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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亮,屋外傳來黃齡鳥兒清脆的叫聲。燕王有早起的習慣,他習慣地睜開眼。
懷里熱乎乎的。
燕王低頭,看到依偎在他懷里酣睡的沈薇。黑發(fā)散在圓潤的肩頭,挺翹的鼻梁下是微微紅腫的唇。
燕王不由得輕輕扣住沈薇的腰,這么細的腰,居然能承受住他...
他心里不由得浮起幾分憐惜。
沈薇正睡得迷糊,身上卻忽然一重,她茫茫然剛睜眼,燕王那張英俊的大臉映入眼簾。
沈薇愣了下,隨即俏臉浮上紅暈,害羞地說:“一睜眼就能看見王爺,甚是歡愉?!?br>
她眼神純凈,眼里全是不加遮掩的愛意。
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燕王識人無數(shù),自然看得出,沈薇眼里的熱情和愛意不是偽裝。她是真的感到幸福,她也是真的愛慕自己。
燕王已經(jīng)好久沒見到如此純粹的愛意。
他不忍辜負,低頭吻了吻沈薇的額頭:“本王還有公事,今晚再來看你?!?br>
沈薇害羞地縮進被窩里,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說:“那...那妾身等王爺,王爺金口玉言,不能食言?!?br>
燕王看她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哈哈大笑。
丫鬟進屋伺候更衣,燕王很快離開芳菲苑。
屋子床上,沈薇齜牙咧嘴的坐起來,渾身上下酸痛無比。
燕王以為她喜歡他?
嘖嘖,眼神也是會騙人的。
沈薇抱著燕王,就像是抱著一塊金光閃閃的大元寶。她不愛燕王,但她是發(fā)自內(nèi)心、無比真誠地愛金元寶??!
接下來連著三個晚上,燕王都宿在芳菲苑。
一時間,沈薇在后宅風頭大盛。
...
坤玉院,劉嬤嬤陪著王妃刺繡。
劉嬤嬤一邊替王妃梳理繡線,一邊嘀咕道:“王妃,王爺已經(jīng)在沈氏屋里宿了三日,需要給沈氏送避子湯嗎?”
王妃正在繡菊花,白色的花瓣,嫩綠的葉片,一朵朵清雅菊花在帕子上盛開。
人淡如菊,不爭不搶,是王妃如今的寫照。
王妃淡淡道:“沒必要,放任自流?!?br>
花無百日紅,轉瞬凋零。這十年來,王府多的是和沈薇一樣的女子。
人人都以為能獨得王爺?shù)膶?,到最后一無所有。
“就當是看笑話吧。”王妃唇角牽起一抹戲謔的笑容。
就算沈薇運氣好,懷上王爺?shù)暮⒆?,以她卑賤的出身,也沒資格撫養(yǎng)孩子——除非沈薇能做到側妃的位置。
只可惜,沈薇的出身太過卑賤,這輩子最多做到庶妃。
...
棲雪閣,側妃柳如煙正在看書。
丫鬟雪梅在她耳邊絮絮叨叨:“主子,聽說王爺日日宿在沈氏那里...咱們要不想辦法,把王爺召來?”
雪梅是真心為柳如煙考慮。
但奈何,柳如煙不爭不搶,人淡如菊。
柳如煙整日在屋里看書,撫琴,偶爾還會收集掉落的花瓣,挖一個坑葬花,還要給花瓣寫悼念詞。
“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绷鐭熞廊粚P目磿?,淡淡道,“那沈氏也是可憐,身處烈火烹油的境地,還以為自己繁花似錦,哎。”
柳如煙同情沈薇。
雪梅:...
我覺得沈主子一點也不可憐啊!
王爺賞賜的山珍海味,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堆滿了芳菲苑!沈薇還很大方,金銀珠寶沒有獨占,慷慨賜給采蘋采蓮不少首飾。
雪梅也想要主子的賞賜!
