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來根口紅壓壓驚

　　沒過多久，賀一川就把外賣提了進(jìn)來。三個人吃完飯，終于到了沈為歡最喜歡的環(huán)節(jié)。

　　“來吧！展示！”沈為歡興奮地喊了一聲，把化妝包拎過來，“化妝！”

　　“你準(zhǔn)備畫什么妝，”賀一川叉著腰，仔細(xì)端詳顧行霈，一臉不懷好意，“你前天畫過的那個六小齡童同款亮片妝不錯?！?/p>

　　“什么六小齡童，”沈為歡忍不住笑了，“明明是人魚妝啊?！?/p>

　　“還人魚，你那天眼角亮晶晶的，和眼屎沒擦干凈似的?！辟R一川一臉不贊同。

　　顧行霈被賀一川盯得十分不自在，他總覺得這人要出什么不正常的主意。他回望賀一川：“化妝可以，你出去。”

　　“靠，”原本還在傻樂的賀一川聽了這話，愣了愣，“為啥不讓我看??？”

　　“沒有為什么，”顧行霈按住了沈為歡拿眉筆的手，抬頭看著她，語氣很堅決，“要么讓他出去，要么我不化了?！?/p>

　　顧行霈哪來這么要求？沈為歡捏著眉筆，語氣變得煩躁：“你真是個事媽兒，川子早看晚看都得看，你有什么可計較的?！?/p>

　　“不。”顧行霈冷著臉，吐出一個字。

　　賀一川翻了個白眼，撈起桌上的外套走了出去，關(guān)門時發(fā)出了很大的聲響：“我走，我走行了吧！”

　　“嘿！”沈為歡目送賀一川離開，都要氣瘋了，化個妝和要了顧行霈的命似的，她轉(zhuǎn)過頭來，把眉筆往桌上一撇，“你丫的別逼我抽你，你是哪家大爺啊，我又給你抄筆記又給你點頭哈腰的，你就這德行？”

　　顧行霈語氣很冷：“至于。”

　　顧行霈這態(tài)度太差，但眼瞅著快要上課，沈為歡只能先服軟：“我錯了，大爺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吧?！?/p>

　　顧行霈的性格是吃軟不吃硬，聽了沈為歡的話，堅冰似的神情緩和了：“化吧?！?/p>

　　“得勒?！鄙驗闅g馬上點點頭，拿起眉筆湊了過來。

　　顧行霈覺得這種感覺很新奇。

　　沈為歡的指腹在他的眼皮上打轉(zhuǎn)，隔著一層薄薄的眼皮，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她手指的熱度。

　　有點癢，他忍不住顫了顫睫毛。

　　“你的手指能使點勁嗎？”顧行霈突然說話了，給專心致志的沈為歡嚇了一跳，“太癢了?！?/p>

　　“忍著，”沈為歡對他這個要求挺無語，“這是眼珠子，還要我使點勁，你也不怕給眼珠子戳爛?！?/p>

　　沈為歡害怕顧行霈沒事揉眼睛或者搓臉，給妝搓花就很尷尬了。她簡單的勾勒下眉毛，又涂了個大地色眼影，就讓顧行霈睜眼挑口紅：“選個色吧?！?/p>

　　顧行霈的目光在桌上的兩支外殼一模一樣的口紅間巡視，有些迷茫：“它倆……有什么區(qū)別？”

　　“顏色不同，一支淺粉色，一支豆沙色?！鄙驗闅g說。

　　果不其然，顧行霈選了直男都愛的淺粉色：“我要這個?！?/p>

　　“拿著鏡子自己涂，”沈為歡揚了揚下巴示意，“學(xué)著點，別口紅掉了都不會補?！?/p>

　　“你還想讓我在教室涂口紅？”顧行霈瞪大了眼，“我一個男生——”

