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卷(ZC) 第四章


一把有閃電般光耀的劍,一朵嬌艷怒放的玫瑰,一門沉重而不失樸實的盾,相互交叉著重疊著組成一個華麗而焦黑的圖案。在桑亞列的胸膛上看到和大林手臂上那個一模一樣的烙印,純屬巧合。

那時,受傷的阿魯弗尼仍然躺在床上,桑亞列進來了,他光著上身給阿魯弗尼送來了食物。擒鷹園里的這幾十個人類原本就是衣裳襤褸,破爛不堪,而且他們每人似乎只有一件衣服,畢竟阿魯弗尼從來沒見到他們穿過什么別的衣服,和他自己一樣。所以天氣比較熱的時候,大伙都干脆脫光衣服干活。桑亞列的皮膚是灰黑色的,繁重的體力勞動讓年老的肌肉更快地失去活力和彈性,顯得干癟瘦弱,耷拉著掛在骨子架上。就那樣,阿魯弗尼看到了桑亞列胸膛上這個占據(jù)了相當(dāng)大位置的圖案。

阿魯弗尼盯著這個烙印在人身體上的圖案猛看,兩個完全相同的圖案出現(xiàn)在兩個人的身上,肯定不是一個巧合,而是必然的、顯示著某種聯(lián)系的特定符號。那究竟會掩藏什么樣的寓意呢?阿魯弗尼失望了,不管他看得怎么仔細,始終不能從里面看出一點門道,圖案還是那個圖案。

“大人,趁熱把這碗湯喝下去吧。這些藥材是奴才們偷偷地從園林里摘過來給大人熬的……”桑亞列說著發(fā)現(xiàn)阿魯弗尼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他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烙櫻他轉(zhuǎn)過話頭,“大人如果不想喝的話,奴才這就把它倒掉?!?p>桑亞列的聲音突然變得沉悶和壓抑,阿魯弗尼第一次為別人的語氣感到震動,是的,震動!原來桑亞列除了對什么事都逆來順受,聽天由命外,他還有潛伏在心理的悲哀情緒。阿魯弗尼正是為他這微不足道的悲哀而震動,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激憤,他清楚地記得桑亞列被他刮了一個耳光后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桑亞列只是一個勁地求饒,甚至連為什么挨打都不問一聲。哼,他連血狼都比不上,至少血狼還會向試圖傷害它的敵人揮爪!

盡管皮肉傷給阿魯弗尼帶來了些許不便,但還是慢慢地痊愈了,幾天后阿魯弗尼可以毫不費勁地自個兒下床了。而葉琳特蕾娜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她要求阿魯弗尼去做陪讀的事,沒有任何的舉動。

阿魯弗尼倚在小房子破敗的木板上曬太陽。他是閉著眼睛曬太陽的,前面來來往往工作著的人類時不時地遮擋出陽光,眼眸里忽明忽暗。

他不喜歡陽光,強烈刺眼的太陽甚至讓他感到討厭,他接觸到陽光的時間過久,總會產(chǎn)生蒼白無力的感覺,像是發(fā)燒。很快,暈旋的感覺沿襲了他的全身,他想用手臂遮擋一下陽光,但又覺費勁,沒動。

葉琳特蕾娜……他想。該進去了。阿魯弗尼站直了身體,然后微微瞇開眼睛。前面人影晃動,每個人影帶著一層光暈,很快所有的事物都恢復(fù)了清晰。

狹小潮濕的低矮建筑群中涌進了幾個侍衛(wèi)。為首的那個侍衛(wèi)大聲地呵斥了幾聲,這里所有的人都默默地集合成一堆。然后那個侍衛(wèi)又說了一大堆的話,說話時他的姿態(tài)是高高在上的,他的聲音是不容抗拒的。話說完了,那些個侍衛(wèi)又趾高氣揚地走了。那段話也落入了站在門邊的阿魯弗尼耳里。

那個侍衛(wèi)說的是則通告,大林今早去喂那些籠子里的動物,由于他的手被血狼咬掉,工作時拿不穩(wěn)鏟食物的鏟子,因而鏟傷了園林里的一只鹿,被巡邏的侍衛(wèi)發(fā)現(xiàn),以損害皇室財產(chǎn)的罪名而遭到那個侍衛(wèi)的懲罰,“當(dāng)場格殺,尸體已經(jīng)被扔進豹子的鐵籠”,那個侍衛(wèi)又說,“他傷害了一頭鹿,成為豹子們的食物才能贖罪——還真便宜他了!”

