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廁所學(xué)術(shù)研討大會


  這樣囂張的顧行霈,楊正可沒見過,不僅是他,整個班級的人都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顧行霈是A班公認的學(xué)霸,在老師們面前那是當(dāng)之無愧的寵兒,可在班級,鶴立雞群又高貴清冷的他,卻是不怎么合群的。

  偶有楊正這樣的賤人找茬,顧行霈多是不理會,看起來還是有些吃癟的。

  所以,今天的學(xué)霸是怎么了?

  沈為歡從楊正身邊走過的時候,還特意撞了下他,給他撞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有賀一川在門口虎視眈眈,楊正一句話沒敢說。

  沈為歡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楊正還呆呆地看著自己,估計是被“暴力版”顧行霈嚇到了。

  她不由得勾唇笑了笑,滿臉寫的都是輕蔑。

  楊正敢怒不敢言,臉上憋的通紅。

  “楊正?他找你事了?”她和賀一川走出A班教室的一段距離后,賀一川小聲問。

  “他在找顧行霈的事,”沈為歡說,“就沖他那囂張程度來看,咱們這個顧學(xué)霸平日沒少被欺負。”

  “這混球就會挑軟柿子捏,”賀一川挺反感地皺了皺眉,“不過顧行霈為什么不揍他?”

  “人家專心學(xué)習(xí)懂么,”沈為歡說,“你猜顧行霈高考最低能考多少分?”

  “多少分?六百五?”同樣沒體會過人上人生活的賀一川猜了個數(shù),六百五估計是他想象中最高檔奢侈的分數(shù)了。

  “我替他估了個六百六十分,李禿瓢說我太保守了,”沈為歡看了一眼陷入震驚的賀一川,“人家這是真學(xué)霸。我也不知道他能考這么高的分,為什么還要浪費假期兩個月來參加藝考?!?/p>

  “我也好奇。你是不知道,今天他和老師道歉居然還鞠躬,給咱班老師嚇得,差點沒和他一起鞠躬,”賀一川嘎嘎樂出了聲,“顧行霈是造了多大的孽才要和你互換身體,萬一換不回來怎么辦。”

  “把嘴閉上,你這算毒奶,”沈為歡說,“不過我也想知道互換身體的原理是什么,奇門遁甲,還是靈魂出竅?這個問題歸耶穌還是玉帝管啊……”

  兩個人一邊感慨“玄學(xué)玄學(xué)真奇妙”,一邊走到了三樓男廁所。

  顧行霈已經(jīng)到了,正盯著洗手池上方的鏡子發(fā)呆。

  “是覺得我長得太美了無法適應(yīng)嗎?”沈為歡走過去,和他一起站在鏡子前。

  “……”顧行霈沉默了一下,然后看向鏡子里的女生臉,說話聲音透著一股欠兒,“你臉挺大啊?!?/p>

  “我現(xiàn)在的臉就是你的臉?!鄙驗闅g沖他呲牙笑了笑,像說繞口令一樣把眼下的情況說了出來。

  顧行霈沒再理她,轉(zhuǎn)身拉開廁所隔間的門,在端詳馬桶的間隙里瞅她一眼:“今天老師講什么了嗎?”

  “就劃了重點,后半節(jié)課讓我們自行背誦。李老師還幫你改了自我介紹的稿件,我?guī)湍阌浵聛砹耍鄙驗闅g走過去跟他一起盯著馬桶看,“不愧是學(xué)霸班,一整節(jié)課都沒人講話?!?/p>

  “上課時間說什么話。”顧行霈一臉的理所當(dāng)然。

  沈為歡:“……”好吧,是她認知有限。

  “哦對,還有個犯賤的,楊正,下課來找你的事,”沈為歡厭惡地皺皺眉,聲音不自覺的高了起來,“我丫的好想抽——”

  “你打他了?”顧行霈突然提高了音量。

  “沒沒沒,”沈為歡不知道顧行霈為什么突然激動,不過她馬上就把實際情況告訴了顧行霈,“我就恐嚇了一下他?!?/p>

  “哦。”顧行霈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點。

  坐在窗臺上玩手機的賀一川聽不下去了:“顧行霈你是犯賤嗎?就這么喜歡被人欺負?沈為歡就算真打他了,也是替你出氣吧?!?/p>

  顧行霈皺著眉頭:“我不需要這種出氣方式?!?/p>

  “不知好歹?!辟R一川指了指他。

  “揍一頓有用嗎!”顧行霈聲音很冷,“你想過他會報復(fù)嗎,離藝考還有兩個月,我不想承擔(dān)任何風(fēng)險?!?/p>

  賀一川被噎了一下,冷笑一聲后繼續(xù)低頭玩手機。

  沈為歡也不知道說什么了,她覺得顧行霈這種思維方式?jīng)]問題,畢竟學(xué)霸以考試為重,不屑于和這種犯賤的人一般見識。但她又覺得壓火,就像噴嚏打不出來的那種壓火,因為顧行霈能忍不代表自己能忍,她沒法保證下次楊正再來犯賤,自己不會揍他。

