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山上一直平安無事,倒是山下的人間沸騰了起來。

先是從陰陽道宗傳出消息,陰陽道宗兩大道主之一的陽道主無故失蹤,下落不明,據說可能已經身死道消。

一時間引起巨大轟動,眾人想象不出什么勢力敢和陰陽道宗作對,陰陽道宗已經派遣秘使開始調查,目前尚無頭緒。

沒多久,一個更大的消息瞬間淹沒了人們先前的討論。

乾明宮放出消息,試道大會當日,會宣布陰陽道及其旁支為大陸唯一正統(tǒng)道法,其余盡數為旁門左道,再不受王朝的保護和優(yōu)待。

而宣布儀式由清暮宮宮主主持。

當日清暮宮宮主會獻祭自己,轉修陰陽道。不僅將初次交給試道大會的優(yōu)勝者,還會移駕于接天樓第九樓與優(yōu)勝者進行為期三日的“雙修”。

這個消息傳播速度極快,很多人聽到的第一反應都覺得是謠言或者是自己聽錯了。

眾人猶記得除夕那個神仙風采的女子驚鴻一現,更是覺得極為不真實。

但是那圣旨上深紅的帝印是如此醒目如此真實,人們才開始相信這條消息的真實性,一時間眾人驚愕不已,久久不能釋懷。

各大賭場紛紛嗅到了商機,許多青年才俊的名字都躍然紙上,最被看好的自然是玄門的天才少年秦牧云,其他知名的天才少年也在其中,從秦牧云的名字排下來,便是陰陽道宗的公子季朝惜,摧云城的少城主鐘靈華,天機派的魏玄機……

雖然群英輩出,但是秦牧云依舊一枝獨秀,眾人都極為羨慕他的艷福,生在一個最好的年代,可以染指天上下凡的仙女。

而今年試道大會的入場券更是被炒到了天價,無數家財萬貫的富商巨賈為了爭一個入場能親觀此事的機會,都是搶破了腦袋。

第六個月,試道大會的前兩天,蕭劍遲下山取劍,整個過程兩人沒有任何只言片語的交談。

試道大會的前一天,蕭劍遲深夜來到了碧落宮的門口,碧落宮的燭火還沒有熄滅,初夏風聲溫和,卻依舊帶著許多高寒。

裴雪吟推門而出走在寒宮的云臺之上,遙望連綿群山,恰好遇見了蕭劍遲。

裴雪吟今夜穿著單薄的衣衫,長發(fā)挽到了脖頸處,用一條紅色的發(fā)帶系著,發(fā)帶垂下,順著玉背垂到了纖細的腰間。

腰間束著裙帶,深青色的百褶長裙素素婷婷,裴雪吟向來不施脂粉,如此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十八歲的清純少女,蕭劍遲神色恍惚。

人生若只如初見,便大概是這樣的情景吧。

蕭劍遲上前行了個禮。

裴雪吟見到了他,微微詫異:“徒兒怎么還不睡?明日便是試道大會,要早些休息?!?/p>

蕭劍遲笑道:“師父不也還沒睡么?!?/p>

裴雪吟不言語,緩緩走到了云臺邊,像是有重重心事。

夜色馨寧,月光清幽照人。

蕭劍遲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有種攔腰攬入懷中的沖動。

忽然,裴雪吟問道:“劍遲,我聽有年說你下山去鑄劍了?”

“嗯”蕭劍遲沒有否認。

裴雪吟又問道:“劍閣里如此多的名劍,為何要自己去鑄?”

蕭劍遲答道:“那些劍都有過主人了,用起來總覺得不算趁手?!?/p>

裴雪吟點了點頭,低聲道:“這次試道大會結束之后,我們恐怕便要離開這里了。”

蕭劍遲問道:“師父您對我們就這么沒有信心嗎?”

裴雪吟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悠悠嘆息自言自語道:“試道大會開始了……”

長夜漫漫,夜色如水,花樹如雪,照得伊人皎潔。

………

承君城的中央,原本鑲嵌在廣場中央的四塊表面平整的巨石懸空而起,浮在廣場的中央。

除了六大宗門之外,還有十個名額散給其他勢力爭奪,最終參加試道大會的便是十六個門派,每個門派最多可以派出四名弟子,所以一共參加的便是六十四名弟子,采取抽簽制。

但是今年只有六十三名。

因為劍宗只有三名弟子,所以注定有一個人會輪空。

等到裴雪吟師徒四人到來之時,承君城已是日上竿頭。人流云集,三五成堆。

放眼望去人潮浩浩蕩蕩,門派各色的服飾聚集一起,有人互相行禮問好,有人雙手環(huán)胸神色桀驁,有人揮拳通臂躍躍欲試。

但是這些熱鬧和喧嘩似乎與他們無關。

裴雪吟一行御劍至城門口便收起了飛劍,步行入城。

雖然貴為六大宗門,但是早已名不副實,自然也不好御劍城中。

越是臨近試道大會的武場人流便越是擁擠,幸而早有王朝的侍衛(wèi)開辟了專門的道路供參加門派的眾人通行。

俞曉棠忽然傷感道:“這會不會是我們參加的最后一次了?”

