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這附近的酒店和旅館,都是空蕩蕩的,怎么可能滿房。

舒拾元覺得,這個前臺小姐,一定是在騙他。

故意說只剩一間房。

他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胸口,聞到一股酸臭味,頓時忍不住作嘔。

今天在工地干了一天活,直到傍晚,才回來,而且到現(xiàn)在都沒洗過澡,身上的這套又臟又舊又破的衣服,已經(jīng)不知道被汗水濕透了多少次了,又干了多少次,難怪那么酸臭。

這個前臺小姐一定是嫌棄他臭烘烘的,才這樣說吧?

就是為了拒絕他投宿。

“我記得,平時這一帶的酒店、旅館都不滿房的啊,怎么就只剩一間空房了?”

舒拾元忍不住,非要問個清楚。

這個女人敢歧視他,拒客,他就投訴。

前臺小姐問:“先生,您沒關(guān)注本市的大事件嗎?”

舒拾元怔了怔,“什么?”

前臺小姐解釋道:“我們西城區(qū)有個體育場,最近有個比較隆重的國際賽。

很多外國和外地運動員、工作人員,以及觀眾,這些天陸續(xù)抵達(dá)西城區(qū)。

所以西城區(qū)的酒店和旅館,基本都滿房了。

估計要比完賽,才有多余的空房。”

這時,有電話打進(jìn)來。

前臺小姐接過電話,嗯,啊了一會,然后按住電話,扭頭過來詢問舒拾元:“先生,有客人打電話要訂房,這最后一間您看……”

回頭看了一眼妹妹,見妹妹神色疲倦,舒拾元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后,回復(fù)道:“可以回絕對方了?!?/p>

“好的?!?/p>

對電話那頭的人道歉后,前臺小姐便掛斷電話了。

隨后,一邊操作電腦,一邊示意舒拾元:“你們?nèi)说纳矸葑C給我登記一下。”

舒拾元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下意識看了年畫一眼。

他壓下心頭的緊張,對前臺小姐說:“是這樣的,我妹妹才十三歲,沒有身份證,但有戶口本,可以入住嗎?”

前臺小姐點點頭,“可以。”

舒拾元低頭醞釀了下,又道:“這是我女朋友,沒帶身份證出來,能不能通融一下讓她入?。俊?/p>

說著,他把他的身份證,還有戶口本交給前臺小姐。

前臺小姐搖了搖頭,態(tài)度堅定,“不行,成年人必須要出示身份證登記?!?/p>

舒拾元撒起嬌,“美女,你就通融我們一次吧?好嗎?我女朋友才從劇組拍完戲回來,都沒有時間回家拿身份證?!?/p>

前臺小姐打量了三人一眼,到底還是心軟了,“行吧,不過你們要注意點,出事了我可擔(dān)不起?!?/p>

舒拾元連連感激,“謝謝,謝謝啊美女,你真好,你這么漂亮,誰娶到你,那簡直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p>

前臺小姐無力一笑,一邊登記入住信息,一邊笑道:“言重了,你女朋友才叫漂亮,你有福氣?!?/p>

掃碼交了錢后,前臺小姐把房卡和證件交給舒拾元,并且還看了年畫一眼。

“以后你女朋友拍戲紅了,別忘了給我們旅館打打廣告哈?!?/p>

舒拾元笑道:“要的要的。”

前臺小姐:“好,去休息吧。右拐,電梯直上七樓,電梯門對面那間就是?!?/p>

“謝謝美女?!?/p>

一會,年畫跟著舒拾元兄妹倆進(jìn)入電梯,電梯上升的那一瞬,有點失重感。

她下意識貼住了墻壁。

舒拾元見狀,便對她解釋道:“這是電梯,聽老師講過吧?”

沒等年畫說話,舒拾憶翻了個白眼,不咸不淡的語氣道:“人家漂亮姐姐沒你那么笨,會不知道這是電梯?”

