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梔頓了頓，壓下心里的惡心感，淡淡開口：“看來是我打擾你的好事了。”
顧尉紳聽著沈檸梔的聲音，想要解釋的話被他壓下，只冷漠地開口道：“知道就好。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沈檸梔握緊手機，硬著頭皮開口道：“晚上十點之前來沈家老宅接我，一定要帶我離開，否則，我們就離婚，你看著辦吧?！?br>
說完，沈檸梔不等顧尉紳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還給沈嘉宇，轉身離開了他的房間。
剛走出房門，就看到了靠在走廊上等著她的男人。
沈檸梔不想理沈暮臣，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還沒走兩步，就被沈暮臣握住了手腕。
沈暮臣語氣冷硬：“沈檸梔，你能不能別多管閑事？”
剛才在老宅門口，沈嘉宇就已經(jīng)把發(fā)生了什么告訴了沈暮臣，他求沈暮臣能幫他擺平那個女孩，他怕那個女孩告到學校或者發(fā)布到網(wǎng)絡媒體上，讓他在學校混不下去。
老宅門口，沈暮臣未置可否，他懶得趟這場渾水。
偏偏沈檸梔頭鐵，毫不猶豫地涌入這場渾水，還鐵了心要把那個女孩救出泥潭。
沈檸梔掙扎道：“滾開！”
沈暮臣反而握得更緊，語氣里夾雜著他自己都沒有發(fā)覺的擔心。
“你知道這件事被老爺子老太太知道了，會有什么后果嗎？
沈建安也是個潑皮無賴，他又只有沈嘉宇這一個兒子，他要是狗急跳墻做出什么事來，你后悔都來不及?！?br>
沈檸梔這才抬眸看向沈暮臣，那眼神無波無瀾，只是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她問道：“沈暮臣，如果是你，會怎么處理被沈嘉宇傷害的那個女孩？”
沈暮臣喉嚨滾動，第一次，他的嗓音染上了艱澀的味道，他艱難開口道：“我會給她一筆錢，我認為比起公道，那個女孩更需要錢，錢可以擺平一切，包括尊嚴和清白。
說不定，她也許會慶幸自己的清白換來了衣食無憂……”
“你真是個人渣?！鄙驒帡d嘲諷地勾起嘴角，眼神冷厲。
她淡淡開口問道：“沈暮臣，如果是沈青茉被男人這欺負了，你會怎么做？”
像是構思了一下那種狀況，沈暮臣語氣里帶著惱怒和戾氣，“我自然會讓那個男人付出無比慘痛的代價，我會讓他余生的每一天都在后悔傷害了茉茉，讓他求死不能，痛苦煎熬地‘好好活著’?！?br>
沈檸梔笑了笑：“你可真是沈青茉的好哥哥啊?！?br>
“可是哥哥啊，你整治傷害沈青茉的男人，靠的是沈家的權勢、金錢和地位，你忘了嗎？
沒有沈家，你和沈青茉都只是孤兒院里的孩子，你們和沈嘉宇傷害的那個女孩，本質沒有區(qū)別。
憑什么你們一朝被命運眷顧，飛上了枝頭過上了好日子，卻回過頭來要欺壓那些與曾經(jīng)的你們一樣的人，太不可理喻了，也太卑劣了。
那個女孩只是貧窮，她也有自尊。如果是她自己愿意選擇金錢補償，我會給她錢，但是我一定會讓沈嘉宇跪在她面前給她認錯?！?br>
沈暮臣避開沈檸梔質問的目光，微微垂眸，卻又固執(zhí)地辯解道：“人各有命罷了。”
沈檸梔涼涼一笑：“呵呵，是嗎？沈暮臣，你不會一直幸運下去的，我等著瞧。”
沈暮臣不再說話，也不放手。
沈檸梔不想繼續(xù)僵持下去，沒被他握住的另一只撫上沈暮臣握住她的那只手，指尖深陷他的皮肉，用力地掐著他。
“沈暮臣，我說放手。”
每說一個字，沈檸梔就多用一分力。
可是沈暮臣太過偏執(zhí)，他不愿放手，不知為何。
直到一股鐵銹味傳來，沈檸梔的指尖一片溫熱。
沈檸梔緊盯著沈暮臣，可是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實在太過無趣。
沈檸梔抽回自己染上鮮血的手，只覺得這血都是臟的，讓她難以忍受。
于是她抬起臟了的手，撫上沈暮臣的臉。
沈暮臣的身體一瞬間僵硬，他抬眸看向沈檸梔，眼底藏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期待意味。
“好哥哥，你看看，你的血都是臟的……你瞧不起程伊，可是如果沒有爸爸，你又何嘗不是一條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沈檸梔說著最難聽的話，就是為了扎沈暮臣的心，他越難受越難堪，她就越舒服越暢意。
沈檸梔邊說著話，邊用染著血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輕拍沈暮臣的臉頰。
傷害力度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
沈暮臣感受到她手指上的鮮血染到了自己臉上，沈暮臣像是觸電般松開握住她的手。
隨后，他落荒而逃般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飯沈暮臣和沈嘉宇都沒下來吃，老爺子老太太看自己寶貝孫子不下來，也懶得張羅晚飯，只吩咐傭人把各自的餐食送到各自的房間吃。
沈檸梔樂得清閑，她看了眼手機，已經(jīng)八點半了。
離和顧尉紳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
沈檸梔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圓。
像極了她十八歲時那一晚的月亮。
那是她高三還沒畢業(yè)的一晚。
當時爸媽都出國去考察項目了，沈檸梔還住在老宅里，老爺子和老太太都不喜歡她，沈暮臣也厭惡她，沈青茉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地對付她，沈嘉宇看不起她，常常當面說難聽的話。
那一晚，老師晚自習拖堂了，沈檸梔放學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十點半了，她在學校門口等了司機很久，可是沒有人影。
學校不讓帶手機，沈檸梔只能跑到文具店里打電話給老宅，是蔣蘭接的電話。
電話里她讓沈檸梔自己回來，說沈硯安安排給她的那個司機送沈嘉宇去酒吧了，老爺子老太太常用的那個司機則是送沈暮臣和沈青茉去看演奏會了，都還沒回來，沒人去接她。
已經(jīng)快要晚上十一點了，沈檸梔自己一個人回去有點害怕。
可是蔣蘭冷笑著說：“你害怕什么？都這么大了還要司機去接？你在小山村時也這么嬌貴嗎？瞎矯情什么！”
可是就是這個夜晚，讓沈檸梔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