集合在一起的人們呆站在原地,周圍寂靜無聲,緊接著又響起低沉的悉倏聲,桑亞列老淚縱橫地轟然坐在地上,雙目無神,人群里發(fā)出嗚咽聲更響了。大家伙眼淚抹夠了,哭聲小下去了,像吞食完食物的螞蟻群那樣散開了,各自回到原來的地方,重新忙碌起手中的活。

湛藍的天空凝聚起、漂移過、而又消散了的那朵白云,仿佛如同根本沒出現(xiàn)過。那一刻,阿魯弗尼的腦子一片空白。

某一個清晨,那個曾帶著阿魯弗尼來到這里的沒有胡須、胭脂味很濃的男人又出現(xiàn)在阿魯弗尼的面前,他還是那副尖嗓子:“呃呵,那個誰……咱指得是你啊,對,就是你,你可是走了八輩子的運氣啦——咱是奉五公主殿下的旨意接你去做侍讀的?!彼麌Ⅳ敻ツ徂D(zhuǎn)上一圈,嘖嘖有聲,“哎喲喲,你看你這身,幾天沒洗澡了?做公主的侍讀這臭身子可不行,得了,跟咱來吧,先洗個澡,再好好打扮打扮,這樣讓王子公主見著才會舒心?!卑Ⅳ敻ツ崮蛔雎暤馗莻€人去了。走出了擒鷹愿,他才驀然想起至少在臨走前該給他們幾個耳光的,思忖了一下要不要該不該往回走,可又沒這個心思,于是他平靜地、面無表情地對準(zhǔn)前面這個邊走邊搖擺屁股的家伙的屁股上踹去一腳,踹得那個人差點趴在地上。

“你!你……”那個男人憤怒地高舉著佛塵就要砸在阿魯弗尼的頭上,但又恨恨地放下了,從鼻子中發(fā)出了一聲,“哼!”

走進一間房,踏入一個澡盆,洗過一個澡,換上一身新衣裳,阿魯弗尼又走出了這間房。氣得歪了鼻子的那個人又重新領(lǐng)著他穿過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走過一條條檐壁走廊,終于來到了掛著“集星齋”牌匾的院子。

葉琳特蕾娜正端莊地站在院子前。那個人快步地來到葉琳特蕾娜的面前,恭聲道:“回稟五公主,奴婢已經(jīng)把您要的人給領(lǐng)來了?!彼M可能小弧度動作地回首催促扔慢吞吞走來的阿魯弗尼,“還不過來拜見公主殿下!”葉琳特蕾娜擺擺手:“你可以下去了?!?p>“是!公主殿下!”那個人低著頭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消失不見。

“你來了?”葉琳特蕾娜對著阿魯弗尼說一句后,就匆忙地轉(zhuǎn)過身去,“……跟我進去吧?!?p>踏進這院子,阿魯弗尼掃視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在心里飛快地做了一個比較,在他所看到過的三個地方,桑亞列他們——也就是他原來住的地方比血狼的籠子要糟糕,而這個院子比之血狼的籠子又勝千倍萬倍。院子的盡頭是一間比他原來居住的十三間房子都要大的大房子,一條青石鋪成的道路從他們的腳下一直延伸到房子門前,道路的兩旁不但有很大的活動空間,而且還栽種著一些花花草草。

“五皇姐,今天凱瑟琳可來得比你早哦?!狈孔永锉谋奶嘏艹鲆粋€嬌小的女孩子,她跑葉琳特蕾娜的面前,并拉起她的手不停地甩著,“皇姐,你今天怎么這么遲——他是誰?”凱瑟琳發(fā)現(xiàn)了她皇姐身后站著的人,立刻圍著阿魯弗尼上上下下打量個仔細?!盎式?,他就是你跟父皇要的侍讀奴才?哼,有什么好的?皇姐你竟然還為了這個死奴才跪下來求父皇,你還從來沒這么堅決地要求過父皇什么呢!”

“七妹!”葉琳特蕾娜拉了一下凱瑟琳。

這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可愛小姑娘很顯然對阿魯弗尼很是不滿,皺著鼻子指著阿魯弗尼大聲說:“你這個臭奴才,見了本公主還不下跪?”

阿魯弗尼沒理會凱瑟琳的話,他不想下跪。

“死奴才,你真的把本公主惹火了,本公主要好好教訓(xùn)你這個不守規(guī)矩的奴才?!眲P瑟琳的手在胸前結(jié)成一個特殊的印記,吟頌道,“以主神多不達之名,飛舞在空中的火元素啊,感受我的憤怒,釋放你們的力量吧——憤怒火舞!”隨即從凱瑟琳的手心里出現(xiàn)了大大小小的火球,朝阿魯弗尼飛去。

阿魯弗尼遇到危險本能地想避開,可他的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了自己在樹林被紅衣人嚇得跌坐在地上的情景,硬是生生地把身形給頓住,一動不動地等待火球的到來。

“不要!”葉琳特蕾娜著急地叫道,“凱瑟琳不要!”

火球在碰撞上阿魯弗尼身體的前一瞬間,突然改變了飛翔的方向,從他的頭上飛了過去。但是阿魯弗尼的頭發(fā)還是被火球燃著了,火勢迅猛擴大。凱瑟琳又飛快地念了一個咒語,一盆水從阿魯弗尼的頭頂沖下來,焦滅了他頭上的火。

凱瑟琳吃驚地看著阿魯弗尼,瞪大了眼睛:“你為什么不躲???這只是最初級的魔法,速度又不快,應(yīng)該很容易就躲過去的——你為什么不躲?”