年畫很想補一句,她是真不知道啊。

舒拾元被氣到,“嘿,一天不懟你哥,你是不是就沒話跟哥說了?”

舒拾憶“切”了聲,沒搭話。

舒拾元看向年畫,歉意道:“剛剛,一時找不到其他理由,就說你是我女朋友,你別介意?!?/p>

年畫說:“不會,情急之下,我理解?!?/p>

她又不是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

以前為了滲入敵人內(nèi)部,她和其他異性金牌殺手,還不止一次假扮過夫妻呢。

七樓到,電梯一開,立馬對面就出現(xiàn)了707房間號。

舒拾元拿房卡上前把房門打開,然后把房卡插到門內(nèi)一側(cè)。

瞬間室內(nèi)有燈光出現(xiàn)。

他這一系列動作,年畫都默默地看在了眼里。

她心里在想,下次自己獨立開房的話,拿到房卡,自己會開門了。

把東西都放好之后,舒拾元對年畫和妹妹說:“早點休息你們,哥先下去了?!?/p>

年畫眉頭一蹙。

舒拾憶的神色也緊張起來,“你干嘛去?”

舒拾元柔柔一笑,“你長大了,你漂亮姐姐又不是哥的女朋友,哥不能跟你們一起住,不合理?!?/p>

舒拾憶張嘴想挽留,但又覺得哥哥說得對,心里很煩躁,不知道怎么做。

年畫這時卻說:“不必如此,落難時候,沒那么多講究,況且這間房我們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干羞恥之事?!?/p>

以前,她和其他金牌殺手一起在惡劣環(huán)境下執(zhí)行任務(wù),身負(fù)重傷。

男男女女,為躲避敵人和惡劣天氣,在一個小山洞里度過,很擠。

當(dāng)時,只想活命,只想養(yǎng)精蓄銳,哪會想那么多。

“這……”舒拾元沒想到年畫會這么說,頗感意外。

舒拾憶這時捏起鼻子,并把他哥往浴室里推,“啰嗦。臭死了,快去洗澡吧。”

舒拾元洗澡期間,舒拾憶坐在床邊整理衣物。

突然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她撫摸著肚子看向年畫,“漂亮姐姐,你餓不餓,咱們點外賣吃吧?”

年畫正拿著遙控器對著空調(diào)按,每個按鍵都按一下,看看空調(diào)有什么反應(yīng)。

她回復(fù)舒拾憶:“點……”

本來她想說“點你們的吧,我不餓”,

但想到今天她在舒拾憶面前沒吃過東西,如果不吃點,拾憶妹妹會不會懷疑她成仙了?

想了想,年畫改了口,“點吧?!?/p>

“姐姐你喜歡吃什么?”

“什么都行,能填飽肚子就好?!?/p>

拿哥哥的手機點了她們兩個女孩子的晚飯后,舒拾憶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沒好氣地問:“舒拾元,你要吃什么?我點外賣呢?!?/p>

“隨便?!?/p>

舒拾憶齜牙咧嘴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用她哥的手機又點了一份快餐,然后就下單了。

連她哥的支付密碼她都知道。

一會舒拾元從浴室出來,身上穿著長褲和T恤。

走出浴室的那一瞬,瞬間感覺進(jìn)入了南極,冷得他抱起了胸口。

牙齒一邊冷得打架,一邊問:“怎么那么冷?”

隨后,直接跳上了一張床,拿被子,把自己脖子以下的地方全給捂住了。

他看向隔壁床,發(fā)現(xiàn)妹妹正蓋著被子聚精會神玩他的手機。

這時,站在空調(diào)下方的年畫,回頭,朝舒拾元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這個空調(diào)好神奇啊,還能冒出寒氣呢?!?/p>

舒拾元苦笑一記,“是挺神奇的,沒事,你繼續(xù)研究。”