但柳如煙淡泊名利,不喜錢財,從沒給雪梅賞賜,還要雪梅也穿一身白衣伺候。
雪梅每天穿白衣服上班,感覺自己在上墳。
可憐雪梅跟了柳如煙五六年,家里的債務還沒還完。
“哎...”雪梅暗中嘆氣,期待地想,“要是能當芳菲苑的丫鬟就好了?!?br>
王妃和柳如煙不看好沈薇,整個王府后宅的庶妃侍妾,都在等著看沈薇的笑話。
沈薇爬的多高,摔下來就多慘。
沈薇又不傻。
她研究過王府后宅的情況,發(fā)現(xiàn)這燕王府的后宅很特殊:沒有墮胎、沒有誣陷,妻妾全都不爭寵,個個躺平當咸魚。連王妃對她也不設防,根本沒把沈薇當回事。
人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卷王沈薇嘆氣:沒出息!
她要卷死這幫沒出息的咸魚!
誰說爭寵沒用?
花園里剛搬進來的絕品綠牡丹、屋子里新?lián)Q的金絲檀木拔步床、小金庫里的珍珠首飾、身上的綠色流仙裙...這些都是她爭寵的成果。
連伺候她的兩個丫鬟,也提了基本工資,加了獎金。
多好?。?br>
以色侍人,當然不長久。但沈薇會努力,變成燕王身邊最長久的老員工。
老員工用久了,燕王會習慣。就算偶爾有新員工出現(xiàn),也無法撼動沈薇的地位。
采蓮手拿著毛巾,看沈薇在院子里練八段錦。采蓮忍不住提醒:“主子您如今獨得王爺寵愛...聽奴婢一句勸,要早日生下王爺?shù)暮⒆樱趴杀W〉匚?。?br>
采蓮升職加薪,對沈薇越發(fā)忠心。
她不忍沈薇走上其他主子的老路,好心提醒。
“不急?!鄙蜣睋]舞手臂,練習八段錦第三式,“我現(xiàn)在的身體營養(yǎng)不良,不適合懷孕?!?br>
原主家里貧苦,身形消瘦。
沈薇得養(yǎng)好身子,再準備懷孕生孩子。否則以她現(xiàn)在這瘦弱的身板兒,以古代落后的生育條件,她生孩子時肯定會難產(chǎn),嚴重點還會一尸兩命。
她的目標是光榮退休,不能早死。
采蓮暗中搖頭。
主子雖然慷慨,可到底是農(nóng)戶女出身,目光短淺實在。
王爺?shù)膶檺厶虝?,轉瞬即逝。無兒無女的侍妾,日子過得連丫鬟都不如。
黃昏時分,燕王踏入芳菲苑。
他沒有讓太監(jiān)通報,徑直走了進來。剛好看到沈薇蹲在院子里的菜地邊,手里捏著小鋤頭,正在忙活。
燕王眉頭一皺。
看沈薇這姿勢,似乎是在埋什么東西。燕王不由得想到側妃柳如煙,每到春天,滿腹詩書的柳如煙就有一個愛好——葬花。
燕王實在不明白,落下來的花瓣有什么好埋的?埋進土里,不都腐爛了?
難不成,沈薇也是柳如煙那樣的女子?燕王心里頓生不悅,眼底有一閃而逝的失望。
一個柳如煙已經(jīng)夠了,他真不想再看到第二個柳如煙。
“王爺,您回來啦!”沈薇似乎聽到身后的動靜,她歡喜地跑過來,俏麗的臉蛋上還沾了一點泥巴。
其他侍妾,見到王爺只會恭恭敬敬說“給王爺請安”。
沈薇則是不同,她見到燕王,一定會高高興興地說一句“您回來了”。
幾個字的變動,里面有不少深意。
沈薇在悄無聲息給燕王灌輸——芳菲苑就是“家”的概念。每次燕王來芳菲苑,就等于回家。
燕王看她紅撲撲的小臉,嬌媚中又透著天真,燕王心里那點失望散去,轉為無法控制的憐愛。
燕王溫柔地擦去沈薇臉頰的泥巴:“薇薇,你在做什么?”