阿魯弗尼本想沖上去用最原始的方式發(fā)泄他的怒氣,給眼前的的人一拳。聽到她的話后又打消了念頭,他感到好笑,她明明知道那個火球的速度不快,很容易躲過去的,甚至她本來就打算讓他躲過去的,可卻又愚蠢地多此一舉。

被火燒掉一半,又被水澆濕的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阿魯弗尼的臉頰上,周邊的空氣中彌漫著頭發(fā)被燒后的焦臭味。凱瑟琳突然拍手大笑:“哈哈,皇姐你看,你看他的樣子,嘻嘻他被燒成這樣子了,還像個木頭人似的站在這里,哇,他的表情——你看到?jīng)]有,皇姐?就像皇宮里的那些雕塑!好玩,好玩極了……”“凱瑟琳,什么事這么高興???”院子里走進了一個氣宇軒然的男子,微笑著問凱瑟琳。他的身后跟著衣著與阿魯弗尼相似的家伙,一臉的謙恭。

“沒什么,三皇兄?!眲P瑟琳不再造次,等庫里奧經(jīng)過她身旁,她沖著他的背影做了一鬼臉,然后拉起葉琳特蕾娜高高興興地走進了大房子?!盎式阄覀冏?,遲到了那個老頭子又得嘮嘮叨叨說個沒完了——比他還煩!”她朝庫里奧一奴嘴。

院子里又三三兩兩魚貫走進幾個人。

寬敞的房子里有規(guī)律地、整齊地擺放著十幾張桌椅,前面正中央的桌子上已經(jīng)有個白花花胡子的老者坐在那里,捧著本書,搖頭換腦地嘀咕著。進來的王子公主們陸續(xù)地坐好各自的位置。

所謂的侍讀,就是等各自的主子坐好了,幫他們打開書籍,翻好頁碼,備好筆墨,再一動不動地站在他們身邊,準(zhǔn)備供他們使喚。阿魯弗尼也站在葉琳特蕾娜身邊,但所以的準(zhǔn)備東西都讓葉琳特蕾娜擺放好了。事實上,阿魯弗尼也沒打算做這些事。

“人都到齊了嗎?”前面的老先生抬頭睜著老花眼巡視了一番,發(fā)現(xiàn)幾個位置空著,他搖頭嘆息道,“二王子與八王子又缺席?哎,你們將來都是帝國的棟梁,輔佐皇上的英才,怎可用如此態(tài)度對待學(xué)業(yè)?只知談笑風(fēng)月縱情荒廢學(xué)業(yè),可怎……”“每次都是這么說,”坐在葉琳特蕾娜右邊的凱瑟琳趴在桌子上不耐煩地唧咕著。高大的桌子對她來說畢竟大了點,她百無聊賴地在空中晃蕩著小腳?!疤痈缫矝]來幾次啊,怎么不見你這么說他。”

“七公主此言差矣!”老人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老懵懂,這么輕的自語也被他聽見了。凱瑟琳馬上坐好了姿態(tài),露出苦瓜臉,老先生和她預(yù)料得一樣,正經(jīng)八百地郎聲道,“太子殿下乃國之儲君,必將執(zhí)掌神器,加之太子殿下雄才偉略,幫皇帝陛下處理政務(wù)方為首要,怎可因小失大主次不分?更何況……”凱瑟琳實在忍受不了老人家的羅嗦,慌忙主動認錯:“是本公主失言了,下次不會了——上次學(xué)到哪里了,太傅?”

“咳,上節(jié)課粗略地講述了一下大陸的簡史,現(xiàn)在我們先來復(fù)習(xí)一下。”老先生無奈地搖搖頭,翻開書,開始照本宣科:“多不達大人最初創(chuàng)造出的三個屬性為光明、黑暗和無的種族,他們分別就是現(xiàn)在的神族、魔族和人族。光明和黑暗屬性的神族與魔族擁有強大的力量,只有‘無’屬性的人族最沒用,他們既沒有強健的體魄,更沒有強大的力量,所以人族就一直被神族和魔族奴役著。所有種族都——包括人族在內(nèi)的三個種族——都不明白多不達大人為什么要創(chuàng)造出人族這么個無能的種族,人族理所當(dāng)然地被神、魔兩族當(dāng)成最低等的種族。人族不甘心只做一個下等的種族,但迫于他們強大的力量,也只能屈服于神族和魔族的統(tǒng)治。”

