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其實并不吃驚，蘇致函早已經(jīng)偷偷知道父親的職業(yè)：毒-販子，最低級不過的毒-販子，她知道，他遲早會出事。

爸爸活該坐牢，蘇致函想。

可是，冷不丁聽到他可能死，她還是覺得吃驚，她很明白，爸爸就是一個小混混，底下跑腿的，他不可能參與那起重大的交易，他是給人頂罪的?！欢齻児聝汗涯溉?，沒有背景，沒有錢，沒有任何可以求助的人。

蘇致函就是在那個時候找上柳青巖。

爸爸的一個狐朋狗友在母親跪地哀求的時候，一面打麻將，一面漫不經(jīng)心地說：“求我也沒用。除非你能找到柳青巖幫忙，不然，絕對會判死刑?！?/p>

說者無心，聽者卻有心，陪母親去求人的蘇致函扶起母親，低聲問：“柳青巖是誰？”

“你居然不知道柳青巖？”那人嗤笑，“連他都不知道，你還想上京去撈人？——大-法-官就是他爺爺?shù)木l(wèi)員！”

那是蘇致函第一次聽到柳青巖的名字，也明白，在司法界，柳青巖是怎樣一個手眼通天的天之驕子。

她躲在他平時會去的夜總會或者餐廳，她觀察著他的習慣與愛好，她在他一次招待朋友的時候，求著媽媽桑把自己送進柳青巖呆著的包廂。

然后，她望著他，問：“你想要我嗎？”

……

Doyouwantme？

彼時，她畫著濃妝，卻難掩清純，目光瑩然如貓，宛如凱撒面前的克婁巴特拉。

蘇致函被電話鈴聲驚醒的時候，床單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

電話卡是回國時剛辦理的，甚至連媽媽都沒有來得及通知，她抓起手機，想也不想地叫出對方的名字，“海川。”

一定是杜海川。

對方沉默了一會，然后，一個極其不善的聲音，異常危險地說：“你再叫錯一次，我就毀了他。——杜家雖然沒做什么太過分的事情，可也不是什么干凈的商人。讓杜海川那個蠢蛋家毀人亡，不過就是小菜一碟?！?/p>

柳青巖說這樣的話，絕對不是威嚇那么簡單。

他絕對做得出來。

蘇致函一個激靈，已經(jīng)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怎么知道我的電話號碼？”她問。

她不記得自己把號碼給他了。

“你真是太久沒跟我了。想知道一個人的號碼，難道是什么難事嗎？”柳青巖輕笑，“不僅是你的號碼，這三年你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我都知道——不賴啊，致函，居然去留學了，不過，女孩子家，學什么法律？法律這個玩意兒，你可玩不起?！?/p>

“——起碼可以給你們這些玩得起的人、當個合手的工具?！碧K致函有點冷淡地回了一句。

柳青巖很開懷，“你一向是個聰明的女孩，不然，當初我也不會要你?！鸫矝]有？”

他說話一向隨心而至，突然就轉(zhuǎn)開話題，還只能讓別人跟著他的思路。

“還沒。”蘇致函老實回答。

在柳青巖面前，說謊就是找死，她很清楚。

“給你十分鐘，穿漂亮一點，不要再用昨天那種裙子來污我的眼。我十分鐘后在酒店樓下等你?！绷鄮r根本就是陳述句，這是他的決定，不需要征詢蘇致函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