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都是這個豬惹的禍

余白看著那塊田黃，只覺陌生，他想叫她拿給他看看，可又看她一副欣喜又防備的動作，似乎生怕他搶了去再不給她。

余白無奈一笑，捻著手指：“你拿去就是，我也不記得它是不是我的了?！?/p>

一碗粥很快見底，得了塊田黃的兮兮這時正高興著，很是殷勤，上前拿過他的碗就又給他盛了一碗。

“多吃點，大夫說吃得多，好得快。”

余白手里又被塞了滿滿一碗，這時他開始好奇兮兮到底是怎么跟大夫說的，現(xiàn)在張口閉口都是大夫說的。

于是，他就嘴賤的問了。

兮兮拿著田黃左右把玩，嗯了一聲，想了想說：“城里現(xiàn)在可嚴(yán)嘞，就因為那個什么刺史被人刺殺了，去看病買藥都嚴(yán)格了起來，排到我的時候，大夫問我看什么病，我本來想好了說辭的，一緊張就給忘了。”

余白忽然有點不敢說話了：“所以，你……”

兮兮抬頭看天：“欸，你說，這不都怪那個什么刺史，他都叫刺史了，還怨人去刺殺他嗎？”

余白把碗還給她，沉甸甸的一碗粥捧在手上，兮兮拿著田黃的手都軟了，半晌嘟囔著：“我說，我說行了吧，粥你拿回去?！?/p>

兮兮又把粥給他塞回去，盯著他喝。

為了防止他噴粥，她善良的等到他喝完了才開口。

“就是，就是……唔，我當(dāng)時正正好排著隊，還有官兵來搜查，我前面呢是個六七十的老大爺，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們在后面都是聽者傷心，聞?wù)呗錅I?！?/p>

余白心里涌出一陣不好的預(yù)感，告訴他，他不能聽下去了，可是他強忍住不聽的沖動，盡量溫和道：“嗯，然后呢，你也跟著落淚了是嗎？”

兮兮捂著眼睛：“老大爺很快走了，然后就輪到我了，我真的之前已經(jīng)想好怎么說了，但是眼淚一掉我就什么都忘了。我就……就也哭，說跟前面的老大爺是一樣的情況，大夫就把藥給我了，不過他跟我說了‘一天一劑，三天藥到病除?！疫€另外要了藥膏?！?/p>

兮兮扒起裙子，露出她光滑的小腿，手上一變，小腿上就是淤青一片。

看來，她就是靠這個要的藥膏子了。

兮兮憋著嘴：“我本來想把傷口變的更厲害點的，可惜我學(xué)藝不精，老大爺說的又正好對頭?！?/p>

余白忽然胃里一陣陣翻涌，抽搐著疼了起來。

剛喝了兩碗粥，本該暖融融的才是。

他一手死死扒在她的小墳包上，另一手摸索著拽住她的小手：“所以，兮兮，你前面的那個老大爺?shù)降渍f了什么？”

兮兮呼一口氣，閉眼視死如歸道：“大爺家的豬病的快死了，我看他描述那癥狀跟你一模一樣，都是病的快要死了，關(guān)鍵，關(guān)鍵，旁邊那幾個官兵還一直盯著我看。所以……”

她悄悄睜開眼，想看看余白什么反應(yīng)。

余白沒撐住已經(jīng)直接暈了過去。

暈過去前他想的是:難怪，難怪這么苦，苦的都不像人喝的，還要伴著糖水蜜餞，這怕是拌在豬食里罷……

兮兮慌了，撲到他面前：“余白，余白！”

榆郊七八里楓林，半數(shù)都是喪葬之地。

因著陰氣頗重，平時根本無人敢來此地。

今天大家卻見著一個姑娘背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一步一步從榆郊走出。

那男子雖還算整潔，但從背部可見血跡已經(jīng)浸染了衣衫。

官兵在城門口就攔住他們，兮兮背著余白已經(jīng)走了半個時辰，本來就又酸又累，當(dāng)即哇嗚一聲哭了出來：“官兵大哥救命啊，我半路回家遇到山賊，幸好我大哥來接我，可我……我大哥為了救我……嗚嗚嗚……”

做了幾百年的鬼，這些話真是張口就來，一點沒有胡編亂造的心虛。

按照兮兮的話來說，她只是把其他鬼生前真正的經(jīng)歷說出來罷。

兮兮去買藥時編造的身份是住在城外十里山三里村的人，家里在山上，出來一趟很不容易，所以腿上才會有那么多淤青。

這有個官兵恰巧就是早上在醫(yī)館看著兮兮的幾個官兵之一，他們這幾個都是一人孤身到現(xiàn)在，還沒娶個媳婦兒，是以早上才一直盯著兮兮看。

那官兵正遺憾早上沒有鼓起勇氣跟兮兮說話，這下午上就又看見兮兮了，只見這瘦弱的女子背上背著一個高大男子，那盈盈一握的小腰都快壓折了。

他趕緊上前幫忙把余白扶住了，心里已經(jīng)完全信了兮兮的說辭。

又陪著兮兮一起把人送到了醫(yī)館里。

“大夫，快來看看，這人被山賊傷了?！?/p>

官兵還要回去當(dāng)值，眼瞧著老大夫接過余白和醫(yī)童一起把他搬到后面的床上，兮兮也跟著過去了。

他想了想，也跟了過去。

屋內(nèi)，老大夫掀開余白的衣服，看他背后傷口。

他皺了皺眉，卻是什么都沒說。

一邊吩咐醫(yī)童拿藥和紗布來，一邊看著兮兮道：“你是他夫人？”

兮兮還沒說什么，官兵就在一旁粗著嗓子：“這是他妹妹，他們兩是城外十里山的，這姑娘早上還來買病豬藥的?！?/p>

猝不及防，余白躺在床上重重咳了兩聲，但還是沒有醒來。

兮兮兩眼都是淚花，豬，豬，都是這個豬惹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