“不達大人化身的契約是和諧的,按照他的規(guī)定,這個世界上又逐漸產(chǎn)生了新的種族,如大自然力量的化身的精靈族、能制造出最優(yōu)良的兵器的矮仙族、充滿力量的獸人族和充滿智慧的妖精族。生性高傲的神族和魔族只把對方當(dāng)做對手,對于和其他種族的必要交往,全都丟給了奴隸人族去處理?!?p>“于是,人類有了提高的自己的途徑,如與精靈簽定契約、借用矮仙族的精良裝備、接受妖精族的智慧、借鑒獸人族相互戰(zhàn)斗大幅度提升力量……通過不斷的學(xué)習(xí)和修煉,人族從‘無’屬性轉(zhuǎn)變成各種屬性,更甚者有少數(shù)的人族成為光明或黑暗的屬性。人類脫離神魔控制的時機成熟后,人族的大賢者巧妙地以整體人族為誘餌,成功地引發(fā)了神族和魔族為爭奪奴隸的第一次神魔大戰(zhàn)。通過這次的神魔大戰(zhàn),人族成功地擺脫了神魔兩族的控制?!?p>“擺脫了神魔兩族控制的人族,在大陸上建立了奴隸制國家,從而演變?yōu)橛扇丝刂浦?。飛速提高了力量的人族,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了貪念和欲望,一次又一次地向其他種族發(fā)動戰(zhàn)爭。憑借著其他種族難以望其項背地繁衍速度,以及一切可能的手段,譬如引發(fā)原本就有矛盾的兩個種族的戰(zhàn)爭、借用各個種族優(yōu)勢逐個擊破其他種族的薄弱環(huán)節(jié)……幾千年的種族消耗戰(zhàn)中,人族占領(lǐng)了大陸最富庶的地方,把其余的種族趕到偏僻的大陸各個角落,自恃甚高的神魔兩族不屑與參加其他交戰(zhàn),也遠遁海外孤島。從此,人族在世界上占了主體地位?!?p>“太傅,學(xué)生還有一些不解之處,還請?zhí)抵更c?!钡壤先酥v完了一大段文字后,庫里奧發(fā)言了。

“三皇子請講?!?p>“首先,尋求種族的生存以及自身的發(fā)展空間是很正常、不容置疑的、最神圣的種族使命;再者,奴隸制度是很適應(yīng)帝國,乃至當(dāng)今整個天下形式,奴隸的存在為帝國保障了勞動力,僅以奧斯格特帝國為例,七成的糧食和經(jīng)濟都是奴隸們創(chuàng)造的,可以說,奧斯格特帝國是建立在奴隸制度之上的。”庫里奧說,“可是這文中卻說各種族之間是由于‘貪念和欲望’才相互攻伐,奴隸制度是‘人控制人’的制度,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怎可做為宮廷的教材?”

老人贊許地點點頭。“三王子所言甚是!這本‘禁言之言’確是冒天下之大不諱,但由于本書的編造者的緣故,才不得不保留至今。它只是做為宮廷教材,民間并沒有流傳?!?p>“哦?那本書的編造者是誰?”庫里奧問。

“這……”老人為難地說,“這就非臣之言了?!?p>“恕你無罪,太傅但言無妨?!?p>“那就恕下臣斗膽了?!崩先似鹕硪皇┒Y,“這本書是奧斯格特帝國開國皇帝基凱列亞撒大帝所編注的……”“那……”“殿下少安毋躁,聽下臣慢慢道來?!崩先苏f話時胡子一顫一顫的,“正如之前學(xué)過得《奧斯格特皇帝列傳》所說,開國大帝基凱列亞撒建立了奧斯格特帝國,擺脫了大陸上人類之間的戰(zhàn)爭紛擾,成就不世功勛,他建立的帝國固若金湯,千百年來不曾動搖,如今的帝國仍屹然挺立!由于他的業(yè)績,史稱中山賢者?;鶆P列亞撒大帝認為奴隸制度是不合理的奴役制度,它是違反主神多不達意志的,所以他的晚期政見就是圍繞如何廢除奴隸制度。哎,正是因為大帝這個錯誤的思想引起了朝野內(nèi)外的反對聲,可以說帝國因為大帝的這個舉措曾一度瀕臨崩潰,大帝也在一片反對聲中郁郁駕崩。帝位由反對廢除奴隸制度的基凱列亞撒大帝的三弟基凱列亞撒二世繼承,才度過了帝國有史以來的最大危機?!?p>“……學(xué)生明白了?!?p>阿魯弗尼站的退有點酸了,兩人之間進行的長篇大論也讓他的腦子有點昏沉。他走到最近的、空著的的座位上,趴在桌子上,手臂枕著腦袋,很快就睡著了。迷迷糊糊中,他感覺好象有人推了他一下,接著刺耳的爭吵聲將他吵醒。

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個怒目圓睜、嘴唇猩紅的姑娘,她正驚詫地怒不可遏地對著阿魯弗尼大罵:“你這個該死的死奴才,不但不忠守本職,還竟然膽敢坐上了主子的座位,如此大逆不道,罪該萬死——來人!”她身后幾個年輕男女的表情深以為然,都興師問罪地看著他。

“不要!”葉琳特蕾娜臉色蒼白地攔在阿魯弗尼面前,“他,他……”“他是你的奴才吧?”那個姑娘將矛頭轉(zhuǎn)向葉琳特蕾娜,“你該好好管教你的奴才了,哼,就算父皇疼你,你也該收斂一點吧,葉琳特蕾娜你竟然縱容你的奴才到這個地步……”“住嘴,你應(yīng)該稱呼為‘皇姐’!”凱瑟琳奮身擋在咄咄逼人的那個女人面前,“誰說五皇姐縱容奴才了?”