裴雪吟聞言腳步也不由慢了下來,她抬起頭,環(huán)顧這泱泱城池,她沒有太多留戀,只是有些傷感。

一向寡言的趙有年開口道:“只要抽簽不太差,說不定可以。”

蕭劍遲發(fā)覺裴雪吟不自覺地無聲的嘆息,他低頭看著腳尖,一言不發(fā)。

一路走來,他聽見了很多閑言碎語,那些閑言碎語最多的便是關于陸書靜的。

因為陸書靜的原因,大家仿佛對于這次大會的比試都沒有了太大的興趣,一來是因為秦牧云一枝獨秀,二來是因為陸書靜的名氣實在太大,人也太美太仙。

蕭劍遲聽著那些污言穢語,心里染上了一絲難以擦去的塵埃,很難想象那個高傲如雪的女子此刻會是什么樣的情愫。

雖然試道大會的第一名可以獲得資格,但是就算他能拿到第一,以他劍宗弟子的身份定然會被千般阻撓。

不過...縱有千萬般阻撓在前,他也一劍破之!

六月陽光流鑠,正午的陽光將整座城市照得無比明亮,但是絲毫感覺不到燥熱。

這座城市的中央早已被幾位大道師遮蔽了起來,溫度也是最為宜人。

來到了寒宮劍宗專屬的位置上,放眼而去,雖然每個宗門來的名額都有嚴格限制,但是人也不少看上去依舊浩浩蕩蕩。

與劍宗比鄰的便是陰陽道宗。

立在陰陽道宗最高處的是一個仙風道骨的年輕人,他已經活了幾百年了,但是看上去依舊極為年輕,豐神俊朗不輸少年。

那一襲繪著巨大陰陽魚的玄白道袍灌滿風一般飄搖著,看上去極有氣度。年輕男子遙遙地望著懸浮在場中央的四座擂臺場,目光黑曜石般幽邃。

看了一眼,蕭劍遲便確定此人是季易峰。

他默默把他的容貌記在了心底,來日自會前去討劍。

場間忽有騷動。

趙有年忽然正襟危坐。

俞曉棠拉了拉蕭劍遲的袖子,指著方才進場的一個人:“那個人就是秦牧云?!?/p>

蕭劍遲循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會,他問道:“是那個長得很高很帥的么?”

俞曉棠搖頭道:“不是,是那個?!?/p>

蕭劍遲這才注意到走在前面有一個矮小的少年,那個少年的骨骼像是少女一樣的小巧,他的頭發(fā)泛著暗紅色,用絲線系著。

他算不上眉清目秀,也算不上剛毅俊朗,相貌看上去平平常常,很普通,很不起眼。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王朝現在最天才的少年。

蕭劍遲點了點頭說道:“確實不錯?!?/p>

俞曉棠不知道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評價有多高,反而覺得不錯兩個字就是一種貶低了,撇著嘴說道:“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陸宮主那般神仙似的人就要被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給……”

俞曉棠畢竟是女孩子家,說不出什么粗鄙的話語。

蕭劍遲白了她一眼,正欲開口,他忽然神色微動,下意識地轉過了頭。

鄰座不遠處的陰陽道宗走來了一位少女,少女安安靜靜,從看臺后的小洞天里走出,一身黑裙均勻地覆蓋到小腿上,睫毛低垂,看著腳下,她一身唯有墨色的裙裳和雪白的肌膚。

就像是雪白稿紙上繪成的少女。

俞曉棠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順著望了過去,也呆了呆,半響才說道:“太好看了?!?/p>

蕭劍遲問道:“你知道她是誰么?”

俞曉棠不屑道:“第一次見面就打聽別人女孩子的名字,師弟啊,雖然你平時看上去一本正經的,但是花花腸子一點都不少?。 ?/p>

蕭劍遲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一直沉默的裴雪吟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那個人應該是陰陽道宗宗主的女兒,據說是整個陰陽道宗唯一一個不能修行的年輕人?!?/p>

蕭劍遲哦了一聲,多看了那名少女一眼。

俞曉棠踮起腳尖遠遠望去,每一次看到如此云集的人潮都會有一種發(fā)自內心的害怕。

她也知道,劍宗每次來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

三名弟子能在這個海洋里掀起什么波浪呢?何況這偌大的場間,匯集了王朝所有的才俊,天才猶如過江之鯽啊。

一個禿頭的胖子來到了劍宗的場地前,神色一臉訝異:“呦,不得了不得了,我還以為劍宗早沒了呢。裴劍仙真是持家有道,居然還撐著呢,真是令高某佩服??!”