　　“……”沈為歡沒說話，盯著顧行霈看，顧行霈果然說到一半就卡殼了，他認(rèn)清了自己扭曲的性別身份，拿起口紅，按照輪廓勾勒出唇形，又一點點填充上顏色。

　　“涂得很不錯啊，”沈為歡挺意外，“我以為你不會呢?！?/p>

　　“我母親經(jīng)常補妝，我看會了?！鳖櫺婿f。

　　“那就行?！鄙驗闅g滿意地點點頭，開始收拾化妝工具。

　　兩個人走出了三樓教室，回到了各自的班級繼續(xù)角色扮演。

　　沈為歡回班時，正好碰上李禿瓢在訓(xùn)人。

　　李禿瓢坐在講臺邊，一邊拿著張紙抖來抖去，一邊挺嚴(yán)肅地和一個女生講著什么。那女生低著頭，從沈為歡的角度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清晰聽見她抽噎的聲音，肯定是被罵哭了。

　　正值午休時間，為了給這個女生留點面子，大部分同學(xué)都識趣的躲了出去，教室里就剩了稀稀拉拉幾個人，都低著頭盯著手機看，神情非常專注，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認(rèn)真。

　　沈為歡沒看見她幾個室友的身影，索性決定和其他人一起認(rèn)真玩手機，結(jié)果她剛把手機鎖屏打開，就聽見李禿瓢叫自己：“行霈，你過來。”

　　“啊?！鄙驗闅g應(yīng)了一聲，有點迷惑，這李禿瓢訓(xùn)人還需要個觀眾捧場嗎？

　　沈為歡走過去后，李禿瓢也沒和她說什么，沈為歡只能老老實實地站在女生身邊。

　　“這些論述題都講過，你怎么還是答不全？是不是沒認(rèn)真記筆記？基礎(chǔ)分丟了，你想靠什么拿名次？”李禿瓢說，“本來高考分就不多，藝考分再低一些，你拿什么上大學(xué)？難道要復(fù)讀嗎？”

　　李禿瓢的質(zhì)問五連一出場，女生哭得更兇了，淚珠瘋狂往下掉。

　　原來是考試沒考好啊。沈為歡微微側(cè)頭打量這女生，這女生長著一張瓜子臉，臉頰上還帶著肉嘟嘟的嬰兒肥，兩只眼睛圓圓的，特別可愛。李禿瓢簡直辣手摧花，這么可愛的妹子也忍心罵。沈為歡在心底嘆了口氣。不過她也沒資格說什么，只能陪著這女生一起挨罵。

　　“去，有什么不會的問顧行霈，把筆記補全了。”

　　女生抽抽嗒嗒地嗯了一聲，接過了李禿瓢手里的卷子。沈為歡連忙帶著她，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麻煩你了，”女生已經(jīng)慢慢止住了哭，但還是忍不住抽噎，“我太笨了……”

　　“沒事沒事，你別哭，”沈為歡連忙從包里抽出紙巾遞給她，順便安慰道：“不是你的問題，誰要是一學(xué)就會，那還要老師干嘛。”

　　女生的卷子就放在桌面上，沈為歡原本想看一眼她叫什么，結(jié)果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卷子上只有學(xué)號，沒名字。

　　慘了。沈為歡偷偷拿出手機，給顧行霈發(fā)消息求助。她大致描述了一下女生的長相，期望顧行霈能懂。

　　顧行霈特別靠譜，消息回復(fù)得飛快。

　　——徐一涵。

　　收到這三個字后，沈為歡注意到微信上方提醒著“對方正在輸入……”，但沈為歡盯著對話框看了半天，顧行霈也沒再發(fā)過來消息。

　　沈為歡也沒空管他在糾結(jié)什么了，眼前的徐一涵妹子還等著改題呢。

　　沈為歡昨晚已經(jīng)替顧行霈記過文化常識，她順利地摸出了文化常識的筆記，只希望顧行霈是個認(rèn)真的學(xué)霸，能把之前的筆記記得全面一些，要不她也背不出來論述題，只能和妹子一起大眼瞪小眼了。