“凱瑟琳!”葉琳特蕾娜不安地想要把凱瑟琳推出事局之外,可那個刁蠻的七妹死活不理,還高聲勸慰她的皇姐“不用怕他們的五皇姐,有我在?!?p>“這還說不是縱容嗎?”另一個女人也出口指責(zé),“光憑這個奴才坐上八皇弟的座位就可以砍他幾十次頭了!”

“呵,要是八弟允許他坐這個位置呢?”凱瑟琳說,“再說,就是本公主吩咐他坐這個位置,要是他不坐,才是抗命不遵?!?p>“你!你別顛倒黑白,凱瑟琳!”那些個女孩氣得不行,“別以為仗著父皇寵愛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

凱瑟琳笑道:“是啊,我正是仗著父皇寵愛,怎么樣?有本事你也讓父皇喜歡你?!币淮髱腿吮粍P瑟琳的強詞奪理、近乎無賴的態(tài)度弄得沒轍,撂下狠話,裹挾著怒氣跺腳而去。

葉琳特蕾娜呼口大氣,拍拍胸膛。她正想對阿魯弗尼說些什么,然而她卻發(fā)現(xiàn),阿魯弗尼正像觀看一出與己無關(guān)的鬧劇,尖聲尖氣的聲音趕跑了他的睡意,他正安詳?shù)卣酒饋怼?p>凱瑟琳也吃驚地看著出奇冷靜的阿魯弗尼:“你這個奴才的膽子好大啊,連王子的坐椅都敢睡,本公主還從來沒過你這么大膽的奴才呢。你是真的不怕死啊,還是沒有腦子,原本就愚蠢得不要命?喂,本公主現(xiàn)在跟你說話耶,你還愛理不理的摸你自己的臉?本公主可是救了你的命耶,還不快過來謝恩……看來你這個死奴才真是不要命了,好!本公主再燒你一次!”

“算了,凱瑟琳。”葉琳特蕾娜揪揪凱瑟琳的衣角,“我們也該回去了?!?p>“我是在嚇唬他呢,皇姐,”凱瑟琳拉著葉琳特蕾娜的手,興趣盎然地瞥一眼阿魯弗尼,“要是我這么嚇唬別的奴才,他們早就哭著跪下來求饒啦——他真的好好玩耶,皇姐,你發(fā)現(xiàn)沒有?他的臉部會動的地方只有眼皮,他連嘴巴都沒動一下。”

葉琳特蕾娜轉(zhuǎn)頭輕輕對阿魯弗尼說:“下午沒有課,你要去哪?還回擒鷹園嗎?”

“皇姐,你可是個公主耶,怎么問奴才去哪里?當(dāng)然是你說去哪里,他就得去哪里了。”凱瑟琳說,“況且他這么好玩,當(dāng)然要帶在身邊啦——你要跟在本公主身邊,知道嗎你?”

阿魯弗尼點頭。

“他點頭了,皇姐!他終于說話了……不不,是有所表示了,”凱瑟琳興奮莫名,她又問阿魯弗尼,“奴才,本公主問你,你叫什么名字?”

阿魯弗尼。他張嘴要說出名字,可凱瑟琳又說了:“哦,皇姐說過你不會說話的,皇姐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卑Ⅳ敻ツ衢]上嘴。凱瑟琳抱頭說,“要給你起個名字,該叫什么才好呢……恩,火,火奴魯魯,啊,就叫火奴魯魯了——皇姐,你說好不好?”葉琳特蕾娜微微一笑:“好好好,你說什么就什么,不要鬧了,該去吃飯了?!?p>整個房子之內(nèi)就剩葉琳特蕾娜和凱瑟林,以及她們的兩個侍讀。凱瑟琳對她的侍讀說:“你在這里好好收拾本公主的課本,哦,對了,還有皇姐的,要好好收拾——皇姐我們走了。”

凱瑟琳拉著葉琳特蕾娜的手向前走,時不時地饒有興趣地瞥一眼跟在后面的阿魯弗尼。一行三人走出“聚星齋”,迎面碰上的宮女太監(jiān)立刻跪下請安,葉琳特蕾娜讓他們平身,并走過他們時,他們在后面總會傳來低不可聞的聲音:“火奴魯魯?火奴魯魯?!?p>葉琳特蕾娜轉(zhuǎn)過去,奇怪他們是怎么知道凱瑟琳為阿魯弗尼新取的名字。那些宮女太監(jiān)們看到葉琳特蕾娜回首,紛紛低下頭,快步走遠了。凱瑟琳也由開始的掩嘴竊笑,愈發(fā)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葉琳特蕾娜終于發(fā)覺哪里不對勁了,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阿魯弗尼的背后被貼上一張紙條。

葉琳特蕾娜剛一取下那張紙條,阿魯弗尼就一把奪過來。紙條上畫著幾個奇怪的符號,不知道是什么。他立刻把這紙條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踩過去。

凱瑟琳大叫:“你竟敢從皇姐手里搶東西,還把本公主寫的紙條給,給……火奴魯魯!”