  還是自己的身體好,不用在教室坐著老實聽課,也不用憋憋屈屈不敢動手。

  “早換回來誰都開心,”沈為歡煩躁地地皺了皺眉,轉(zhuǎn)頭看向顧行霈,“抓緊吧,還用情景再現(xiàn)嗎?要不從你進廁所開始從頭演一遍?”

  “我覺得和那個沒關(guān)系,”顧行霈看著沈為歡說,“直接一起撞吧?!?/p>

  “行。”沈為歡點了點頭。

  兩個人站在隔間兩側(cè),盯著馬桶。馬桶挺干凈的,但沈為歡還是覺得不爽加絕望。

  “我喊一二三,就蹲下來撞,”顧行霈說,“一,二,三——”

  沈為歡聽見他喊到三,立馬蹲下來,不管不顧地撞了上去。

  她清晰地聽見兩個人的腦袋和陶瓷碰撞,發(fā)出了兩聲清脆的聲響。

  頭暈?zāi)垦5母杏X讓沈為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捂著腦袋往旁邊看了一眼,旁邊的人靜止了似的低著頭,長發(fā)擋住了臉,看不清表情,估計撞得也不輕。

  沒成功。

  “欸呦喂!”賀一川立馬跑過來,焦急地問,“換回來了嗎!哪個是沈為歡?。 ?/p>

  “沒成功?!鄙驗闅g擺擺手。

  “再來一遍,”顧行霈抬起頭,不適應(yīng)地捋了捋長發(fā),咬著牙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剛才不是同一時間撞的,我聽見了前后兩聲?!?/p>

  “是?!鄙驗闅g點了點頭。

  “這次我們兩個蹲下來,”顧行霈說,“這樣可以方便一點。”

  兩個人和敢死隊似的,又撞了一次。

  還是沒成功。

  “你們倆還來嗎?”賀一川指著顧行霈的頭,一臉難以言表,“沈為歡,不,顧行霈你的頭上已經(jīng)鼓起了一個包了。”

  顧行霈摸了摸頭,發(fā)出了“嘶”的抽氣聲。

  “還來?。俊鄙驗闅g沒有閑心去心疼自己的肉體,頭重腳輕的感覺讓她特別想吐,“緩緩吧,我不太行?!?/p>

  “是哪兒出了問題?”顧行霈皺眉,“還是說必須要特定時間?”

  “我也想問,”沈為歡掏出了手機,一臉懊喪地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話:“要不聯(lián)系個大仙來看看?我記得商貿(mào)大廈那一片有擺攤看這個的,咱這應(yīng)該算中邪了吧?!?/p>

  顧行霈聽了這話笑了,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沈為歡,眼神是說不清輕蔑或者鄙視:“中邪,你和我誰是邪?”

  “那學(xué)霸你能提出什么好主意嗎!”顧行霈的眼神讓沈為歡大為光火,她不爽地吼了一聲,聲音挺大,“除了繼續(xù)撞以外?撞幾次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馬桶是你祖宗呢,一個勁沖著它磕頭!用不用給它上柱香?。∧闼麐尯煤蒙蠋呤裁锤璋?!”

  沒控制住音量的后果,是她的聲音從廁所飄了出去,引來了神出鬼沒的保潔大媽。

  “你們幾個在干嘛!”大媽很快出現(xiàn)在男廁所門口,雙手握著拖把,神情緊張,“怎么還有個姑娘進了男廁所!你們是不是要打架!哪個班的!”

  大媽出現(xiàn)的時候,沈為歡還維持著一臉不爽的陰沉表情,旁邊的賀一川早就看顧行霈不順眼了,他抱著雙臂,瞪著顧行霈,仿佛下一秒就要動手,而顧行霈還是那副“我看誰都不爽,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神情,空氣中的硝煙味非常濃,沈為歡毫不懷疑,如果空氣能點燃,這時候她掏出個打火機,能給廁所順帶著學(xué)校一起炸了。

  “你不是那個姓顧的小同學(xué)嗎,我在校長辦公室見過你,”大媽看見了沈為歡,表情緩和了不少,“你在干嘛?”