原來這個古人在這研究空調(diào)呢。

問題不大,她開心就好。

反正這里是旅館,空調(diào)開到十六度開一晚,也不會多收錢。

“別玩了,快去洗澡?!?/p>

舒拾元傾身過去,一把奪過了妹妹手中的手機,催促道。

舒拾憶恨恨的瞪他一眼,就不情不愿地拿上自己的衣物,去浴室了。

但進(jìn)去不到半分鐘,又退出來,提醒他:“我點了外賣的,別漏了來電?!?/p>

“知道了,哆嗦?!?/p>

舒拾憶洗澡期間,年畫研究完空調(diào),又研究電視機。

一不小心,把電視機聲音開到最大。

正在播放的是打鬼子的電視劇,那炮火可響了。

不僅把她嚇了一跳,還把舒拾元差點嚇出魂兒來。

舒拾元幾乎是跑著過來奪過年畫手中的遙控器的,并快速減低音量。

減了音量后,他狠狠松了口氣,心想,要是影響到隔壁房住客,被投訴就尷尬了。

知道自己做錯事了,年畫表情無辜地看著舒拾元,“抱歉,給你添麻煩了?!?/p>

面對這張無辜的、漂亮的臉蛋,舒拾元哪舍得說對方半句的不是。

“沒事,問題不大?!?/p>

放過電視機后,年畫又去搗鼓桌子上的東西。

旅館給有需要的客人,提供了飲料的同時,還有閨房之樂用到的東西。

都放在桌子一角。

年畫很好奇,拆了一個全是英文的盒子,還揚起來打量,一臉糾結(jié)。

這東西,在她聽來的知識范圍外呢。

她看向正在看手機的舒拾元,好奇地問:“舒兄,這是什么?”

舒拾元瞥了一眼,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然后,發(fā)揮出了吃奶的東西跑過去,奪過年畫手里的東西,秒扔垃圾桶。

然后,尷尬地笑著支支吾吾地說:“這這這、是垃圾啦,能不碰就不碰,容易臟手?!?/p>

年畫蹙著眉頭,摩擦了一下指腹。

剛剛碰過那垃圾之后,手指有點黏糊糊的呢。

不過觸感挺細(xì)膩的。

好特別的垃圾呢。

沒幾分鐘,估計是干活太累了吧,手機看著看著,舒拾元就睡著了,呼嚕聲還打得很大。

舒拾憶洗澡出來時,發(fā)現(xiàn)外賣還沒到,就對年畫說:“姐姐,你洗澡吧?!?/p>

洗澡?年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這一千四百年沒洗澡了,身上不但不臭,還挺香的,今晚不洗,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見她猶豫,舒拾憶猛然想起點什么,“對哦,姐姐你沒換洗衣物呢,我的又小件穿不上,這可怎么辦。”

年畫說:“沒關(guān)系,今晚不洗也行?!?/p>

舒拾憶:“那你受得了嗎姐姐?”

借用舒拾元的一句口頭禪,年畫笑了笑,道:“問題不大?!?/p>

西城區(qū)一間麻將館內(nèi),無極正在和三個老頭打麻將。

他擠眉弄眼,謹(jǐn)慎地打開剛摸上手的牌,身子和頭都歪著,可見有多重視這張牌。

看到了牌的一個角后,他眼中掠過一絲失望的神色。

他偷偷瞥了三個老頭牌友一眼,僅那么一瞬,他斂去眼中的失望神色,哈哈哈大笑了起來,“我胡啦!”

把剛摸上手的“九萬”,悄悄利用法術(shù),變成了“八萬”,插入到他的牌里面。

然后,把所有牌放倒,亮給三個老頭看。

“你們看一下,自摸七對是不是?”

一個老頭湊近觀察他的牌時,他的手機有信息聲傳出。

無極打開手機看了看,原來是外賣平臺來單了。

這時,湊近觀察他的牌的老頭說:“小伙子,你確定這個八萬是你摸的?”

無極一臉笑意,“是啊大爺,有哪里不對嗎?”