沈薇搖晃手里的鋤頭,眼睛彎成月牙兒:“種菜呀!”
燕王愣了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種、種菜?
沈薇大大方方地牽著燕王的手,來到她開辟的小菜園。
燕王低頭,看著倆人牽在一起的手——沈薇的手總是暖暖的,軟軟的,香香的,牽起來很舒服。
王府后院的其他女人,幾乎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見到燕王總是循規(guī)蹈矩,在床上也放不開。
唯有沈薇與眾不同,沈薇會主動牽他的手,敬他,愛他,在床上不遺余力配合他。
燕王:她真愛我啊。
兩人來到菜地,四四方方的一塊地,春泥新翻。沈薇已經(jīng)灑下一些青菜種子,旁邊還有沒栽種的辣椒苗、茄子苗等等。
沈薇笑盈盈解釋:“妾出身貧寒,年幼時和兄弟姐妹下地干活兒??吹皆鹤永镞@塊地空著,種花可惜,不如種點菜?!?br>
燕王養(yǎng)尊處優(yōu),飽讀詩書,騎過馬,打過仗,著過書,做過很多事。
可種菜,還從未做過。
沈薇分析過燕王的性格——他替太子南巡,體恤民情,還曬黑了。這說明,他不是那種酒囊飯袋的花花公子,他有政治素養(yǎng),他知道農(nóng)業(yè)對國家的重要性。
所以,沈薇種菜,不會引來他的反感。
果不其然,燕王興致盎然:“如何種?”
沈薇拿起小白菜種子,往土里灑去:“先灑種子,薄土覆蓋,春天氣候好,澆水施肥,青菜很快能長出來。這些茄子苗、番茄苗,挖一個小坑...”
沈薇絮絮叨叨給燕王講解。
末了,沈薇把兩根菜苗遞給燕王,笑容燦爛:“王爺,何不親自試試?很好玩的?!?br>
燕王身后的太監(jiān)富貴暗中皺眉,這沈主子好生大膽!
竟讓王爺種菜!
王爺身份尊貴,種菜這種農(nóng)戶的事,怎能動王爺?shù)挠袷郑?br>
富貴心中暗嘆,最近王爺太寵沈主子,竟縱地她無法無天起來。
“倒是有趣。”燕王接過沈薇遞來的茄子苗,半蹲在菜地邊。
沈薇打量菜地,用木棍在菜地中央當分界線:“這左邊的菜地,王爺種菜。右邊的菜地,妾身種菜——等妾身種植的茄子和番茄成熟,王爺可不能來偷妾身的菜呀?!?br>
燕王莞爾一笑。
本王何等身份,會偷你的菜?
一時間,燕王的勝負欲被激起來。沈薇拉著他的手,手把手教他如何用鋤頭,如何挖坑。
富貴在旁邊看著,眉頭越皺越深??粗鯛斪鹳F的手握住鋤頭,富貴簡直想跳起來阻止!
“富貴總管?!辈缮彶煅杂^色,連忙將一根嫩綠的茄子苗遞給富貴,“王爺和沈主子在忙,您也試試種菜吧,很有趣的。”
富貴連連擺手:“咱家不會。”
采蓮笑盈盈說:“沒關系,采蓮可以教您呀!”
采蓮將富貴帶到角落另一塊小菜地,這片菜地很小,采蓮和采蘋自己種了一些嫩綠的小青菜。
最開始,沈薇提出讓采蓮和采蘋也種菜。兩個丫鬟雖然不理解,但還是謹遵沈薇的吩咐,種了點小青菜。
這兩天下了雨,種子發(fā)芽。
采薇和采蘋看到自己親手種的蔬菜發(fā)芽,不知為何,心里會涌起一種滿足的成就感。
用沈薇的話來說——這叫“公司歸屬感”。有的公司會讓員工養(yǎng)貓、種菜、種花,提升員工對公司的忠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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