎?我告訴你,現(xiàn)在就在我家床底下躲著呢!奎爺去我家,也是求我救你的,我要是沒有點本事,奎爺能去找我嗎?”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這么一說,石頭哥頓時愣住了,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道:“真的?”
我二話不說,一把拉著石頭哥就往外走,頭也不回的對石頭媳婦喊道:“嫂子,把三爺家門鎖上,回去誰也不要說,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身后的石頭媳婦連聲應著,我拉著石頭哥一直到了我家,進了我的房間,一下將床掀了起來,奎爺?shù)氖w正躺在床下,奇怪的是,奎爺也死了兩天了,天氣這么熱,卻一點臭味沒有,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只是面色青白的有點嚇人。
石頭哥一見奎爺?shù)氖w,頓時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哭。
我將床重新放好,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故作神秘道:“石頭哥,奎爺?shù)氖w暫時不能動,先放在這,三爺這次出去,就是為了你家的事,等三爺回來,就能入土為安了,至于你的事,放心好了,今夜我陪你?!?br>實際上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心里也有點嘀咕,我根本就不知道三爺這次出去究竟是為了什么?
可我知道,一定會和奎爺之死有關,所以我覺得奎爺?shù)氖w暫時還是不要移動的好。
石頭哥見到了奎爺?shù)氖w,對我的疑慮全部打消了,連連點頭,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竟然再也不愿意松開了。
石頭哥拉著我回了家,這時天色已黑,一眾幫忙的已經(jīng)開始吃飯了,石頭哥這才放開了我,一人盛了碗飯蹲在地上吃,即使吃飯,石頭哥也緊挨著我,好像生怕我忽然跑了似的。
吃完晚飯,石頭哥非留我和他住一屋,我自然也不敢走,就讓石頭媳婦帶著孩子去和石頭娘睡一屋。
我一個人睡習慣了,猛的一下和別人睡一床有點不大習慣,何況還是個男的,翻來復去的睡不著,石頭哥自然也睡不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聊著天。
兄弟倆正聊著,石頭哥猛的翻身坐了起來,隨即雙眼發(fā)直,直勾勾的盯著我看,看的我直發(fā)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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