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語沒有說話,鐵青著臉任憑二紅嫂捉兔子,她不敢有意見,生怕別人知道那兔子是樓家爹爹送的,也怕二紅嫂三個兒子為難。

可蕭櫟不怕。

她走過去,一腳踢在二紅嫂的屁股上,二紅嫂一頭撲向地面,啃了一口的兔子屎。

“二紅嬸嬸,兔子屎好吃嗎?”蕭櫟笑問。

趙靜語嚇壞了,她根本沒想到女兒會來這么一出,當即愣在當場。

二紅嫂爬起來,吐掉嘴里的兔子屎,氣得臉都扭曲到一塊了,她掄起旁邊的干柴,憤怒道:“死丫頭,我打死你!”

蕭櫟靈活躲開,拔腿就往院子外跑,直奔前邊樓家爹爹的屋。

二紅嫂氣瘋了,追著也跑到樓家,“我打死你這有娘養(yǎng)沒娘教的死丫頭,我今天要你好看!”

怒罵的聲音響徹整個村莊,村里許多人聽到都紛紛搖頭,很顯然已經(jīng)見怪不怪。

蕭櫟沖進樓家,樓小別正在燒火,他剛從山里回來,屋里頭冷颼颼的,一點熱氣兒都沒有。

“樓叔叔,二紅嫂要打死我!”

蕭櫟沖到樓小別的身后,死死抓住他衣袖,“二紅嫂非說樓叔叔獵的兔子是她家的,我不知她家?guī)讜r養(yǎng)過兔子了。”

“你個死丫頭!你編排什么!我抓的是我的兔子!”二紅嫂吃定了趙靜語臉皮薄,不敢承認那兔子是樓小別送的。

事實上趙靜語臉皮也薄,而且很自卑,覺得自己樣樣不如蕭嬅母親趙靜嫻,下堂后回到崤村,明知樓小別心悅她,卻不肯再嫁。

直到病重,樓小別連夜背她翻山越嶺,去城里找大夫,在山上差點被狼吃掉,她才終于肯再嫁。

“你一進我家門,就說那兔子是你的,你家兔子身上有傷?那只兔子明明腳有傷,是被樓叔叔下的套傷到的,你不信,我們直接拿樓叔叔家的獵套去試,傷口如果吻合,我就去里正那里告你污蔑我娘,讓全村的人來評評理!”

“崤村的諸位叔伯嬸娘們都是看著我娘長大的,我娘什么樣的人,相信他們都知道,而二紅嬸嬸你是什么樣的人,他們也知道,到時候看誰有理!”

蕭櫟一番話,說的二紅嫂面紅耳赤,她理虧,也經(jīng)不得驗證,言語間便沒什么氣勢,“你一張嘴說什么就是什么……”

她話還沒說完,蕭櫟立刻打斷了她的話,“既然二紅嬸嬸覺得我人微言輕 ,說話不管用,那請樓叔叔隨我去我家,捉了那兔子,再去里正家評理!也去二紅嬸嬸家看看,你家有沒有養(yǎng)兔子的地方!”

“我愿意隨蕭姑娘去里正家?!睒切e拿了下套的工具,就要出門。

瞬間,二紅嫂怕了,她尷尬又帶了幾分討好的笑道,“小別,你怎么能聽這丫頭說風就是雨,她一個外人。”

樓小別頗有威視的眼掃向二紅嫂,“蕭姑娘可不是外人,當年趙娘子被趙家接走的時候,趙家主母也沒少給咱們村東西,每家每戶都能分到銀子,二紅嫂,你家也分了不少吧,我記得你可沒給趙娘子幾口飯吃?!?/p>

“你……”

“后來趙娘子嫁到侯府,也不枉咱們村養(yǎng)育她一場,每年都會送好東西來,二紅嫂,你身上穿的衣裳,還是趙娘子前年送來的布做的,如果沒有她,你這輩子能穿上這么好的衣裳?”

二紅嫂被說得羞愧難當,指著樓小別的鼻子就罵,“你幫著外人欺負我,你等著!”

她邊說邊退,很快就聽不見聲音了。

“樓叔叔,謝謝你,不光送我們兔子,還幫我趕走壞人。”蕭櫟笑道,她認真的看樓小別。

樓小別今年二十出頭,比母親要小幾歲,長得也好,是十里八鄉(xiāng)出名的俊俏后生,可家境貧寒,父母雙亡,沒什么積蓄。

前幾年他家的水田還被滑坡掩埋,如今成了獵戶,以打獵為生了。

“你娘和你外祖母對我們村所有人都很好,不過是只兔子,沒什么,蕭姑娘不要客氣?!?/p>

樓小別在蕭櫟面前,刻意放低姿態(tài),他生怕她作為侯府嫡女,受不了天壤之別的落差。

以前蕭櫟確實受不了,對于母親給她找的泥腿子后爹也沒什么好感,可也是這個出身很低,以種田打獵為生的后爹,為他母女倆拼盡全力。

看著活生生的樓小別,蕭櫟心里很安定,娘在,樓家爹爹在,她就心滿意足了。

門外,聽了半晌,不敢進來的趙靜語,躊躇了許久沒見女兒出門,她才低著頭進來,輕聲細語,帶著幾分責備的道:“還不歸家去?”

說完又沖樓小別屈膝行禮,“小女無知,給別哥兒添麻煩了。”

樓小別傾慕趙靜語,渾然不介意她嫁過人,還有個九歲大的拖油瓶。

見到趙靜語,立刻手足無措起來,“沒……沒事?!?/p>

“兔子我……”

“娘!”蕭櫟打斷母親的話,“我想吃兔子肉,您給女兒做紅燒兔子肉吧!”

她拉著母親的手,一副小女兒姿態(tài)的撒嬌,“女兒好久沒吃過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