葉琳特蕾娜問:“七妹,你怎么把火奴魯魯?shù)拿仲N在他背后?”

“本公主取的名字當(dāng)然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了?!眲P瑟琳很是得意,接著她又懊惱地說,“現(xiàn)在可好!火奴魯魯,你說現(xiàn)在該怎么陪本公主?”

阿魯弗尼生氣地瞟了一眼凱瑟琳,最后他決定不再理會這個奇怪的人類女孩。

“……本公主還沒見到像你這么放肆的奴才呢,火奴魯魯。聽課的時候隨便走動不說,還,還竟然明目張膽毫不避諱地找個地方睡覺!嘿,連本公主都被你的舉動嚇了一跳。幸虧那個老頭子老眼昏花,而且以前皇姐都沒侍讀的,這才沒注意到你,要不然被那個老頑固看到你這個奴才這么不守規(guī)矩,就是本公主和皇姐都保不了你了;六公主、九公主她們都那么可惡,老是想找皇姐的茬——皇姐你不可以這么順和的,我不在你身邊那可怎么辦——所以沒揭穿你,一下課就全都沖上來責(zé)問你,借此刁難皇姐。想不到你居然更離譜,皇姐搶先一步都推不醒你,被逮了個正著……一想到她們的嘴臉,我更是生氣,見父皇不喜歡她們只喜歡五皇姐,就嫉妒得沒命,老是想著如何整治皇姐,看看她們的樣子,父皇喜歡才怪呢……哦,說遠了,本公主問你火奴魯魯,你們奇洛人都像你這么奇怪嗎?他們也都個個板著臉沒個表情,一句話也不說,冷冰冰地各干各的事?喂,在問你話呢,你不會說話至少也該點頭搖頭回應(yīng)本公主礙……”回去的路上,在不知哪個時間哪個環(huán)境下,凱瑟琳開始對阿魯弗尼說話,幾乎一開口就沒停過,直到葉琳特蕾娜帶著他們來到公主的寢宮,坐上擺滿菜肴的御宴上,凱瑟琳還在對著木頭人一樣的阿魯弗尼說個沒完。

“七妹,好了,先吃東西后再說話。”葉琳特蕾娜對著生性靜不下來的七皇妹笑著說,“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小心噎著?!?p>阿魯弗尼看著葉琳特蕾娜微微裸露的脖子。他距她很近,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脖子上細小的血管,感受到血液潛伏在血管靜靜流淌,他聞到她身上散發(fā)出去幽香,像雌性動物散發(fā)的麝香吸引著雄性動物一樣自然地吸引著他,他也像掩藏在草叢中的危險猛獸,蠢蠢欲動。

“本公主今天高興,”凱瑟琳挾起一個雞腿,遞到阿魯弗尼鼻子底下,“喏,特地賞給你吃的,火奴魯魯?!?p>阿魯弗尼不喜歡這經(jīng)過油泡又經(jīng)過油炸、散發(fā)著油膩味的東西,所以他伸手撥開了挾這雞腿的筷子,筷子一個挾不住,雞腿立刻掉了下去。

凱瑟琳的臉色變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掉在地上的雞腿:“這還是本公主第一次給別人挾菜,你竟然把它給打掉了!好!本公主就算你這次不是故意的,如果再不吃本公主挾給你吃的菜,本公主……本公主立刻叫侍衛(wèi)砍了你的腦袋!”

凱瑟琳不死心地又挾了一塊雞腿遞過去,阿魯弗尼又一次往回撥,筷子上的力道終究敵不過手的,雞腿再一次掉了下去。凱瑟琳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葉琳特蕾娜連忙說:“你先別生氣啊七妹。七妹親自挾菜,他怎么會不喜歡呢?也許他只是不喜歡那道菜——是不是啊火奴魯魯?”

葉琳特蕾娜拿起一塊糕點遞給阿魯弗尼。那糕點阿魯弗尼在血狼的籠子里吃過,他接了過來,往嘴里塞。

阿魯弗尼張嘴咬下去,糕點卻是堅硬無比,寒冷如冰,凍得他的牙齒咯咯做響,拿著糕點的手也凍麻痹了。原來那快糕點結(jié)成了一塊大冰塊,凱瑟琳揮手一摸放著糕點的盤子,盤子里的所有糕點立刻都結(jié)上了一層冰。

“你要吃糕點?好,本公主偏偏讓你吃不了!”

“好好好,七妹說不讓吃就不讓吃,”葉琳特蕾娜溫和地笑笑,“你總歸要先吃點的,七妹?!?p>“不吃不吃!”

