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翼突然就松了一口氣,陰沉沉的目光掃了盛長歌一眼:“盛世子,容本宮帶小將軍進(jìn)宮!”

盛長歌往后退一步,避開慕北翼的手,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凈孟長云臉上的臟污,拿下她頭上的玉冠,給孟長云束好頭發(fā)。

然后嘩啦一下,從自己紅色的衣袍上撕下一塊布,墊在孟長云的脖子下,塞進(jìn)景廷的懷里。

在景廷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盛長歌突然退到路邊,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大聲喊道:“盛國公府盛長歌,恭迎小將軍得勝歸來!”

這一聲勢如驚雷,瞬間炸醒了整個京城!

“天齊京城百姓,恭迎小將軍得勝歸來!”

“鎮(zhèn)西將軍府,恭迎小將軍得勝歸來!”

“大長公主府,恭迎小將軍得勝歸來!”

…………

一聲接著一聲,京城五成以上的人都來了,路兩旁站滿了人,停滿了車馬!

景廷回頭深深的看了鼻青眼腫渾身污濁的盛長歌一眼,抱著孟長云人頭,大步向前。

人群不由的就跟了上去。

慕北翼已經(jīng)上了馬背,居高臨下的看著這黑壓壓的人群,這萬眾一心,迎接的竟然不是他這個天齊儲君,而是孟長云。

孟長云,孟家,在這晉陽,在這天齊,太有威望了,甚至比他,比他父皇的威望還要高。

功高震主,孟家,過了??!

盛長歌單膝跪地,突然就大聲唱了起來: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長河水茫茫

天齊軍縱橫間,誰能相抗

……

這是,天齊的軍歌,準(zhǔn)確的說是孟家軍的軍歌,當(dāng)年執(zhí)筆寫歌的人,就是八歲的孟長云。

跟著太子的侍衛(wèi)隊終于趕了上來,聽到這個歌聲,不由的跟著唱了起來: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xiāng)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息,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yáng)

我愿守土復(fù)開疆

堂堂天齊要讓四方 來賀

每一次,孟家軍出征,都是唱著這首歌走的,所以京城很多人都會。

如今,天下再無孟家軍的孟家!

此時越來越多人,跟在景廷沒有車廂的馬車后面,跟在孟長云的后面,唱著悲壯的軍歌,一路向皇宮行進(jìn)。

整個京城,都在氣勢磅礴,聲音宏大的歌聲里熱血沸騰了!

孟家的人,孟家的死,孟家的忠誠,在這一刻,徹底的烙印在京城百姓的心里,沒有人可以輕易的磨滅掉。

看著車馬人群漸漸走遠(yuǎn),盛長歌一頭往旁邊栽去!

孟長云,你看,孟家,我盛長歌護(hù)住了!

“歌兒!”盛國公老淚縱橫,他的歌兒終于懂事了,他的歌兒終于懂事了!

“國公爺,世子說,請你背她進(jìn)宮,有人要?dú)⑺?!”老嬤嬤擦干眼淚,對著盛長歌重重磕了一個頭。

“盛世子對孟家有大恩,待奴婢來日再謝!”老嬤嬤說完,站起身就往城里飛奔。

盛國公彎腰抱起盛長歌,一路往皇宮走去……

“景世子,給本王吧!”宮門口,慶王慕北鳴紅著眼睛攔在景廷的面前,悲痛的目光落在孟長云的臉上。

景廷抬頭掃了他一眼,雙手捧著的頭顱并沒有給他,而是回頭望了望。

他的身后是浩浩蕩蕩的京城官民,空中飄蕩著的震耳欲聾的軍歌。

“景世子,孟長云是本王未婚妻子,理應(yīng)由本王帶著她回家!”慕北鳴大聲說道,蒼白的臉上有淚水流下。

景廷回過頭,冷冷淡淡的看著慕北鳴,接未婚妻子回家,呵呵!

他捧著孟長云的人頭繞過慕北鳴,徑直跨進(jìn)宮門。

玄色的衣衫,在他的走動間飄動,在陽光里流淌著別樣的光彩。

“景廷!”慕北鳴大聲喊道,可是前面的景廷根本就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他的腳步。

只是他微微把孟長云的頭攬進(jìn)胸口,另外一只胳膊微微抬起,用衣袖為孟長云遮擋陽光。

他面容冷肅,渾身上下都透著冰冷的鋒利的殺氣,似乎整個人就是一柄出鞘的長劍,隨時準(zhǔn)備飲血長鳴。

慕北鳴突然就體力不支一般,背對眾人,伸手扶著宮門,嗚嗚的哭了起來。

“慶王和小將軍青梅竹馬,果然是鶼鰈情深!”人群中有人感嘆道。

“可惜了!”

“王爺,請你一定要查出來小將軍的死因!”人群中有人高聲喊道。

“王爺,一定給小將軍報仇啊!”

“給小將軍報仇,給小將軍報仇!”一句一句匯成一片海洋,震耳欲聾。

慕北鳴慢慢站直身子,轉(zhuǎn)身紅著眼睛面對面前的人群:“我慕北鳴,定然不負(fù)孟長云,定然為孟長云報仇!”

他的聲音很大,很有力量,穿透力很強(qiáng)。

即便是已經(jīng)走在宮道上的景廷也能夠聽得的清楚!

“聽風(fēng)!”景廷的腳步頓了一下,“用馬車去接盛長歌,把浮生丸給她吃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