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身來到大街外。一陣喧囂過后,馬車穿入一條幽靜的巷子里。

這里鬧中取靜,環(huán)境雅致。

小德子掀開門簾,道:“那是我們家少爺給那女的臨時租賃的宅子。前陣子少爺缺銀子,要不然都給她直接買下來了?!?/p>

張媽拍打了幾下小德子的肩膀,罵道:“你個沒心沒肺的,到現(xiàn)在才說。回去我叫老夫人讓你喂馬去,不然你分不清主次?!?/p>

“不要啊,張媽……張奶奶……我錯了?!毙〉伦忧箴?。喂馬可是苦差事。

吳雨晴氣紅了雙眼,這是她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情緒失控。

青神縣那個低眉順眼,逆來順受的江家好兒媳,好像沒跟來汴京一樣。

“少奶奶,等下你悠著點,別傷著肚子里的孩子?!睆垕寭牡?。

“哼,為他們傷我娃娃,不值當?!眳怯昵缋湫Φ馈?/p>

“車夫,停車,到了?!毙〉伦幼屲嚪蛲A讼聛怼?/p>

一從馬車上下來,吳雨晴就“咚咚咚……”地拍打宅院大門,大聲道:“你們這對奸夫淫婦,給我開門,開門……”

本來江城和尤佩佩正在里面你儂我儂的,突然聽到門外一陣喧嘩,都怔住了。

江城仔細一聽,猜出來是吳雨晴。

他自言自語道:“她怎么來了?話說這蠢婆娘不是出了名的賢惠嗎?怎么也學起潑婦罵街那套了?!?/p>

“江公子,怎么辦,佩佩最怕跟人吵架了?!庇扰迮宥阍诮堑膽牙?,哭喪道。

“佩佩別怕,有我在,誰也傷不著你?!苯悄﹃艘幌掠扰迮宓谋常纱嗟溃骸拔疫@就去將她趕走?!?/p>

吳雨晴手都拍麻了,門還沒有打開。

“開門……”吳雨晴瘋狂地堅持著,她今天是不手刃那個女人,誓不罷休了。

由于她的動靜太大,有些街坊都出來看熱鬧了。

這時,小門“咿呀”地打開了。

未見其人,只見一只大腳從門里面飛踢出來,不偏不倚的,正踢中了吳雨晴的肚子。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吳雨晴一點防備都沒有。她身體往后傾倒,手臂像風車一樣在空中旋轉(zhuǎn),可還是沒能站穩(wěn),從門前的臺階上往后倒。

幸好小德子和張媽從后面接住,才沒有摔下去。

“少奶奶,你沒事吧!”張媽緊張道。

吳雨晴的臉色鐵青。她捂著肚子,皺眉道:“沒事,我皮實得很?!?/p>

江城從門里面走出來,看著小德子,道:“好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以后跟著你少奶奶吧,我這里容不下你了。”

小德子低下頭去,一臉委屈。

他再正眼看了看吳雨晴,咋舌道:“我還真是小看你了,能做出這等濡沫夫君臉面之舉。你去大街上問問,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還敢來這里鬧。本來我還想多留你做江家的少奶奶兩天的,看來你是做膩了。罷了,我不勉強你,過兩天我寫一封休書,你愛讓哪兒就上哪兒去吧。從此我們再無瓜葛。”

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江城就進門去,并喊道:“小翠,關(guān)門?!?/p>

吳雨晴瞠目結(jié)舌,癱軟在張媽身上。

當她坐著馬車,從這條優(yōu)雅的街道穿梭出去的時候,仿佛聽到了那些圍觀的人的指指點點的嘲笑聲。

“怎么辦,這下可怎么了得?!睆垕尲钡孟袷菬徨伾系奈浵?,無所適從。

吳雨晴臉上木然,眼睛里一點光都沒有。

突然,一股疼痛襲擊而來,她抱著肚子,喊道:“張媽,快救我,肚子疼……”

“少奶奶,你怎么了?”張媽抓住吳雨晴的胳膊,低頭看到一股鮮血,從吳雨晴的腿上流了出來。

她嚇得驚慌失措道:“少奶奶,血,血……”

這時,小德子掀開門簾,問:“張媽,出什么事了?”

“讓車夫去最近的醫(yī)館,快……”張媽大聲喊道。

吳雨晴疼得青筋凸起,額頭上剛才包好的傷疤,又在往外滲血了。

感覺身上有股什么東西在往下墜。

“張媽,我的孩子是不是要沒了?”吳雨晴疼得滿頭大汗,恐懼得直哭了起來。

“老天爺誒,這可咋整哦?我怎么跟老爺夫人交代!”張媽是江夫人派來來照顧吳雨晴懷孕生產(chǎn)的,現(xiàn)如今出了這等事,她嚇得直念阿彌陀佛,沒了主心骨。

終于到了醫(yī)館。

由于吳雨晴懷孕還沒有多少時日,胎兒還沒成型,只流出一些污穢物出來。

大夫?qū)怯昵缡┽樳^后,她終于覺得沒那么疼了。

“大夫,多謝!”吳雨晴道。

“你先別忙著謝我,我也是只能點到為止。你傷了元氣,以后能不能受孕,還要看你怎么調(diào)養(yǎng)。”大夫冷靜道,“我會給你用些益母草,幫你排盡惡露。方子里還有香附,蒲黃炭,那是幫你止血的。蛇床子是避免你惡露復發(fā)的。記住,這幾日千萬不要受涼了?!?/p>

那大夫好心,還幫吳雨晴換了頭上的紗布。臨了,還叫來一輛馬車,讓車夫好生送吳雨晴他們回去。

張媽千恩萬謝的,念了幾萬聲佛。

“還是好人多??!”在馬車上,張媽感慨道。

吳雨晴面色蒼白,回頭看了看后面的醫(yī)館,突然間對醫(yī)者產(chǎn)生了莫名的好感。

她不禁露出一絲苦笑,自己明明被相公踢流產(chǎn)了,受到這樣大的創(chuàng)傷,還是能心生溫暖。

她的內(nèi)里,到底住了一個多強大的怪獸?

那邊,尤佩佩又開始向江城發(fā)難了。

她花枝亂顫地撒嬌道:“江公子,這下可怎么了得?要是以后你家夫人隔三差五地來鬧,可怎么辦?”

江城被她晃得迷了眼睛,哄道:“我的小乖乖,不會的。明天我就給她寫一封休書,讓她回老家去?!?/p>

“你的意思是她在老家,我在汴京?那我豈不是成了外室!”尤佩佩尖銳道。

“過陣子我們也回老家。我八抬大轎將你迎進門,跟你拜堂成親,可好?”江城道。

“我要披金戴銀,眾星攬月,風風光光的。”尤佩佩笑道。

“得嘞!”江城就像一只舔狗。

“小橙子,抱我上樓?!庇扰迮迨箚镜馈?/p>

“遵命……”

這邊,吳雨晴回到青瓦白墻的四合院,覺得這里跟冰窖一樣,冷清凄慘,讓她毛骨悚然。

她跟張媽道:“我不要住這里,去找家客棧?!?/p>

“哎喲,我的姑奶奶,您就消停一點吧!客棧吵雜,休息不好。”張媽勸道。

見張媽堅持,吳雨晴再沒力氣跟她爭辯,只得暫且先住下來。

等躺到床上,腦袋挨著枕頭,立馬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回味,今天她說了很多的“不”字。好像往日積攢下來的,今天通通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