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花疼的臉都白了,但卻偏偏像是被捏住了死穴一樣,渾身都酸軟無力,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姜梔作威作福。
這不知死活的賤人!
“小賤...啊不,小妹,小妹你快松手,是大姐的錯,都是大姐的錯,你可千萬不要和大姐計較??!那菜團子就給你了,快松手??!嗚嗚,快松手,松手?。 ?br>
姜桃花疼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哭嚎著喊道。
“滾!”
姜梔眸子微厲,一把甩開姜桃花。
“你給我等著!我要去找姜書記,讓他給我做主,刻薄階級同志,等著吧你!”
姜桃花被甩的一個踉蹌,站穩(wěn)后趕忙跑遠(yuǎn)了些,待遠(yuǎn)離了姜梔就尖著嗓子喊著,見姜梔一個眼神飄過來,就立馬連滾帶爬地跑遠(yuǎn)了。
姜梔很快就把姜桃花拋在了腦后,垂眸看向自己身后的孩子。
孩子臉上含著些許擔(dān)心,但對上姜梔的眼睛,就立馬眼觀鼻鼻觀心,變成了先前那個小啞巴,只是將手里的團子往姜梔面前舉了舉。
“給我的?”
姜梔抿了抿唇角,伸手接過那粗糙不堪的菜團子,輕聲問道。
孩子點了點頭,在姜梔將團子接過去后,就將雙手給背到了身后,眼神惴惴不安,媽媽以前從不帶他去姥姥家,她說,姥姥和姥爺都很討厭他。
“偷盜是錯誤的行為,不論如何,不該做這樣的事,知道嗎?”
姜梔語氣認(rèn)真地道。
“不……不是我偷的,是姥姥給我的?!?br>
孩子囁嚅著說道,說話間,眼睛里還帶了些懼意。
“不是偷的就好,小家伙,謝謝你幫我找吃的,不過我不餓,你吃吧。”
姜梔把菜團子又放回孩子手中,邊說話,邊伸手摸孩子的腦袋,雖然動作有些生澀,但語氣卻輕聲細(xì)語,這和她往日的雷厲風(fēng)行判若兩人。
孩子一愣,顯然是沒想到姜梔會這么說,還摸了他的頭,很快,他眼圈就紅了,眼中蘊滿了淚花,小嘴撇著,仿佛下一刻就會嚎啕大哭似的。
“怎么了?是不是疼?快讓我看看!”
姜梔眉宇間漫上一縷急切,半蹲下身子,伸手摸摸孩子紅腫的臉龐,眼底有些厲色,早知道就不該放那家伙離開。
她雖然沒有做過母親,但許是占據(jù)了這具身體的緣故,那種血脈相承的感覺讓她心頭柔軟,即便還有些生疏,但相信很快就可以適應(yīng)這個角色。
更何況前世她死時已經(jīng)三十多歲,歷盡千帆,還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嗚嗚...”
瘦弱的孩子身軀如秋風(fēng)中的落葉,哭得發(fā)抖,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嚎啕大哭,只是從喉嚨里發(fā)出讓人心疼的嗚咽,淚珠子一串串的落下。
“別哭,媽……媽媽在這里?!?br>
姜梔有些生疏地?fù)崦⒆酉∈璧念^發(fā),聲音更是輕緩如一陣春風(fēng)。
“你,你以前都沒有這么溫柔,都不讓我叫你媽媽的?!?br>
孩子抬起眼睛,哭過后的眼睛如同水洗過似的,干凈清澈。
聞言,姜梔啞然。
她沒辦法告訴他,那個不讓他喊媽媽的人已經(jīng)死了,取而代之的只是二十一世紀(jì)的一縷陌生幽魂罷了。
“來,坐下,媽媽給你敷一敷臉?!?br>
姜梔繞過這個話題,抱著孩子放在炕上,將他抱起才知道這孩子是真的瘦弱的可怕,抱在懷里像是沒分量似的。
孩子有些害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姜梔,生怕她把他給丟掉似的。
姜梔笑著摸了摸孩子毛糙的頭發(fā),在角落里翻出一塊略微干凈的布,轉(zhuǎn)身去了廚房,回來時,手里的布已經(jīng)沾濕了。
她將濕布貼在孩子的臉上,如今條件有限,沒有冰塊和膏藥,只能暫時這么處理一下,但不管怎么說,也比放任不管強。
姜梔細(xì)心處理著孩子紅腫不堪的臉頰,動作十分溫柔。
“媽媽?我真的可以叫你媽媽嗎?”
