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雨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

她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噩夢。

夢里都是孩子的哭聲,只聽見小女娃一邊哭,一邊喊“娘……娘……我疼!”

吳雨晴很想抱起她,可是渾身沒勁。

這時,江城過來,扇了她一巴掌,罵道:“吵死了,連個孩子都帶不好,廢物,要你何用?你就是一根爛番薯,里里外外都散發(fā)著酸臭味,看見你就倒胃口。滾,即刻消失在我面前!”

吳雨晴驚醒,摸一摸臉頰,覺得像是真實的一樣,火辣辣地疼。

“她呢,在哪里?”這時,屋外傳來了江城陰冷又低沉的聲音。

出門幾日,終于舍得回來了。吳雨晴閉上眼睛,淚水從臉頰上流下來。

“在臥房。不過少奶奶睡著了,她這幾日不太好。孩子……孩子沒了……”張媽唯唯諾諾道,不敢明說是江城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江城覺得莫名其妙。

“少奶奶之前就有身孕了,不過沒來得及跟你說。那日你那一腳……”張媽唯唯諾諾道。

江城微怔,隨之緩過來,他跟自己說道:“我的孩子,只能是跟尤佩佩的,她吳雨晴沒資格。”

想到這一點以后,他鎮(zhèn)靜下來。

他不管不顧地推門進(jìn)去,鼻子里發(fā)出一股冷氣,道:“這不是挺好的嘛,沒病就不要裝西施,你不是那塊料?!?/p>

吳雨晴掙扎著坐起來,冷冷地問:“你還回來做什么?”

表面平靜,可是她心里已經(jīng)罵他千百遍了?;⒍静皇匙?,他簡直不配為人,豬狗不如。

她恨不得用一把尖刀,將他的心挖出來,看看里面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還有一種可能是:他連心都沒有,空的。

江城扔給她一張紙,輕松道:“按拇指印吧!”

吳雨晴把那張黃色的紙打開,想看看里面寫的是什么。

江城露出諷刺的詭異笑容,把紅色的印泥扔在被面上,道:“事已至此,你肯定也恨毒了我,再做夫妻也沒什么意思?!?/p>

沒有一絲的愧疚,只扔給她一張名為“休書”的紙張。

江城傷起她來,真的是肆無忌憚。

正文如是:吳雨晴,因多言,嫉妒,七出犯了兩出,有夫江城,特立此休書。以后任其改婚,永無爭執(zhí)??趾鬅o憑,自愿立此文約為照。 立約人:江城。

吳雨晴覺得一股熱流直沖腦門,她將那張休書撕得稀巴爛,怒目圓瞪,反問道:“什么?多言?嫉妒?我吳雨晴自嫁給你江城,話都沒和你說過幾句,你竟然說我多言?那個狐貍精狐媚我夫君,要奪我正室的位置,你為虎作倀,親手殺死自己孩子。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的嫉妒?”

江城被吳雨晴的暴脾氣給怔住了。幾日未見,想不到這個軟柿子,變成了帶刺的仙人掌,而且還會妙語連珠地罵人了。

“你說誰是狐貍精呢?”江城揚起巴掌,狠狠地抽打下去。

“啊……”吳雨晴發(fā)出慘叫聲。臉上五個手指印,瞬間高高低低地腫起來。

張媽跑進(jìn)來,扶起歪倒在床邊的吳雨晴,勸道:“少爺,少奶奶剛小產(chǎn),現(xiàn)在怎么算,也是在坐小月子,你怎么能動手呢?”

吳雨晴捂著那半邊臉,罵道:“江城,你這個殺人犯,我要去官府告你,告你謀殺了我的孩子?!?/p>

“你敢?”江城低下頭來,在她耳邊小聲說:“你父親的營生,都要仰仗我們江家呢!”