大爺這時放倒他的牌,里面赫然出現(xiàn)了三個八萬,表情不陰不陽地問:“一副牌四個八萬,你摸了兩個,那大爺我這三個八萬憑空出現(xiàn)的?”

見狀,無極的臉色瞬間慘白了,然后干笑。

完蛋了,出老千被大爺發(fā)現(xiàn)了。

打了三個小時麻將了,身為堂堂的神仙,竟然贏不了三個癡呆老人一局,太丟臉了。

“大爺,我來活了,我先走了哈,這一局就不收你們錢了?!?/p>

說罷,無極溜得非??欤D(zhuǎn)眼就不見他影了。

大爺正在罵罵咧咧,“運氣不好也不能出老千啊,打不過我們也不能出老千啊,年紀(jì)輕輕就不學(xué)好,以為大爺?shù)腻X很容易掙嗎?”

在麻將館附近的陰暗角落,無極抬手一劃,幻光一閃。

光芒消失,他就從俊美不凡的模樣,變成了一個又矮又胖的外賣小哥。

目測,有兩百多斤重。

身上那件橙色的外賣服,被大肚子撐得很緊。

頭盔沒有他的頭大。

變身后,就騎著角落里的外賣車,去店里取餐了。

取完餐,開車,往目的地送去。

旅館。

年畫洗了把臉出來,聽到手機在響。

舒拾憶馬上從床上跳起來接電話,“喂?”

電話那頭的人說:“你好,請問是舒先生嗎,您的外賣已經(jīng)送到房間門口了,請取餐?!?/p>

年畫已經(jīng)聽到門外有聲音。

舒拾憶掛斷電話,激動地說:“姐姐快開門,咱們的外賣到了。”

“好。”

年畫應(yīng)了句,轉(zhuǎn)向房門,抓住門把手,扭了一下。

聽到“吧嗒”一聲響,她就把門朝自己這邊拉開。

門一開,她的目光和門口的肥壯的外賣員對個正著。

無極當(dāng)場驚住了,心道:“是她!”

年畫伸手過去,拿了無極手中的三份外賣,并朝對方禮貌地笑了笑,“謝了,慢走?!?/p>

在她準(zhǔn)備關(guān)上門之際,舒拾憶扛起她的包包沖了過來,“等一下?!?/p>

年畫皺了皺眉,這丫頭要干嘛?

舒拾憶懇求的語氣對外賣員說:“大哥哥,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無極怔了怔,“小妹妹,什么事?”

舒拾憶:“我想出去一趟,你能載我一程嗎?”

年畫忙問:“拾憶妹妹,大晚上的,你出去干嘛?”

舒拾憶如實道:“姐姐,你不是沒有換洗衣服嘛,趁現(xiàn)在還不太晚,我想出去幫你買套衣服回來?!?/p>

年畫失笑一記,原來這丫頭,是為了自己。

“不用買了,沒關(guān)系的?!?/p>

“不行,你是我哥的朋友,怎能委屈了你,一定要買?!?/p>

看看手中的外賣,再看看舒拾憶,年畫直接把外賣交到了舒拾憶手中。

“我去買吧,你一個小孩子出去,我不放心,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哥交代?!?/p>

“可是……”

“就這么定了。”

見年畫的語氣這么堅定,舒拾憶就沒搶著要出門了。

她轉(zhuǎn)頭拜托外賣員,“大哥哥,麻煩你載我姐姐一程了,把她送到離旅館最近的服裝店即可。”

無極嘴角有一絲按耐不住的喜悅,他揚起手,胖胖的手指,做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p>

三分鐘后,年畫站在無極的那輛外賣車旁邊,盯著外賣車,表情有點錯愕。

此時,無極已經(jīng)坐在車上了。

要載人的話,人只能蹲在車頭,踏腳的地方。

年畫看看那處踏腳的地方,再看看那個滾圓的大肚子,愣是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

肚子那么大,腿又那么壯,占用了那么多踏腳的地方,讓她怎么擠上去?

就是拾憶妹妹那副小身板上去,也會被大肚子給擠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