裴雪吟看都不看他一眼:“有勞高宗主關心了?!?/p>

那禿子見裴雪吟如此冷冰冰的模樣,他笑的時候臉上的肥肉也擠在了一起:“裴劍仙啊,若是以后你們劍宗真沒有去處了,其他地方不敢收納,我璇璣派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接納仙子,還奉你做首席客卿?”

裴雪吟冷冷道:“不勞掛心?!?/p>

對于裴雪吟的冷澹,胖禿子不以為意,他走進了一些,以功法包裹對著裴雪吟說了幾句話,裴雪吟雪白的秀頸上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紅暈。

蕭劍遲攥緊了拳頭握著衣角,神色微厲。

俞曉棠不知道這個死胖子在對師父說什么,但是顯然師父的臉色不太好看。

她剛想下逐客令,便聽到裴雪吟冰冷道:“滾。”

一道劍氣從裴雪吟的身上激發(fā)出來,那胖禿子雖然身子很胖,但是卻出奇的靈巧,一連退了三步,輕盈地躲過劍氣,嘿嘿地笑了一聲:“仙子好大的脾氣,看來是高某自己找不痛快了?!?/p>

俞曉棠大罵道:“死胖子,沒聽到我?guī)煾缸屇銤L么?”

高胖子看著俞曉棠開懷大笑:“師父是個大美人,徒弟也是個小美人啊,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璇璣派,以陰陽為理修習璇璣之術,我保證……”

不待他說完,俞曉棠便咬牙切齒怒斥道:“滾!”

不知何時劍宗之前又多了許多人,一個高冠博帶面色如玉的青衣書生雙手環(huán)胸,絲毫沒有讀書人該有的謙遜之態(tài),嘖嘖道:“不愧是六大宗門之一,脾氣真大,如此不好客讓我們這些小宗門如此過活?”

那年輕人看了一眼怒目而視的趙有年,微微點頭:“這位少年還算不錯,應該就是你們的底牌了吧。嘖嘖,不過也只是不錯而已?!?/p>

有人附和道:“也不知道你裴仙子怎么把這個早就名存實亡的小宗門撐了這么久,不過也該到頭了?!?/p>

“那個年輕人長相倒是不錯,可惜是個不能修行的廢人。沒想到劍宗連這樣的人都收,真是……”

說話的人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

有人接話道:“病急亂投醫(yī),可惜都是庸醫(yī)啊。”

聚集看笑話的人越來越多,雙手死死攥拳的趙有年再也無法忍受,怒喝道:“我們宗門何去何從是我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們管!”

“呦,脾氣挺大,就是不知道這次試道大會后還能有幾分傲氣?!?/p>

“裴仙子始終不肯放棄的原因其實大家都知道,不就是因為你那位名滿天下的師父?可惜了可惜了。誒!你不會是喜歡你師父吧……嘖嘖嘖,師徒戀可是大忌?。 ?/p>

話音剛落,便惹來眾人一陣哄笑,裴雪吟對于她師父江臨淵的感情可以說是世人皆知,只是這層很薄的窗戶紙終于被人當眾說破了之后,那種感覺依舊很不一樣。

裴雪吟站在原地,原本慍怒的她忽然有些失神。

俞曉棠紅著臉罵道:“我?guī)煾赶矚g誰關你屁事?反正不喜歡你!你!你!你!還有你!都給我滾!”

裴雪吟拍了拍俞曉棠的肩膀,溫柔道:“曉棠,不必如此,犯不著?!?/p>

俞曉棠仰起頭看著裴雪吟,目光里有些淚光,泫然欲泣的樣子看著楚楚可憐,“師父,可是……可是他們……”

裴雪吟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

俞曉棠看到蕭劍遲一直沒有說話,忽然就來氣了:“狗師弟!你也罵兩句啊,我女孩子不方便,你是男孩子啊。師父對我們這么好,現在被人這么說,你怎么像個悶葫蘆一樣,你是縮頭烏龜嗎?”

