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上人的生活

　　A班。

　　沈為歡好不容易在上課前最后一秒坐上了顧行霈的位置。在熬過一節(jié)文化常識課后，上完課了的李禿瓢沒直接走，還向自己招了招手：“行霈，出來一下?！?/p>

　　原本正在轉(zhuǎn)筆玩的沈為歡和李禿瓢對視了整整兩秒，才意識到他在叫自己，連忙答應(yīng)了幾聲站起身往門口走。

　　沈為歡對自己的新名字還是感到非常陌生。她剛才翻開顧行霈的文化常識教材，才知道“霈”這個字念“pèi”不念“霖”。學(xué)霸不愧是學(xué)霸，連名字都這么高深。

　　沈為歡走出教室，看見李禿瓢站在墻邊，手里拿著一張紙，紙上布滿了紅筆標(biāo)注，正在挺認(rèn)真地看。

　　“老師，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嗎？”沈為歡用自己最禮貌的措辭和李禿瓢進(jìn)行了問好，努力扮演好一個禮貌的學(xué)霸。

　　“有啊，”李禿瓢從紙上抬起頭，沖她笑得特別慈祥，絲毫看不出他面目猙獰的一面，一度讓沈為歡產(chǎn)生了“李禿瓢是不是也和別人換了身體”的錯覺，“昨天你不是給我看了自我介紹的稿件嗎，有幾個問題要和你說一下?！?/p>

　　“謝謝老師?！鄙驗闅g說。

　　“謝什么，老師還等著你Z大的錄取通知書呢，”李禿瓢拍了拍沈為歡的肩膀，“對了，你估分了嗎，高考差不多能考到多少分啊？”

　　不知道是不是沈為歡的錯覺，她從李禿瓢的眼神里看出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光。但是估分這種問題太敏感了，說高了，結(jié)果分?jǐn)?shù)還沒估分高不是打臉么，況且她怎么知道這位學(xué)霸平時能考多少分??？

　　沈為歡的面色變了又變，估計李禿瓢也看出了她的躊躇，索性安慰她：“不要緊，你就告訴老師你預(yù)期的最低分?jǐn)?shù)就行?！?/p>

　　沈為歡在五百八和六百分之間徘徊了好久，最終一咬牙：“差不多六百！”

　　“啊？”李禿瓢吃了一驚。

　　正當(dāng)沈為歡一臉緊張感覺自己是不是說多了的時候，李禿瓢又說話了。

　　“行霈啊，老師知道你謹(jǐn)慎，”李禿瓢嘆了口氣，“但你這也太謹(jǐn)慎了吧？”

　　合著自己是報低了？沈為歡在一瞬間的驚訝過后，腦子里呼嘯閃過了一片臥槽，原來在學(xué)霸的世界里，六百分是低分啊。

　　“那我和您交個底，”沈為歡緊緊盯著李禿瓢的臉，為的就是根據(jù)他的表情馬上改口，“我差不多，六百三？不不不這個有點低，那，六百六？”

　　沈為歡說“六百六”的聲音小到就和自己馬上就要咽氣一樣微弱，沒想到李禿瓢嘆了一口氣：“你呀，就是謹(jǐn)慎?！?/p>

　　“啊，對，我謹(jǐn)慎。”沈為歡干巴巴地應(yīng)和了一句，真的不是她謹(jǐn)慎，是她沒接觸過這人上人的生活啊。

　　“老師相信你的實力，你呢，也不要總是妄自菲薄，要多對自己有信心，”李禿瓢笑了笑，終于想起來正事，“先不說這個了，我說說稿件存在的問題。”

　　李禿瓢的手指在紙上畫了一個圓，圈住了整篇稿子：“有一個很大的缺陷，你沒有感情?！?/p>

　　“感情？”沈為歡又跟著李禿瓢重復(fù)了一遍。她們的老師還沒講自我介紹，她不知道這個“感情”是指什么。

　　李禿瓢點了點頭：“對。比如你談到喜歡編導(dǎo)的原因，這句“從小跟著父親在電視臺工作”，明明可以擴(kuò)寫出很多東西，比如說你對你爸爸的敬佩、你對編導(dǎo)的癡迷……都比你列獎項好用。評委老師想看到的是你的真情實感，不是冰冷的獎項?！?/p>

　　沈為歡在這個藝考機(jī)構(gòu)呆了快三年，今天才看見李禿瓢溫柔體貼的另一面。李禿瓢非常耐心地和她講了快半個小時，其中穿插著各種假設(shè)，連評委老師可能會問的問題都列了出來，幾乎是幫她把這篇自我我介紹重寫了一遍。

　　這或許就是學(xué)霸的特權(quán)吧。沈為歡又想起自己曾被李禿瓢罰編三千字影評的悲慘經(jīng)歷，人比人，真的能氣死人。

　　“……差不多就是這樣，”李禿瓢把紙遞給她，又笑瞇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回去改吧，有什么不懂的再問我?！?/p>

　　“謝謝李，李老師?！鄙驗闅g剛才一順嘴，李禿瓢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她剎住了閘。

　　沈為歡回到班級的時候，第二節(jié)課的上課鈴已經(jīng)打響了。第二節(jié)課是自習(xí)，沈為歡轉(zhuǎn)頭環(huán)顧了一圈，教室很安靜，所有同學(xué)都在低著頭寫東西或者默背，每個人都面無表情，就差在臉上寫四個大字“閑人勿擾”了。

