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啊……閨女,你可別嚇為娘吶,你要是去了,你讓娘可如何是好……”
耳邊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低泣聲,聲線微微顫抖著,十分壓抑。
南橋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人緊緊抓著她的手,那人的體溫很暖,傳遞給她莫名的安全感。
“閨女,我們母女倆怎如此命苦……”
南橋努力地想要睜開眼,可眼皮似灌了鉛般沉重。
陌生的記憶在她腦海里炸開,那是前些時日,她登上濟生臺供奉列祖列宗,小妹南風,將她從樓閣上推下,若非被濟生臺下那棵偌大的楨楠樹擋了一下,她恐怕腦袋都會摔得稀巴爛。
自然,南橋很清楚,這些記憶并不屬于自己,而是晉北朝中醫(yī)世家南家大小姐南橋的過往而已。
真正的南橋,二十一世紀中醫(yī)院的博士生,沒想到會因為過度忙碌,熬夜而猝死。
好幾次心律不齊,她就應該有所警覺的,哎,可惜,年紀輕輕,二十多歲就撒手人寰了……
哀婉中,不自覺地放松神經(jīng),長睫輕顫,自然而然地掙脫夢魘的束縛,睜開雙眼來。
入眼,是青灰色的蚊帳,床角懸著蝴蝶珠翠。
少女巴掌大的臉慘白無血,像是隨時都能揉碎的紙娃娃,她平躺在床榻,一雙黑沉沉的眸子不見光亮。
“閨女?閨女,你醒了?”婦人就守候在床邊,緊握著她的手加重了力道,淚痕濕潤的眼布滿了驚愕。
南橋看向這婦人,約莫三十多歲,身著螺紋邊的錦藍長裙,青絲綰起,單一支木簪子固定,或許是哭得太多,雙眼如燈泡般腫起。
這就是原主的母親,秦氏,秦詔楚。
南橋看了兩眼,皺了皺眉頭,這細微的舉動讓秦詔楚欣喜不已,“閨女,你,你真醒了!為娘以為……以為……”
往后的話說出來晦氣,秦詔楚擦拭過眼角激動的清淚,破涕為笑,“沒事,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
秦詔楚真心實意的關心南橋看在眼里,上輩子,她高中時期父母就因為車禍去世,她一個人靠著獎學金和兼職薪水念書,從來沒有人這么惦記自己。
喜出望外之余,秦詔楚自說自話,扶起南橋,“娘啊,這就給你端藥來,有哪里不適的,一定要告訴娘,知道了嗎?”
連老爺子都說南橋兇多吉少,定是老天有眼,憐惜命苦的南橋才讓南橋轉醒來,只要南橋活著,她別無所求!
南橋靠坐在床頭,耷拉著眼皮子,下半身毫無知覺,原主本就兒時幼小無力,又被庶妹南風推下樓,這雙腿跟廢了似的。
“閨女,來,喝藥……”秦詔楚去而又返,端著一只白瓷的碗,碗里的湯藥還冒著熱氣。
南橋昏迷的這十來天里,她每天都在熬藥,能喂南橋一點是一點,以至于每隔一個時辰就要溫一遍湯藥。
“娘……”南橋生澀地開口,有氣無力的。
這個新鮮的詞,于秦詔楚來說當之無愧。
“先喝藥,先喝藥。
”秦詔楚笑起來,眼角勾勒出兩道深深的魚尾紋,輕柔地舀著深棕色的藥湯湊到嘴邊,吹了吹,這才送到南橋嘴里。
南橋只張小嘴,中藥苦澀的滋味在味蕾蔓延,她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甚至能嗅到中藥的獨特味道,對她來說,還挺香的。
“閨女啊,你就放心的在家里將養(yǎng)著,改日,娘親再去問老太爺求一副藥。
”秦詔楚見她喝藥利索,輕言輕語地,笑意也愈發(fā)明朗。
往昔的南橋對服藥這件事是極其抗拒的,怎么說也不聽。
這也難怪,打出生到現(xiàn)在,十五年了,南橋從未斷過藥。
南橋看著眼前的中年婦女,心底暖暖的,因出生起,南橋就不能直立行走,在南府母女倆備受欺凌,甚至乎,本是南府正室的秦詔楚不得不謙讓做小,偏房反而成了現(xiàn)在的大夫人。
南家在這洛陽,實打實的醫(yī)藥世家,祖上的老太爺,曾經(jīng)可是宮廷內醫(yī)術最為高超的存在,有當代李時珍之稱。
可偌大的南家,卻沒有南橋母女的容身之處,南橋昏迷的這十來天,南家除了老太爺,其他人對她是不聞不問,任由她自生自滅!
“嘭!”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秦詔楚嚇得手一抖,勺子里的藥湯灑在了暗藍色水文的被褥上。
兩人抬眼往門口看去,正見一位小女孩,身穿翠綠與橘黃相間的襦裙,身高最多一米四五左右,小臉還算稚嫩白皙,發(fā)髻鈿著小綠花,墜著流蘇。
她張揚的眼,如狐貍般上翹,掃了眼房間里的場景,定在南橋身上時,嘴角揚起了一抹譏諷,“窩囊廢總算醒了是吧?”
這是南橋的妹妹南風,大夫人所出,就是眼前這個剛及笄的小姑娘將她推下了濟生臺,要了原主的命!
南橋目無波瀾,小小年紀就敢殺人,她這妹妹不愧為大夫人之女,兇狠跋扈,無法無天!
“正好,你可不能輕易地見閻王,敢在阿甕面前告狀,不割了你舌頭豈不是太便宜你!”南風說著就挽起了袖子,氣勢洶洶地向著南橋逼近去。
“風兒!風兒你要做什么?她可是你姐姐?。 鼻卦t楚急忙起身擋在了南風面前,大有老母雞的架勢。
“娘,你別管。
”南橋冷聲開口,小臉不見絲毫懼意。
她當怎么回事呢,原主摔下濟生臺后并沒有馬上一命嗚呼,懸著一口氣在老太爺跟前揭露了南風的惡行。
老太爺從來都是剛正不阿,殺人這種事絕對零容忍,想必南風因此受了罰,對此根根于懷,還想報仇呢!
“風兒,你雖關押祠堂多日,可,你險些害死橋兒知道么?橋兒自由羸弱……”秦詔楚壓根沒將南橋的囑咐放心里,苦口婆心地試圖勸南風從良。
提起關押祠堂南風臉色驀然一寒,抽出袖子的藤鞭,狠狠地就往秦詔楚抽去,“她是個病秧子,那是她活該,早就該死了,與我何干!還不是你們給阿甕灌了迷魂湯,才會罰我!”
點擊進入整本閱讀《嫡女醫(yī)妃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