  就在保潔阿姨問沈為歡的這個瞬間,沈為歡腦子里閃過了“完了顧行霈名節(jié)不保了”“我該怎么說”“兩男一女在廁所能干嗎”等無數(shù)奇思妙想,沈為歡覺得她在高考數(shù)學(xué)考場上腦袋都沒轉(zhuǎn)這么快。

  “阿姨,”沈為歡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們,我們,在擦馬桶!”

  此話一出,賀一川和顧行霈兩個人都轉(zhuǎn)頭看著她,賀一川一臉慘不忍睹,而顧行霈——

  他冷著一張臉,表情微微扭曲。

  沈為歡在意識到自己找了個蹩腳到姥姥家的借口后,都想扇自己一個嘴巴。太丟人了,真的。

  前一秒還氣勢如虹地和人吵架,后一秒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自己在擦馬桶。

  靠!

  “你說什么呢傻孩子,”大媽一臉擔(dān)憂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掃廁所的活大媽來干,你這是做什么?”

  “她在和您開玩笑呢阿姨,我們在研究馬桶抽水的離心率,”顧行霈一臉冷靜地替沈為歡圓了過去,聲音聽起來又乖又甜:“我們?nèi)齻€是一個學(xué)習(xí)小組的,對于這個問題我們?nèi)齻€有不同的想法,所以來試驗一下?!?/p>

  沈為歡聽著顧行霈說話,第一次從自己的聲音聽出了博學(xué)的內(nèi)涵。

  “啊,這樣,”保潔大媽一臉迷茫地點點頭,“那你們研究完了嗎?我要清掃一下下班了?!?/p>

  “您忙?!鳖櫺婿c點頭,沖沈為歡和賀一川使了個眼色,三個人拿起窗臺上的書包,一個接一個走出了廁所。

  三個人站在一樓大廳的側(cè)邊,誰都沒說話。經(jīng)過剛才的烏龍,沈為歡的氣消了大半,她看了一眼剩下兩人,神情都挺平靜的。

  “今天是沒辦法繼續(xù)實驗了,”顧行霈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時間不對,明晚再試吧?!?/p>

  “嗯?!鄙驗闅g點點頭。

  “你們倆誰記得準(zhǔn)確的時間,”顧行霈說,“可能是時間的原因,也許必須要同一時間才行?!?/p>

  “六點三十二!”賀一川很流暢地回答了出來,“我當(dāng)時為了核實時間,還特意看了一眼。”

  “太好了,”顧行霈松了一口氣,“那明天六點再試。”

  這個時間點,各班的學(xué)生都陸陸續(xù)續(xù)下樓,準(zhǔn)備回寢了,每個人路過大廳時都忍不住看了他們仨好幾眼,估計是被這個奇異組合震驚到了。

  一般來說,如果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看,那沈為歡一定會盯回去,但現(xiàn)在這個盯著她的目標(biāo)群體太龐大了,她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回盯,只能側(cè)了側(cè)臉,留個后腦勺給他們,盡量躲開他們那扎眼的目光。

  不過這樣,她就不得不一直盯著顧行霈看了。

  人再怎么變,氣質(zhì)也不會改的,就像顧行霈身上總有一種冷淡的感覺,往那一站,就是根人形冰棍,渾身自動冒著冷氣,她那件明媚陽光的黃色上衣都拯救不了他。

  看來他得穿一身粉色才能變得少女一點,沈為歡在心底想象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衣柜里好像真有一條粉色連衣裙,得讓顧行霈試試。

  對了,衣柜,衣柜在宿舍,宿舍……沈為歡的笑漸漸凝固了。

  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宿舍十一點半熄燈鎖門,他們現(xiàn)在必須回宿舍了。

  藝考集訓(xùn)期管得很嚴(yán),學(xué)生統(tǒng)一住在教學(xué)樓后面的宿舍,除非有家長同意簽字學(xué)生才能走讀。但為了方便,十分之九的學(xué)生都選擇了住宿舍。宿舍分為雙人間、四人間、八人間,每晚熄燈前還會有宿管大媽來查房,以防有學(xué)生偷跑出去鬼混。也就是說,現(xiàn)在翻墻出去,去住酒店或者回家,都是不可能了。

  “有什么事嗎?”顧行霈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有,”沈為歡干干巴巴地說,“那今晚,我是要去住男生宿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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