　　這種嚴(yán)肅的環(huán)境讓沈為歡非常不適應(yīng)，就算是高考前她們班同學(xué)也堅持著“按時睡覺，按時閑聊，按時打架”的優(yōu)良自習(xí)環(huán)境，她實在不理解現(xiàn)在都高考完了，A班這群人為什么還能心如止水地背題看書。

　　太神奇了。

　　太無聊了。

　　“來個人和我說說話啊?！鄙驗闅g百無聊賴地念叨一句，把那張自我介紹的稿件蓋在臉上，閉上了眼睛。

　　沈為歡這一覺睡得很沉，等她被人推醒的的時候，已經(jīng)下課了。

　　“喂，醒醒，下課了?！彼[約聽見有人說。

　　“嗯？”沈為歡一激靈，急忙爬了起來朝周圍掃了一眼，看見教室已經(jīng)空了大半，剩下的人都在收拾書包，“下課了？”

　　“是啊?！蹦悄猩卮鹫f。

　　沈為歡把目光移到面前男生的臉上，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人她知道，叫楊正，是個小刺頭，仗著自己在A班成績不錯，有點吊兒郎當(dāng)?shù)幕旎鞖赓|(zhì)。

　　但“有混混氣質(zhì)”和“是個混混”還是有區(qū)別的，她沒見過楊正和別人打架，相反，真打起架來，楊正只有等別人揍的份兒——和街邊混混們打起來，楊正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沈為歡曾經(jīng)有一次看見幾個小混混在校門口宣揚(yáng)著要打楊正，還是賀一川念著“同校情誼”，給那幾個混混勸走了。

　　他怎么突然來找顧行霈？他和顧行霈關(guān)系很好嗎？

　　沈為歡來不及思考，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我睡覺時蓋在臉上的紙呢？”要命，要是把學(xué)霸的東西弄丟，顧行霈估計能逼著她重新默寫出一份。

　　“是這個吧，”楊正彎下腰，撿起來一張紙，“看你睡了半節(jié)課，昨晚又熬夜學(xué)習(xí)了吧，這么困。”

　　“不困，”沈為歡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說，“就是沒事干。”

　　“顧行霈你可真幽默，”楊正直起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卻沒直接把那張紙遞給她，先是看了看上面內(nèi)容，又裝作不經(jīng)意似的問了一句：“啊，這是李老師替你改的自我介紹吧。”

　　“是的，謝謝?！备寮嫌辛藥讉€灰色腳印，估計是旁邊同學(xué)下課時沒注意踩的。沈為歡把紙接過來塞進(jìn)包里，準(zhǔn)備等會交給顧行霈。

　　“李老師對你真好啊，我看上面全是紅筆批注，”楊正笑盈盈地看著她，有點得意道：“我的稿件李老師一個字沒改呢，就說了句寫的不錯，連改正的機(jī)會都不給我?！?/p>

　　這意思是說顧行霈業(yè)務(wù)能力不行嗎？沈為歡對這句話的深層含義有些拿不準(zhǔn)。她盯著楊正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還是選擇站起來收拾書包，沉默以對。

　　“等會兒你有什么安排嗎？”楊正用手在桌上敲了敲，語氣挺拽，“來我寢室，和我?guī)讉€哥們一起喝一杯？”

　　“不要?！鄙驗闅g拒絕了。

　　“啊，”楊正笑了起來，那笑容帶著挑釁，“我忘了，你不會喝酒?！?/p>

　　“……”沈為歡現(xiàn)在懷疑楊正純粹是褲衩子勒襠沒屁緊著擠，都知道顧行霈不會喝酒還叫他干嘛？但她還是沒說話。

　　“怎么不理我?。俊睏钫悬c下不來臺，他拿起沈為歡桌上的一本書，卷了卷，故意摔了下去，那書差一點就要打在沈為歡的臉上，“你平時也沒這么狂啊，怎么今天——”

　　盡管沈為歡知道現(xiàn)在自己叫“顧行霈”，但楊正剛才教科書似的犯賤實屬惹到她了。她站了起來，把那本書更加用力地摔在桌面上，發(fā)出了清脆的巨響。

　　“今天怎么了？”顧行霈的個子比楊正更高，沈為歡低下頭俯視楊正，語氣比他更拽，“你和我說說，今天怎么了?！?/p>

　　教室里的人都朝他倆看過來，連楊正也被她嚇了一跳。

　　沈為歡盯著楊正有點不自然的神色，用手指惡狠狠地點在他的肩膀上：“喝不喝酒是我個人自由，是什么讓你覺得自己是牛逼人上人了？”

　　“顧行霈同學(xué)，顧行霈同學(xué)在不在？”沈為歡還沒等到楊正的回答，門口突然傳來了賀一川的聲音。

　　楊正往門口看了一眼，見真的是D班大名鼎鼎的賀一川，不禁驚訝地沖沈為歡瞪起眼睛，神色間隱現(xiàn)害怕。

　　賀一川和沈為歡都是真正的大刺頭，楊正是不敢惹的。

　　沈為歡看見賀一川把頭探進(jìn)教室，東張西望地找自己，便沖賀一川揮了揮手，示意他自己在這里。

　　“覺得不服來打一架，”沈為歡懶得和楊正繼續(xù)較勁，把書包甩到肩膀上，指著楊正說，“但以后唧唧歪歪說屁話的孫子行為別找我?！?/p> 點擊進(jìn)入整本閱讀《唯有愛你不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