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朱元璋的性子,換做是別人家的孩子,早殺了!
可自己的孩子......
俗話說,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媳婦都是別人的香......
“還有別人知道嗎?”
朱元璋手中的楠木念珠越轉(zhuǎn)越快。
蔣瓛干了十年錦衣衛(wèi)指揮使,秒懂其意。
皇帝這是要殺人滅口!
蔣瓛回道:“殿下們行事縝密,臨近宵禁時動的手,且在一處僻靜的小巷子中,無其他人知曉?!?br>
他又補充道:“黃子澄也不知道,還讓家人去五城兵馬司報了案?!?br>
“......”
念珠緩緩轉(zhuǎn)動,朱元璋松了口氣:“那就好,總算不會徒增罪孽?!?br>
蔣瓛知道,陛下不是替幾位藩王僥幸,而是替無辜者僥幸。
若是有人不幸看到了幾位藩王的樣子,認出了他們,怕是命不久矣。
藩王不敬師長,毆打先生,這事要是傳出去,天下的讀書人豈能善罷甘休?
到時候這幫人出來惹事,又得花費大量精力安撫。
“把那幾個兔崽子都叫來!”
朱元璋把大本堂里學習的幾個皇子皇孫全部叫來問話。
同時準備好了家伙。
不一會兒,九位藩王都來了,包括朱允炆和朱允熥。
“父皇,大晚上的喊我們來做什么?”
韓王朱松睡眼惺忪。
他年齡小,可以撒嬌,活了一輩子從未就藩。
岷王朱楩還沉浸在毆打老師的快感中。
感覺就像大年初一早上穿了條新內(nèi)褲,那就一個舒爽!
他看向朱元璋,裝出很困的樣子:“是啊,我都困死了?!?br>
“說吧,誰下的手?”
朱元璋手中捏著準備多時的藤條。
完了,這么快就東窗事發(fā)了。
朱允熥心中暗呼一聲。
幾個藩王都沒有吱聲,殿內(nèi)鴉雀無聲。
搞事情的幾人說好了不會出賣隊友的。
“下什么手?”
朱楩撓了撓頭,目光看向別處,可老爹還是盯著自己看。
他下意識地道:“爹,我說不是我,您信嗎......”
“我信你個鬼!”
朱元璋抄起藤條,滿殿追著朱楩打。
“爹,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這話誰說的?”
“允熥說的!”朱楩邊跑邊叫。
“你大爺?shù)?!”朱允熥一頭黑線。
不出所料,老朱把目標對準備朱允熥,抄起藤條就是一頓輸出。
“老實交代!都有誰參與把黃子澄給裝進麻袋的?”
吃痛幾下,朱允熥一聲不吭撒腿就跑,又是一招秦王繞柱走。
朱元璋知道追不上這兔崽子,當下又折回抓住朱楩,將之按住一頓抽。
直到將他屁股打得皮開肉綻才肯放過。
打完朱楩,又揍代王朱桂。
他在大本堂年紀最長,想來知道些內(nèi)幕。
朱桂倒是一條漢子,被抽得齜牙咧嘴,愣是沒出賣大家。
下面輪到肅王朱楧。
朱元璋將幾個兒子打了一圈,連孫子朱允炆也湊了。
小胖子朱允炆哪里受過這種罪,吃痛中一直強調(diào)他沒參與,更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說,誰出的主意?”
朱元璋不依不饒,今天就是想打?qū)O子。
抓不到那個,還打不了你嗎?
幾個藩王沒心沒肺的在一旁咧嘴笑看。
屁股又被抽了兩下,朱允炆病急亂投醫(yī),胡亂指認一人:“是十八叔出的主意!”
在一旁摸著屁股傻笑的朱楩,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他立馬大聲辯解:“主意不是我出的,我是負責敲悶棍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朱楩才意識到自己大意了,忙捂住嘴巴。
于是,朱楩再度發(fā)出一陣殺豬般的慘叫。
“你這混賬東西,明年去云南就藩,俺眼不見心不煩!”
朱元璋邊打邊罵。
原本朱楩的封地是在陜西岷州,這一鬧,直接發(fā)配到云南了。
眼瞅著朱楩屁股開花,血肉模糊。
朱允熥不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背鍋挨揍,出來說道:“皇爺爺,主意是我出的?!?br>
“允熥賢侄,我能承受??!”朱楩邊哭邊說,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就知道有你這個混小子!”朱元璋又打朱允熥。
這是真打??!
藤條次次暴擊,疼的朱允熥齜牙咧嘴。
“爹,打先生有我一份功勞,麻袋是我套的!”
寧王朱權(quán)倒是夠意思,主動承認,愿意分擔懲罰。
可惜,老朱沒放過他,摟過來就是一頓暴揍。
很快,朱元璋偵破黃子澄被打一案。
提議者:岷王朱楩。
策劃者:吳王朱允熥。
參與者:代王朱桂,肅王朱楧,寧王朱權(quán),遼王朱植。
朱允炆和其他幾個藩王完全不知情,今晚白挨一頓打。
夜空如洗。
幾個皇子皇孫從武英殿走出,一瘸一拐。
朱允熥等幾個重傷者,被錦衣衛(wèi)大漢將軍扶著走路。
大漢將軍,不是將軍,而是殿廷衛(wèi)士的稱號,從屬錦衣衛(wèi),負責宿衛(wèi)宮禁,皇帝儀仗護衛(wèi)。
“吳王殿下小心?!?br>
朱允熥見身旁的大漢將軍威風凜凜,便問:“你叫什么名字?”
“卑職傅讓,錦衣衛(wèi)中所千戶?!?br>
“穎國公傅友德家二公子?”朱允熥停下腳步,打量著他。
傅讓道:“正是卑職?!?br>
“很好很好?!?br>
錦衣衛(wèi)里有不少是勛臣之子,不僅是朱元璋要求的,勛貴們也樂意把自己兒子往宮里送。
近水樓臺先得月,天子近侍,靠近皇帝,職位清高,升遷容易。
自古封建王朝,皇帝大多喜歡重用身邊的親信。
在皇帝面前混臉熟,大有好處。
武英殿內(nèi),朱元璋安坐御座,手中拿著一本《貞觀政要》。
記得燕王朱棣陛辭時曾問:“敢問父皇,自古草創(chuàng)之主,至于子孫多亂,何也?”
當時朱元璋以為老四讀了幾本書,就在自己面前賣弄,顯得有文化,又有邀功嫌疑。
現(xiàn)在細細想來,似乎話里有話。
近日讀了《貞觀政要》一書,才知此為唐太宗論君臣鑒戒。
房玄齡回太宗:“幼主生長深宮,少居富貴,未嘗識人間情偽,治國安危,所以為政多亂?!?br>
朱棣離京前的一問,無疑是在暗指皇孫年幼,不堪大用。
年輕的毛頭小子,和老牌藩王們的能力有云泥之別。
姚廣孝給朱棣支的招,似乎起到了作用。
起碼此時的朱元璋,覺得很有必要。
正好可以借此事,將他們“發(fā)配”出去。
“是騾子是馬,得牽出去遛遛?!?br>
朱元璋決定,讓年輕諸王們?nèi)P陽歷練,以便更好治理封國。
兩個皇孫也去。
看著龍案上幾道彈劾淮西勛貴的奏本,朱元璋親自定下考題,第一波競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