吳雨晴痛苦地抓住耳邊的頭發(fā)。

他輕蔑地走了,幾步后又回過頭來,道:“休書你撕了不要緊,我再重新寫一份??傊?,你,我休定了?!?/p>

江城徹底地將吳雨晴心中的怒氣惹爆棚了。她再也不管什么婦道,不管父親的生意,更不管江城的面子里子,怒火中燒地跑到衙門口,擊鼓鳴冤。

這官司擂臺一打,兩敗俱傷。

江城因蓄意傷人,被送進(jìn)大牢,關(guān)押半年。同時,他向官府提出要休妻。

官府老爺見他們已經(jīng)鬧到魚死網(wǎng)破的地步,就同意了江城的訴求。

自此,吳雨晴就成了棄婦。

張媽傻眼了,當(dāng)初怎么攔都攔不住吳雨晴。現(xiàn)在好了,一個主子吃牢飯,一個主子整天屋里躺,不吃不喝的。

正當(dāng)張媽和小德子一籌莫展的時候,小院里來了入侵者。

尤佩佩帶著她娘,還有一位彪形大漢護(hù)身,登堂入室了。

尤母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東看看,西瞧瞧,道:“小是小了點,不過還算干凈,勉強可以住。”

張媽上前阻止道:“嘿,嘿……你們是誰?來我們家作甚?”

尤母沒有正眼看張媽,只道:“叫你的主子出來?!?/p>

“我們家主子這兩日身體不適,不見客,你們趕緊給我走?!闭f完,張媽就要往外轟人。

那彪形大漢,擋在了張媽的面前,粗聲粗氣道:“我家夫人說了,要見你主子。”

張媽抬頭望著牛高馬大的大漢,有點犯怵,結(jié)巴道:“我……我才不怕你們,你們……這是私闖民宅?!?/p>

尤佩佩冷笑道:“這私不私闖的,得主人說了算。我們江家什么時候允許下人這般猖狂了?真是沒規(guī)矩?!?/p>

“你們江家?江家什么時候成你的了?,不要臉。”張媽大約猜到來者是誰了,跳起來罵道。

小德子這時候也拿著笤帚過來,幫著張媽抵擋入侵者。

這時,吳雨晴出來了。她剛才以神一般的速度,穿衣,擦粉,梳頭,整齊利落神清氣爽地出現(xiàn)在尤佩佩面前。

尤佩佩見到吳雨晴,覺得她也不像江城描述的那般蠢笨,倒是有幾分端莊秀麗。她怔了怔,故意問:“你就是江城的休妻?”

吳雨晴面不改色道:“我是江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八抬大轎進(jìn)門的。”

孟娘翻了翻白眼,不屑道:“不就是坐了一回轎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橙子說了,我跟他的儀式,要比你隆重百倍。”

吳雨晴敗下陣來,她確實沒能得到江城的一絲憐愛。

張媽在市井混慣了,頂替吳雨晴罵道:“我們家少奶奶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哪里像你這樣的窮酸貨,就知道往男人身上貼,狐媚子,不要臉。”

小德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尤佩佩氣得直跺腳,她看了一眼吳雨晴,恨恨地說:“上梁不正下梁歪。”

尤母過來,“啪”的一聲打在張媽臉上,回罵道:“你罵誰狐媚子呢?”

“你……你竟敢打人?我跟你拼了。”說完張媽像一頭斗牛,頂著腦袋直往尤母身上撞。

只可惜那彪形大漢擋在了尤母面前,張媽像是撞到銅墻鐵壁一般,不僅傷不到尤母分毫,還把腦袋撞得暈乎乎的。

“你們……簡直就是流氓,蛇鼠一窩。”吳雨晴摟住被彈回來的張罵,斥罵道。

尤佩佩得勝,更加得意了,她走到臺階上,以女主人自居的口吻道:“小橙子說了,以后這里就是我的家,我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我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們。我限你們半個時辰以內(nèi)收拾妥當(dāng),否則,你們的東西,就要被當(dāng)成被扔掉的垃圾了?!?/p>

“憑你一張嘴,就能把我們趕走?沒門!”張媽緩過來了,唾罵道。

尤佩佩從水袖里取出一封信來,道:“就知道你們不信,所以小橙子特意寫了文書,白紙黑字的,這下你們該信了吧!”

吳雨晴看過信件,抬起頭來,輸人不輸陣地說:“好吧,這宅子和江城都?xì)w你了,反正我也不想要了。不過你要小心,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江城是浪蕩公子,你可千萬要看好了?!?/p>

“謝謝,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哼!”尤佩佩心里發(fā)虛道。

“張媽,小德子,收拾行李,回青神縣?!眳怯昵缋涓纱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