凱瑟琳大喊大叫,把盤子都掃落在地,淚汪汪地鼓著嘴,無限委屈。

阿魯弗尼躺在床上,痛苦用力地呼吸著,他感到缺氧般的窒息,仿佛有人扼住他的脖子——他無法大叫,甚至連輕微的嘶啞都發(fā)不出來。他的眼球突出,瞳孔無限放大,他拼命地掙扎著,試圖用身體的移動來減輕這種幻覺。而后,他又好象被人壓在千百米的水底,承受著無與倫比的壓力,凝固的空氣如同水銀從他身上哪怕是最微小的毛孔中灌入,他清楚地感應(yīng)到自己的身體在膨脹,不斷地膨脹,膨脹到爆炸的臨界線!

今晚是十五,皇宮里最高大的那棵樹木筆直地支撐起圓滿的月亮,高高地往世間灑瀉如絲如縷,純凈可拘的月光。月光透過窗戶,靜謐宜人地流進阿魯弗尼的房間,距床尾出手可及。

阿魯弗尼看到了月光散射近眼球的迷蒙的一片,他迫切地想要接觸月光那份清涼。然而他無法動彈,他身體里的所有力量都被肌肉里掩藏著一種不明的鐐銬禁錮著。他要掙脫這種束縛!冷汗不停地從額頭迸出,他咬緊牙關(guān),用最大的毅力與自己的僵化相抗衡。

他終于可以移動一點了,一點,一點,再一點……“咚!”他從堅硬的床板上掉下來,掉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身體就如從萬丈高崖上掉下的石塊,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剎那碎成千片萬片,粉身碎骨——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還連接在一起,是一個整體。月光就在他眼前,被月光照著的地板和沒被照著的地板,黑白分明。

他無法再移動身體來接觸月光,身體再也無法允許他做出那樣的動作,他只能伸手,伸手去舀一碗月光。貫注著全身所有力量的右手在地板上緩慢地,像蠕蟲一樣地移動。再一點,只要再一點!但是他的身體不再屬于他自己,石化般地靜止在那里。右手的中指指尖沐浴在月光里……他放棄了抵抗,他也由此重獲平靜與輕松。劇烈起伏的胸膛逐漸被悠長平和的呼吸代替了。困倦與疲憊沖擊而來,就當(dāng)他閉上眼睛,即將進入睡夢的片刻,右手中指指尖卻傳來劇烈的疼痛,他想拽回自己的手,就像不小心碰觸到燒紅的鐵塊的瞬間那樣迅猛而又毫無間隔——可他動不了,他甚至不能改變視角查看情況。

指尖里的血液在沸騰——他感受到了——就像的燒開了、直冒著泡泡的鐵水婉轉(zhuǎn)地來回激蕩,灼熱不堪,既而融化了他的指尖,指尖也隨之成為一種可隨意流動的黃色液體,流淌開來,被地表吸收。

他疼昏了過去。

天亮了,阿魯弗尼也醒來了。他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將右手舉到眼前,指尖還在,整只手完好無損——這身體又是他自己的了——他相信此刻他的臉色是和他的手掌一樣蒼白的,有點透明感。

每當(dāng)月圓之夜,他都經(jīng)歷一次生死輪回,盡管以往的每個月圓之夜他都是在睡夢中,但他相信在睡夢中自己也曾輪回。他第一次清醒地體驗著生死的輪回,把身體撕碎再拼湊完整,原來是這般的痛肌徹骨撕心裂肺。

悠揚沉悶的鐘聲回蕩在皇宮的墻與墻之間,迎合著還未散盡的霧氣傳送到阿魯弗尼的耳朵里。外面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也尖著嗓子在叫喚了,是該等候在那個院子外面、當(dāng)葉琳特蕾娜的侍讀了。

早早地站在院子里,等待葉琳特蕾娜的身影出現(xiàn),然后跟著她進入擺放著書筆的房子里,然后阿魯弗尼默不做聲一動不動地站在她的桌子旁邊。葉琳特蕾娜的為他的馴服感到詫異,她也毫不掩飾她的歡愉,抿著嘴微笑。

“昨晚我讓宮女給你送過去的糕點你吃了嗎?”葉琳特蕾娜翻著書籍,問。

阿魯弗尼轉(zhuǎn)過頭去,他不想看到別人可以流露出某些東西的臉。從他站在讀心獸面前咧嘴、皺眉,而讀心獸依然一副雕刻模樣開始,他就厭惡他人讓眼睛說話。

凱瑟琳進來了,她看到阿魯弗尼就沉下了臉,來到葉琳特蕾娜面前試圖用打招呼的方式來改善心情?!拔寤式?,怎么每次都是你來得最早?”

葉琳特蕾娜微微一笑,“你也不用跟我比早啊,七妹,能趕得上上課就行了?!?p>凱瑟琳心煩氣燥地坐在位置上,氣呼呼地呵斥她的侍讀:“還不替本公主準(zhǔn)備好課本,沒見著皇姐都準(zhǔn)備好了嗎?”

