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完水回去后,就聽蕭乘風幾人不斷嘟囔著沒有可以煮水的工具云云。

盡管對于他們?nèi)绱藞?zhí)拗的非要把水煮熟的行為不理解,云烈還是聰明的沒有多話,坐在離火堆旁不遠的地方不言也不動。

蕭乘風一邊燒水一邊偷偷觀察那邊雕塑一般的男人。實際上,在他離開后,他們曾討論過,最后得出的結論是。此人來歷不明,但人品尚可。至于要不要帶回去,蕭乘風贊同,蘇晟持反對態(tài)度,陳霆棄權,此問題暫時擱置。

吃飽喝足后,四個人分兩班,鑒于早上發(fā)生的不愉快,蕭乘風與云烈一起值前半夜,蘇晟和陳霆值后半夜。

圍坐在火堆旁,云烈一直很沉默。本來就不是愛說話的性子,加上突逢巨變,轉瞬又到了這個十分陌生的地方。面對的是與以往完全不同的人和事,沉默不僅是習慣,從某種角度上說,也是最聰明的做法。

可嘴上雖然安靜,心里卻一直翻騰不休。百轉千回的思緒不斷揪扯著原本強大淡漠的心,或焦急、或難過、或無奈、或釋然。般般種種掠過心頭,卻半分不曾露于面上。

蕭乘風一直悄悄觀察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怪人,從此人出現(xiàn)開始到現(xiàn)在,他覺得這個人身上一定有故事。

如果把他的身份往合理上猜,應該是演員,畢竟平時這么穿的除了漢服愛好者也就是演員了??缮矸莺侠砹?,其他方面又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這個人的衣著打扮和舉止談吐,即便是入戲再深的演員也不會如此。

假若讓不合理變?yōu)楹侠恚敲催@個人的來歷就太“不合理”了。而那個“不合理”恰恰是蕭乘風下意識就否定的,因為太扯。

想了一陣,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你餓不餓?我包里還有餅干。”

云烈搖頭。

“那你冷嗎?我看你穿的很少啊?!?/p>

還是搖頭。

“渴嗎?喝不喝水?”

依然搖頭。

被堵的幾乎要心肌梗的蕭乘風咬了咬牙再次開口,“那個,今天謝謝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們幾個大概會死在這山里?!?/p>

云烈終于停下?lián)芘鸲训膭幼?,抬起頭看了他一陣,吝嗇的回了一句,“小事爾。”

“對你來說是小事,可對我們來說卻是生死大事?!笔挸孙L感覺這樣應該可以愉快的開聊了,當下期待的扭頭看著火光中顯得比平時略微溫暖了幾許的人。

“嗯。”

“……”他錯了,他就不該有所期待。聊半天,人家總共回了四個字,這特么誰還能繼續(xù)聊?

想了想又不甘心道:“云烈,明天跟我們一起走吧。你孤身一人,又失去記憶。馬上就入冬了,什么都沒有在這荒郊野嶺的怎么過?是不是?”

云烈既不同意,也不反對。無意識的撥弄著火堆,低垂眼簾久久不語,似乎很是糾結。

蕭乘風聳聳肩不再說,沒反駁就等于同意。再說了,反正還沒到分開的時候不是嗎?

夜,依舊黑冷。林中也如昨夜一般,偶有風過林梢,帶起陣陣嗚咽輕嘯。

蕭乘風卻沒了昨天那樣的膽戰(zhàn)心驚,看向對面的人,嘴角不期然上彎少許。盡管不再交談,可一看到盤膝而坐、雙目微閡的人,他就莫名其妙的感覺十分安全。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四人簡單洗漱后繼續(xù)啟程。當站在山頂看著下面的村莊和道路時,陳霆興奮地說:“哎,我說云大俠,你可真厲害。我們昨天走了一天都沒找到路,你卻能領我們走出來,666啊?!毙谋忍齑蟮年愽戎竽粗敢活D吹噓。

云烈掃他一眼,點點頭沒有說話。通過這兩天的接觸,可以斷定這三人都不是壞人。

就像當年昭京的紈绔子一樣,看著不好惹,其實不過是貓兒一般——自己一只手就能捏死的那種!

人,并不可怕。只是不知道身處何方,更不知何時才能歸去,這才是云烈最頭疼的地方。

觀三人所帶所用之物都甚是奇特,盛水的瓶子、背上的背囊、治傷的箱子器具以及藥品等等,自己都沒見過。

仙境?異世?還是桃花源?

對于什么都不知道的云烈來說,面前這三個看上去很好騙…不,是很好心的人應該是了解這里的最佳人選。只是分別在即,也只好暫時放下。

想到這里轉身對三人說:“既然你們已經(jīng)找到來路,云某這便告辭了?!?/p>

“等等?!笔挸孙L連忙阻止道:“說好了跟我回去的,怎么變卦呢?昨天早上那是意外,他們沒有惡意的?!?/p>

云烈沉吟道:“太打擾了…”

“這有什么打擾不打擾的,何況你救過我,我還沒報答你呢。再說了,你身上有傷,又失去了記憶,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的怎么活?占山為王啊?就算占山為王,你連根鳥毛都打劫不到你信不信?”

眾人:“……”

云烈還有些遲疑,一方面很想知道這是什么地方,要怎么回去。另一方面對這幾人畢竟還不了解,貿(mào)然跟去會不會有危險?

這時,蘇晟忽然道:“難道你見不得人?”

此話一出,空氣頓時為之一靜。蕭乘風緊張地看看云烈又朝蘇晟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胡說,生怕惹火了那位把他們滅了口。

云烈瞇起眼看向他,淡淡道:“小人安敢多言?”

蘇晟,“你……”

“哎哎哎,有話好好說,別夾槍帶棒的,也別急眼。蘇晟你閉嘴,云烈只是不記得之前的事了,絕對不是壞人。云烈你也別生氣,蘇晟就這脾氣,人其實特好?!?/p>

蘇晟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地扭過頭。他就是看不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家伙,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說什么救人,沒準就是他自導自演的。

與他明顯的敵意相比,云烈反而顯得十分大度。眼簾微垂,一臉為難,還略帶些許不安。

如同夾心餅干一般左支右絀的蕭乘風,機關槍似的一口氣說完,見二人終于休戰(zhàn),暗舒口氣又真誠地看向云烈道:“我信你,所以請你跟我走,給我個報答你救命之恩的機會?!?/p>

沉默一陣,云烈最終點頭答應。不再理會蘇晟挑釁的眼神和表情,像昨天一樣走在前面給幾人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