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和薛彧在別院住了近兩個月,別院里全是兩人的物品,陳氏又急著明天走,她身邊的丫鬟仆婦都忙著整理兩人的行李,廚房也忙得熱火朝天,一氣燒了三個大灶,廚娘在準(zhǔn)備大家路上的干糧。津縣離京城騎馬一日就能往返,但坐馬車時間就不固定了,全看馬車行走的速度,路上不可能埋灶做飯,要先把路上用的干糧備好。
裴彥遠(yuǎn)遠(yuǎn)望去,見這些丫鬟仆婦雖忙得腳不點(diǎn)地,但大家都各司其職,忙而不亂,他不由暗忖,國公府那么多房,除了郎君那邊,也就蕭別駕這房算御下有方了,別的那幾房——裴彥微微搖頭,不說也罷。
“珍珠,你留下替阿嬤她們寫字,每個箱子里裝了什么你都寫上,然后貼在箱子外面,所有的箱子都分類別放好,衣服歸衣服、被褥歸被褥,雜物歸雜物?!鄙倥畫扇崾婢彽穆曇魪脑露撮T內(nèi)傳出,“珊瑚,你找個箱子來,把我抄好的經(jīng)文都收好。”
抄好的經(jīng)文?裴彥突然想起之前在郎君那里看到的經(jīng)文,心中微動,他緩步走到月洞門前,順著門縫望去,就見一名粉衫少女面對自己站立,少女手中捧著一只纖長的花觚,幾株蜀葵置于觚中,蜀葵身姿秀雅、明艷似花,美不勝數(shù),而持花之人更是清眸如水、流轉(zhuǎn)生輝,同手中蜀葵交相輝映,仿若天界被謫下凡塵的天女。
裴彥自幼聰慧過人,自三歲起他就知道自己肩負(fù)著振興家族的重任,他向來沉穩(wěn),莫說是如今這般偷窺一名少女了,就是面對女郎的投懷送抱,他都能面不改色的拒絕,可現(xiàn)在他卻緊緊盯著一名少女不放。他想起昨天陳氏明顯相看自己的舉動,他心跳不由加速。
他年少有為,很多世家都愿意將庶女或旁支下嫁,裴彥又怎么可能看得上這些人?如果——裴彥心中起了一絲期待,但隨即又苦笑搖頭,十娘子有這等容色和才華,蕭家又怎么可能把她許給自己?所謂的相看,恐怕只是蕭別駕和陳郡君的一廂情愿,等十娘子到了京城,她的親事就不可能由父母做主了。
薛彧吩咐珊瑚將寫給祖母的經(jīng)文專門收好,這時她隱約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抬頭望去,沒看到前面有陌生人,她微微蹙眉,讓珊瑚叫人巡視了一圈,她不是怕被人偷窺,她是擔(dān)心有外人混入。薛彧吩咐完,捧著花觚往陳氏房里走去,去看看阿娘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
堂屋里陳氏正在清點(diǎn)自己的首飾,見女兒進(jìn)來了,她招手對女兒說:“阿玥,這些東西由你來收著?!?br>
薛彧將花觚放在桌上,這花觚是她之前放在書房里的,她帶來讓丫鬟收起來。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都是些貴重但容易攜帶的配飾,大部分都是品質(zhì)上佳的金玉寶石,她奇怪地問:“阿娘,你給我這些做什么?”
陳氏說:“這些以后就由你保存了。”她頓了頓說,“記得別給外人看到,這些東西就是你爹都不知道,是我來京城前你外祖母給我的私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