那個侍讀誠惶誠恐地慌忙著手東西。葉琳特蕾娜問:“七妹,你怎么啦?又是誰惹你生氣了?!?p>“沒有?!眲P瑟琳悶聲悶氣地說,她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提議道,“皇姐,我們換一下位置吧?”

葉琳特蕾娜一楞?!啊?,好啊,”她站起來,開始和凱瑟琳對換位置,“七妹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換位置?”

“我就知道皇姐最好了——本公主允許過你這個奴才也跟過去嗎?”凱瑟琳大聲地喝退打算跟她走的侍讀,興高采烈地坐上葉琳特蕾娜的位置。她好象又意識到自己不該這么高興的,于是又冷下臉來瞥了一眼阿魯弗尼,見阿魯弗尼仍然無動于衷地站在那里,她不禁有些得意地說,“哼,本公主還以為你會跑到皇姐那里呢。你給本公主聽著,火奴魯魯,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本公主的侍讀了,本公主要你做什么就就得做什么,知道了沒有?”

昨晚殘留的暈眩在阿魯弗尼身體內(nèi)作祟,他閉上眼睛,感覺天地微微在搖晃旋轉(zhuǎn)。

凱瑟琳坐在位置上興奮莫名,東翻西找地想找些事情支使阿魯弗尼去做,但發(fā)現(xiàn)所有的準(zhǔn)備工作早以就緒。她想了想,拿起一本書,猶豫著是否要把它扔在地上,骨碌骨碌轉(zhuǎn)幾下眼,最終一松手,書本掉在地上,散在那里。

“沒見著本公主的書掉在地上了嗎,火奴魯魯?還不快提本公主拾起來?!?p>阿魯弗尼彎腰,屈膝,揀書,然后把書本攤平鋪開在凱瑟琳的面前。

他的反應(yīng)讓葉琳特蕾娜微感驚異,但她很快地釋懷一笑。凱瑟琳卻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怎么……你是不是知道本公主打算把你凍成冰人?呵,看你這么乖,火奴魯魯,本公主決定賞你喜歡吃的糕點,讓你吃個夠。不用謝恩了?!彼蠖鹊匾粩[手,挪了挪屁股,開懷地悠蕩著腿。偶爾偷偷瞥一眼阿魯弗尼,不再刁難。

眾王子公主陸陸續(xù)續(xù)到了,最后連那個長胡子老頭也到了。開始上課了。

“這節(jié)是神理課,王子、公主注意啦?!崩项^翻開書,莊嚴肅穆地說,“主神多不達創(chuàng)造了蕓蕓眾生,恩賜他的臣民以智慧,讓人族度過重重的劫難與磨礪;偉大的多不達征服了黑暗的魔鬼撒加,于是光明重現(xiàn)人間,忠于主神的人們有了瓜果和糧食……”憤怒!憤怒一點點占領(lǐng)了阿魯弗尼的心智,他很清楚在這個場合說這樣的話是愚蠢的,但他還是牽扯了嘴邊的肌肉,惡毒地發(fā)出了聲音:“主神?哈哈,愚蠢的人類啊,睜開眼睛看清楚你們的主神是什么樣子的吧!他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無可救藥的牧羊人,他執(zhí)掌著他創(chuàng)造的規(guī)律驅(qū)趕著,奴役著你們這群愚蠢的羊群!任何一只想要脫離他掌控,走出羊群的人,卑劣的多不達都將毫不留情地給予懲罰與鞭打!所謂的偉大也只不過隨便指著一個方向,讓你們這群無知的羊沖上去……”阿魯弗尼的這翻言論造成的震動足以使這個滿是人的屋子變得死亡般的沉寂。人們很快反應(yīng)過來后,瞬間爆發(fā)出的聲音震開了屋頂。

葉琳特蕾娜霍然站起,楞愕地想要說話,卻只是淚水滂沱,無力地坐回座位。

凱瑟琳大聲嚷嚷:“原來你會說話啊,火奴魯魯?”

上了年紀的老頭,氣得身體像是在篩糠,讓人生怕一個氣喘不過來就會昏厥。他指著阿魯弗尼的手和胡子一起在顫抖:“反了,簡直反了!來人!來人,快將這個無法無天的奴才拉出去……拉出去!”

離阿魯弗尼教近的庫里奧一個大步,他的手剛夠得著阿魯弗尼身體的距離就揪住他的衣領(lǐng),起腳題在他的胸膛,再狠狠地把他甩了出去?!皝砣?,把這奴才拉出去立時正法!”庫里奧彈了彈手,說。

在中腳的瞬間,阿魯弗尼就感覺呼吸困難,再也無法做出任何反應(yīng),無能為力地飛翔在空中,接著往下掉,再轟然砸在地上,意識開始模糊,最后傳入阿魯弗尼殘留的一點神志的是,迅速出現(xiàn)在門前的幾個提著出鞘的大刀的侍衛(wèi),還有葉琳特蕾娜和凱瑟琳急促尖銳的叫聲:“不要!” 點擊進入整本閱讀《黑蜻蜓(書號:125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