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很忙,他殺了蕭嬅后,派了太醫(yī)來給她醫(yī)治。

只可惜,她被囚禁太久,鐵鏈連著骨血,藥石無醫(yī),剛走出囚禁她十多年的院子,就咽了氣息。

再后來,意識恢復(fù)時,便已在簪子里了。

痛徹心扉的過往,折磨得蕭櫟魂體生疼,竹藤的主人與那幫臣子到底又說了什么,她是全然沒聽見。

只感覺他從團(tuán)蒲上起身,緩步往外走,片刻后,壓在竹藤簪子上的佛光散去,一聲輕嘆在耳邊響起,下一刻蕭櫟感覺自己好似在夢中。

……………………

鵝毛大雪連續(xù)飄了幾天,遮天蔽日的,一副不打算停的樣子。

到了晚上,更是陰風(fēng)瑟瑟,鬼哭狼嚎,端得是驚恐嚇人,幾聲夢魘囈語,讓這個晚上,更顯詭異。

“櫟兒,又夢魘了?別怕,娘在?!?/p>

低低,溫柔的聲音,像是有神奇的魔力,夢魘中的蕭櫟漸漸安穩(wěn)下來。

漫漫長夜,總有過去的時候,翌日天色大亮,蕭櫟從驚夢中醒來,偏頭看了眼左邊空蕩蕩的床,她頓時嚇得立刻爬起來,顧不得冷,赤腳就奔了出去。

“娘!娘!”

她焦急的叫喚著。

“娘在這兒,鞋不穿就出門,不怕冷?還不去穿鞋?”趙氏從廚房出來,心疼又生氣的道了句。

蕭櫟見母親還在,依然是前幾天醒來時見到的那樣,還年輕,也沒有被病魔折磨得骨瘦如柴,更沒有被扔進(jìn)青樓讓人折磨而死。

松了口氣,她轉(zhuǎn)身進(jìn)屋,穿上鞋襪,衣裳,又坐在小銅鏡前梳頭。

她也不知為何回了九歲那年,許是老天可憐她,讓她重新來過吧。

醒來后,她每日都會夢魘,夢見自己在簪子里聽禪語,夢見蕭嬅打她,夢見滿屋子的血。

“蕭嬅!”

長著凍瘡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

“終有一日,我要你們母女,將霸占我母親的一切,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趙氏名喚趙靜語,是趙家給取的,其實(shí)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二丫,二月里被扔到崤村的丫頭。

當(dāng)年外祖母有孕,擔(dān)心被害,就搬到莊子養(yǎng)胎,在懷胎八個月的時候去寺里上香,不巧滑了一跤,導(dǎo)致早產(chǎn)。

與此同時,蕭嬅外祖母也在寺里生產(chǎn),蕭嬅外祖母為了讓女兒過上富貴生活,故意調(diào)換兩個孩子。

就這樣,兩個孩子錯換人生,趙氏被扔到崤村,吃百家飯長大。

偶然一次去城里長見識,遇見外祖母,外祖母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然后派人去查,終于查明,養(yǎng)著的不是親女兒,親女兒在崤村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那時趙家與蕭家定有娃娃親,外祖母當(dāng)然是疼自己孩子的,她將趙靜語接到趙家,教她規(guī)矩,教她認(rèn)字,可再如何教,也為時已晚。

嫁到蕭家后,與夫君談不到一處去,被蕭嬅母親鉆了空子,竟然先趙靜語生下女兒,成為貴妾,接下來連生幾胎,而趙靜語只有蕭櫟一個。

終于,侯府夫人的位置坐了十年,被休下堂。

“櫟兒,你樓大叔送來只兔子?!壁w靜語走進(jìn)來,手里端了個碗,碗里冒著熱氣,是新熬的粥。

她說話間將碗放在長桌上,“來喝粥,你這幾日天天夢魘,都瘦了?!?/p>

語氣有些自責(zé),以及濃烈的心疼,她不知蕭櫟經(jīng)歷了什么,只以為她過不慣鄉(xiāng)下苦日子,畢竟以前是侯府嫡女,落差太大,誰都受不了。

蕭櫟用頭繩扎好頭發(fā),洗了手坐到長桌前,吃了口熱騰騰的粥。

溫?zé)岬母杏X,一路從嘴順滑到胃,母親又在身邊,溫聲細(xì)語,她才有真的重生了的真實(shí)感。

“兔子要不留著下崽吧,咱們也不能坐吃山空,對了母親,我記得外祖母臨終前留給您一個扳指,能不能給女兒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