一直在想事情的蕭劍遲啊了一聲,回過神來,這才看到眼前多了這么多服飾各異的人,蕭劍遲看著滿臉通紅的俞曉棠,可他著實沒有怎么罵過人啊,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開口。

俞曉棠以為他膽怯不敢,怒其不爭地踹了他一腳。

眾人閑言碎語不斷,忽然聽到一聲清冽而極有穿透力的聲音傳來:“夠了,不許對裴仙子無禮。”

說話的人是陰陽道宗的閣主季易峰。

化境巔峰的強者再加上他陰陽道宗宗主的身份地位,更是無人敢忤逆。

季易峰說完話之后,眾人立馬平息了下來,他年輕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裴仙子以一人之力獨扛劍道大鼎,殊為不易。如果諸位有什么意見,可以說給季某聽?!?/p>

眾人心中暗罵,好一個偽君子,暗中拉攏裴雪吟,又以陰陽道宗宗主的名義來壓自己,但是他們雖然心中抱恨,卻也不敢表露出來,都口不對心地連連稱是。其中不乏美言了陰陽道宗幾句,對于陰陽道宗的那位僅僅差了秦牧云一線的公子季朝惜更是贊賞有加。

俞曉棠聽著這些人虛情假意的言論,覺得好生虛偽,一想到世界上最好的師父如此忍辱負重又覺得好生委屈。

她拉了拉裴雪吟的裙角,裴雪吟無聲地笑了笑,告訴她沒關系的。

蕭劍遲一切都看在眼里,看著裴雪吟此時清麗冷澀的容顏,曾經的往事撲面襲來。

一直到鐘聲敲響大家才總算離去。

人群中的議論越發(fā)小聲, 那些本來行走談論的眾人也回到了各自的席間。

忽然之間,人聲一下子喧沸了起來,甚至很多人都站了起來,踮起腳尖眺望。

“快!看那里。那個人是……”

“那就是陸書靜么?”

“傳說中躋身化境的女子?幾百年未曾出宮的清暮宮宮主?”

“聽說陸宮主心情極其清冷,整日面若冰霜。不曾想竟要在大會后與人雙修……”

……

自清暮宮的琉璃石階處,一個長裙曳舞的女子平靜走來。

她今日不似除夕之夜的華袍,而是換上了清暮宮宮主的道衣,那身深青色的長裙衣領和袖口繡著雪浪梅花,澹雅又顯風情,那簡單的衣裳剪裁合身,恰好貼著冰雪肌膚,那豐胸高挺,腰肢不盈一握,傲人身材更烘托得淋漓盡致。

那一頭青絲綰起,插著一支雕鏤精致的白玉簪子,紅色的流蘇與她的絳唇是那一身裝扮中最點睛的亮色,看上去不僅絲毫不顯艷俗,反而將美人的氣質眉目更襯完美。

“靜兒?”蕭劍遲喃喃道。

俞曉棠由衷道:“太美了!”

陸書靜赤著玉足從清暮宮走到試道大會道場的中央,來到了眾人面前。試道大會的道場有四面,其中三面都是面對的各大宗門,另一面則是正對皇宮。

陸書靜背對皇宮望著眾人,安靜地施了一個禮。

嘈雜的討論聲漸漸平息,大家都屏息凝神地看著這位絕色仙子,期待著她的下一步動作。

陸書靜環(huán)視了一眼眾人,她的秀眉不描而黛,欺霜賽雪的肌膚在充足的日光下顯得無比奪目。

她輕輕開口,聲音猶如淙淙的水聲流遍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清暮宮宮主陸書靜,恭迎各位貴客不遠萬里而來。試道大會五年一期,其旨在為王朝的未來選拔最好的年輕人。如今天下更是英才輩出,人才濟濟,想來今年的試道大會會極熱鬧。具體事宜便也不再多言,關于本宮的事情想必諸位也都知道。屆時本宮會在清暮宮觀戰(zhàn),靜候消息,于優(yōu)勝者決出的下一日與這位青年俊彥合體雙修,以昭陰陽之理?!?/p>

陸書靜的聲音薄得像是春冰,又像是四面八方涌來的潮水。

這一段話不長,但所有人卻都覺得聽了很久,特別是那些初出茅廬的少年,聽到后面更是面紅耳赤,氣息浮動,望著那張高貴絕美的容顏,一個個情難自禁。

裴雪吟看著陸書靜平靜地說完這句話,神色黯然。

陸書靜繼續(xù)道:“本宮是自愿如此,既是為了自己的大道之行,也是為了圣武王朝的眾生子民。若能換王朝千秋太平,書靜的女子之軀微不足道。”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始終平靜,讓人生不出一絲褻瀆的意思。

“接下來的七日試道大會,本宮將于清暮宮中靜待佳音?!?/p>

言畢,一朵朵青色的蓮花自陸書靜足下升起,她轉身離去,步步生蓮,一襲清麗縹緲得讓人難以直視的青色背影,隱沒在清暮宮的煙繚霧繞之間。

來去一如春風般,匆匆。

金石之音自場中起,又有洪亮巨響貫于其間,猶如黃鐘大呂。

七十二位舞女穿著仙衣團花裙衫,翩躚而來,一時間,場中歌舞升平。

仿佛是陸書靜那驚鴻一面的余韻。

眾人逐漸從震撼中轉醒之時,鳴樂歌舞已然結束。

試道大會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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