孩子眨巴著大眼抬頭看向姜梔,聲音里的小心翼翼幾乎能戳到人心中最酸澀的點,亦叫姜梔心頭生出些許酸意。
不過是四五歲的孩子,放在二十一世紀(jì)哪個不是千嬌百寵?個個都是小公主小王子,可眼前這個孩子呢?早已學(xué)會了看人的臉色。
“當(dāng)然可以,我不是你媽媽嗎?”
姜梔笑容愈發(fā)柔和,輕聲問道。
準(zhǔn)確而言,連她自己都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這孩子的母親,不過從這一刻開始,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她都會把他當(dāng)成是自己的孩子,算是來到這個陌生年代的心靈慰藉。
“是!你就是我媽媽!”
孩子重重的點了點頭,語氣帶著斬釘截鐵的肯定意味。
姜梔垂下眸子,長睫輕顫。
既然孩子這么肯定,那就不會出錯了,只是她如今剛到這里,連具體是八十年代的哪一天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這對她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且,家里為什么只有她和孩子兩個人,孩子的爸爸呢?
“你也知道媽媽的腦袋受傷了,一想事情就疼得厲害,媽媽有些話想問你,你要知道的話就如實的告訴媽媽好不好?”
姜梔抬頭,準(zhǔn)備從孩子嘴里問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疼的話就不要想了,我什么都告訴媽媽!”
孩子連連點頭,認(rèn)真說道。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或者說具體是哪一年的哪一天?”
姜梔也沒有猶豫,一開口就問出了自己最關(guān)心也是最重要的問題。
孩子眨了眨眼,搓著兩只小手,臉上有些赫然,顯然并不清楚這個問題該怎么回答。
姜梔微愣,也不失望。
她早該想到,生在八十年代,雖然不用經(jīng)歷硝煙戰(zhàn)火,但卻沒辦法享受生活。
現(xiàn)在的生活水平才剛剛有所好轉(zhuǎn),但也僅限于經(jīng)濟復(fù)蘇的城市。
農(nóng)村依舊是一片狼藉,唯有埋頭苦干,整日地里來地里去,過一天算一天,指著地里的收成吃個六七分飽。
既然連吃飽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又哪里會去記一些沒用的東西呢?
這一代人的童年是不幸的,沒有快樂,只有饑餓和貧窮。
思及此,姜梔看著孩子的眼神就柔軟了許多,心中暗想,既然她來到這里,成了這孩子的母親,那就一定要改變現(xiàn)狀,最起碼讓這孩子能吃得飽飯!
“誒,對了!媽媽你等我一下!”
孩子一下子跳下了炕,蹭蹭蹭跑了出去,再回來時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張灰撲撲的報紙。
姜梔神情微訝,瞧這戶人家的條件可不像是能買得起報紙的。
許是瞧出了姜梔的詫異,孩子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小牙齒,還伸手撓了撓后腦勺,一副分外討喜的模樣。
“媽媽,給你這個,我聽姜躍進(jìn)說這上面會寫故事,還有時間哩!對了,姜躍進(jìn)就是咱們村姜書記的孫子,這報紙也是他給我的?!?br>
他將報紙遞給姜梔后,想起姜梔現(xiàn)在忘記了一些事情,又小聲解釋了一句。
姜梔了然,報紙這種東西對于農(nóng)村家庭來說算是奢侈品,但大隊干部可不在此列,大小是個官,通過報紙來通曉一些消息大抵是他們唯一的娛樂方式了。
她垂眸看向報紙,其上有著四個大字:人民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