　　顧行霈的字體就是老師最愛的行楷，工整又不失瀟灑，看起來賞心悅目。沈為歡看了一眼筆記的厚度，覺得應(yīng)該是都記下來了。

　　“我也沒什么可講的，你自己拿去看吧，”主要是我也不會講啊，你可別指望我了，自力更生吧。沈為歡把筆記推給徐一涵，故作深沉偉大地說，“我相信你可以的。”

　　“謝謝你，”徐一涵接過筆記，睜著一雙堪比小兔子的紅眼說，“顧行霈你人真是太好了?！?/p>

　　“誒呦可別給我發(fā)好人卡了，”沈為歡沖她樂了樂，“快改吧，快上課了?！?/p>

　　徐一涵嗯了一聲，趴在桌面上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抄筆記，沈為歡在一旁閑得無聊，就打開朋友圈翻著。

　　她的高中同學(xué)們大多都沒有選擇參加藝考，所以高考完了就等于解放了，也不管以后是要復(fù)讀還是去工地搬磚，至少在分?jǐn)?shù)沒公布之前，每個人都撒了歡似的瘋玩。她高中同桌剛剛發(fā)了一條朋友圈，說是自己閑得摳腳，對了下數(shù)學(xué)答案，發(fā)現(xiàn)自己的選擇題奇跡般對了八個，正開心地快要飛起來。

　　八個選擇題就是四十分，再東拼西湊點，可能就會及格。其他同學(xué)紛紛評論，怪他發(fā)揮超常，脫離了不及格的大部隊，還有個同學(xué)說自己在看了他朋友圈之后興沖沖地也去對了答案，結(jié)果選擇題就對了三個……

　　沈為歡都要被笑死了，她剛準(zhǔn)備評論一句666，結(jié)果旁邊的徐一涵說話了。

　　“你的成績真的好厲害啊，”徐一涵抄完了筆記，抬頭攏了攏鬢角的碎發(fā)，沖他笑笑，“不像我學(xué)什么都慢，還需要你教我?！?/p>

　　“你不用那么看重成績，”沈為歡敲著手機，隨口回答，“人嘛，開心就好了，考幾分那是天命?！?/p>

　　“成績怎么不重要呢，”徐一涵愣了下，很快回過神來，以為是在安慰她，“你就會安慰我。但是沒有分?jǐn)?shù)就沒有好大學(xué)，沒有好大學(xué)就沒有好工作……”

　從顧行霈到徐一涵，沈為歡發(fā)現(xiàn)他們對學(xué)習(xí)都抱有一種虔誠的態(tài)度。

　　他們朝著自己的目標(biāo)篤定前進(jìn)，認(rèn)為自己總有一天會抵達(dá)夢想。但沈為歡不會選擇這種刻苦的人生，她閑散慣了，實在是學(xué)不會努力刻苦。

　　“你的嘴破皮了，”沈為歡懶得聽嘮叨，索性打斷了徐一涵的話，從兜里摸出一支潤唇膏，“涂一涂吧?！?/p>

　　徐一涵用手指碰了一下嘴唇，看見手指上有點點血跡，不好意思地接了過去：“謝謝你。”

　　“你怎么會帶潤唇膏?。窟@是給沈為歡買的吧，”徐一涵嘴上這么說，但手里一直攥著那支潤唇膏沒放，“我用了她的唇膏，她知道了會誤會吧？”

　　沈為歡愣了愣，才說了一句沒事。她不知道為什么徐一涵也覺得自己和顧行霈在交往，但是現(xiàn)在說什么也都是越描越黑，等身體換回來，兩個人不聯(lián)系了，估計流言也就散了。索性就不解釋了。

　　不過等徐一涵拿著小鏡子，樂滋滋地涂著的時候，沈為歡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不是吧！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像綠茶語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