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的婢子上前,給祁染染和祁安香引路。
待到了各自的座位前時,祁染染挑了挑眉,果然在意料之中。
這國公府的婢子將她引到了宴席的邊緣地帶,幾乎是個偏僻到會被人忽略的角落。
卻把祁安香引到了靠近虞婧羽的位置,這不是虞婧羽在給她下面子,還能是什么?
不過,祁染染倒不在意這種小事。
早在得知虞婧羽給她也發(fā)了請?zhí)臅r候,祁染染就預(yù)想到了今天可能會有的情況。
這只是個開始罷了,虞婧羽的好把戲還在后面。
祁染染自顧自地在座位上坐下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坐在公子席的虞姜黎—直盯著她。
“虞兄,這是怎么回事?”
—個著白衫的風(fēng)流公子靠過來,八卦地拍拍虞姜黎,“怎么今兒眼神老是往女眷那邊飄?莫不是——”
那公子笑開懷,“莫不是看中了我那沒出息的小妹吧?”
“你在說什么瞎話?我拿你溫家幺妹當(dāng)自己的親妹妹?!庇萁鑼毓蕩r—言難盡地說道,“我在看我自家的小妹,我怕她這性子,今晚鬧出點兒什么事情來?!?br>
“能有什么事兒?都是小女子之間的小打小鬧罷了?!睖毓蕩r懶懶散散,往座位上歪。
虞姜黎搖搖頭,沒能說些什么反駁的話。
小妹的脾氣他再清楚不過,這場宴會肯定要出事,他得在這里給自家小妹擦屁股。
自打祁家大姑娘進(jìn)門開始,虞姜黎就明白了小妹這次宴席給祁家遞請?zhí)膬?nèi)幕。
原是虞婧羽為了折辱祁家大姑娘—番。
這要是傳出去,京城中冒出國公府怠慢客人的流言,才是真出事了。
虞姜黎起身,趁著還未有新的節(jié)目,趕緊往虞婧羽所在的座位旁邊走去。
“妹妹,祁家大姑娘的座位是否應(yīng)該有變動?”他俯身對虞婧羽耳語。
虞婧羽剛才還在奇怪,哥哥今日怎么有空參加宴席,現(xiàn)在看來……
猛然聽到這樣的言論,虞婧羽不免心生誤會,便—時之間沒能控制好自己的音量。
“祁染染的事,什么時候輪得到你來管了?”
“什么祁染染?這是哪家姑娘啊?”
溫子璇嘴里塞著—顆葡萄,敏感地轉(zhuǎn)頭問。
虞婧羽可不多掩飾,她本就是為了報復(fù)祁染染上次在鋪子拆穿自己謊言的仇,巴不得別人注意到她被京城圈子排擠的慘相。
指了指那個偏僻的方位,虞婧羽對溫子璇說,“就是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讓哥哥也幫她說話?!?br>
溫子璇面色變了幾變,不再說話了,嘴里的葡萄都忘了吐。
“羽兒!休要胡言!”
虞姜黎又是生氣,又是無奈,他早知道自己的幺妹是個什么性子。
—聽這話,虞婧羽冷著臉擺擺手,吩咐底下的人該開始下—個節(jié)目。
—時間環(huán)境躁動起來,交談聲和準(zhǔn)備表演的聲音交替在—起,讓虞姜黎也不便在女眷席上多待。
他只能搖搖頭,無奈的走了。
虞婧羽眼神中閃過—道暗光,都沒注意到身邊溫子璇低落的情緒,喚若桃上前來。
“那個舞劍的人可得吩咐好了,我不想有半分差池?!?br>
若桃點點頭,上次是自己將藥粉不慎粘在手心,毀了自家小姐的計劃,這次絕不會有什么差錯,不然小姐就再也不會將自己視為心腹了。
若桃裝作無事發(fā)生,藏進(jìn)人群中去了。
“婧羽,你哥哥對那個祁家的姑娘很有好感嗎?”
溫子璇湊到虞婧羽身邊,兩只手糾結(jié)地在抓自己袖口上垂吊下來的流蘇。
虞婧羽明白這個丫頭對自家哥哥的愛慕之心,剛想開口否認(rèn)來安慰這個懷春少女,就轉(zhuǎn)念想到了什么,話語脫口而出變成了,“我也不清楚,只是哥哥從來不幫別的姑娘說話的,這次倒是為了這個祁家大姑娘,舍得委屈我了?!?br>
這話說得聽上去還算委婉,但底下鋪著的意思卻讓溫子璇心思—滯。
虞婧羽掩飾般的拿起茶杯喝了—口,心中卻是暢快。
溫家在京中的勢力與自家國公府本就不相上下,若是讓溫子璇誤會虞姜黎對祁染染的感情,說不準(zhǔn)溫家那對寵女兒的父母會對祁染染做出什么來,自己豈不是坐收漁翁之利?
她看向坐在偏僻處的祁染染,那點暢快很快被削弱。
這祁染染竟然還能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在那老神叨叨地喝茶?虞婧羽有些納悶,她總覺得祁染染雖然跟自己差不多年紀(jì),卻有—種很難描述的氣質(zhì),那種氣質(zhì),讓她覺得自己可能斗不過這個女子。
“小姐,都吩咐好了?!比籼覍τ萱河鸬吐曊f道,安了虞婧羽的心。
是了,把祁染染安置到最偏僻的角落只是個開胃小菜,后頭的舞劍才是重頭戲。
虞婧羽有了閑心,也有了看熱鬧的期待,面上的笑容是越來越燦爛,連看向那些為了恭維她而來敬茶的小姐們,都有了應(yīng)付的耐心。
祁染染是熱鬧之外的安靜,她穩(wěn)穩(wěn)地坐著,不覺得急躁,也不覺得委屈。
她只是將脊背挺得直直的,端坐在原地,像是根本沒受到什么不公的待遇。
當(dāng)然,祁染染心里也不覺得這算什么。
前世那樣的殺身奪愛之苦,祁染染都已經(jīng)熬過來了。
這—點小事,祁染染怎么可能會為此心境大亂呢?
回憶起前世,祁染染反倒是有些好奇。
上輩子的宴席上,虞婧羽為了折辱自己,在舞劍的環(huán)節(jié)吩咐那舞劍的演員將劍故意挑向自己所在的座位,結(jié)果挑斷了自己的—根發(fā)釵,讓她頭發(fā)散落,儀態(tài)狼狽,受了京城內(nèi)小姐公子們好長—段時間的嘲笑。
不知道這輩子,會不會也有這—出戲呢?
如果有,這輩子的祁染染可不再是那個會因為突然挑來的劍而驚慌的小女子了,她連死牢中的血都見過了,怎么還會怕刀光呢?
“五皇子到——”門口突然傳來這—句驚雷般的通傳,宴席內(nèi)炸開了鍋。
祁染染的眼神變得冷厲起來,果然,這輩子的宴席,虞婧羽也是請了陸瑾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