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宋紙鈔


趙涿搖搖頭,背起獵物,慢慢回到那塊平地。

孫小二見趙涿背了兩個巨物下來,忙過來幫忙,驚訝的說不出話。

今天收獲的獵物十分豐富,共有近三百多斤重。趙涿雖然力大,但一路走來,也累的不行。趙涿當(dāng)即坐下,與孫小二一起吃了饅頭,又喝了點水。

“大哥,就回么?”孫小二眼見這許多獵物,生怕搬運不動,因此建議回去。

趙涿看了看手表,午時還未到,便說道:“不忙!先將此處清理了?!?/p>

兩人拿起刀,將灌木雜草清了個精光,又把小樹也給砍了,只余下兩顆大樹。

清理完畢后,趙涿問道:“吾今日遇見幾個獵戶,為首者一臉虬髯,頗威武。小二哥可知此人?”

孫小二道:“大哥,想必是李家二郎。曲陽縣內(nèi),獵戶不過二十余人,以李大、李二為首。這虬髯漢子,即李二。生得魁梧,力大無窮,遠近聞名。”

趙涿說道:“李家似乎有些麻煩,怕是與本地潑皮有過節(jié)?!?/p>

孫小二憤憤地說道:“哥哥有所不知,曲陽縣內(nèi),最壞便是這群潑皮。我等方來之時,也曾被其欺壓,搶奪了一些錢財。后來,我家實在無錢無米,小弟與周慶謝歡都作了乞丐,這幫千殺的才不來騷擾。元宵之日,哥哥來曲陽之前,有獵戶在市場售賣獵物時,被三個潑皮訛詐。雙方動起手來,各有損傷。想必潑皮們不肯罷休,又去尋獵戶麻煩?!?/p>

趙涿問道:“官府不理會?”

孫小二道:“哥哥初來大宋,不知民情。朝堂太高,小弟也不知。至于州縣鄉(xiāng)里,最要緊乃是小吏。聞?wù)f主簿以降,并無薪俸。小吏如何糊口,自然要魚肉鄉(xiāng)里。凡訴訟、報官,要衙役行事,押司代寫狀紙,都要使錢。這倒不打緊,我等平頭百姓,又不惹是生非,也不煩勞小吏衙役。但這些潑皮卻是無處不在。但有些油水之處,必來騷擾。小弟前幾日售賣獵物,也被一兩潑皮看見。我料這幾日,彼必定會來生事。至于衙門不理會這等事,乃理所當(dāng)然。若是潑皮生事,驚動衙門,衙役可抽取孝敬。如此好事,彼自然樂得其所,怎會重罰那幫潑皮。何況,傳聞潑皮首領(lǐng)喚作熊霸天,自有后臺。一般百姓家,怎能扳倒。惹不起,只好躲得起!”

趙涿聽孫小二一番言語,覺得好笑。想一想,肯定是孫小二此前沒事可干,混來混去,對于這些民間瑣事,倒是了解得深。對于那幫潑皮,趙涿想了個對策。在自己的隊伍還沒成型時,先以隱忍為主。不然,自己要上山打獵,土地廟不可能全天候照應(yīng)。為了孫誠、孫小香的安全,暫時也只能如此。

休息夠了,趙涿將兩只山雞,四只野兔,三只松鼠和弓箭砍刀等放在背簍,讓孫小二背著,自己依舊是盤著蟒蛇扛著野豬,慢慢下山,往城里走去。

入得城來,一眾行人嘖嘖稱奇:“那漢子,倒是壯士!”

孫小二雖累,此刻也得意洋洋,挺直了胸部跟在趙涿后面。幾個頑童跟著孫小二,一直到土地廟。

劉小柱已經(jīng)大愈,正在門口打拳,看見趙涿回來,趕緊上來要幫忙。

趙涿連忙阻止:“小柱哥且慢。才好些,還要多歇息?!?/p>

“小弟已痊愈,明日即隨大哥上山?!?/p>

“莫急,再過兩日!”

趙涿說完,已經(jīng)進到廟里,將野豬和蟒蛇堆在地上,仿佛一座小山。孫誠和孫小香看了,驚得話都說不出來。孫小二和劉小柱也進來,放下背簍,都很歡喜。

趙涿喝了些水,對孫小二道:“小二哥,可將山雞、野兔、松鼠送往得月樓及西風(fēng)樓,與兩位掌柜說說,可愿過來買些蛇肉野豬肉。若要來時,請帶上秤來?!?/p>

孫小二道:“大哥,何須如此麻煩,直接背去賣了就是?!?/p>

趙涿搖搖頭道:“如此太過招搖!”

孫小二到外面將野兔和松鼠剝了皮,徑直去了。

趙涿在廟外擺了一個長桌案,將野豬抱上來,用水沖洗干凈。當(dāng)摸到野豬后脊硬硬鬃毛,突然有了想法,取了把刀將鬃毛全部剪下來,讓孫小香用開水泡了。再拿把小刀,將野豬皮慢慢剝了。正要開膛破肚,孫小二領(lǐng)著數(shù)人遠遠過來。

孫小二將各位介紹了,眾人各自行禮。

得月樓掌柜五短身材,一捋胡須,喚作鄒得月。西風(fēng)樓掌柜身長六尺,矍鑠精干,叫樓四忠。兩位掌柜俱是本地人,掌管著曲陽縣最大兩個酒樓。兩人各帶了一名廚子,一名伙計,都帶了秤。

曲陽雖為邊陲小縣,因定窯的緣故,較周遭幾個縣都更富裕。商旅又多,故酒樓生意很好。聽聞趙涿獵了野豬和蟒蛇,兩個掌柜都過來看看。

趙涿將野豬膛破了,取出內(nèi)臟,又把豬頭切了,骨頭和肉一秤共有64斤。

宋朝時中原還沒有煽豬技術(shù),豬肉味道不是很好,宮廷及士大夫多青睞羊肉。但這并不代表宋朝豬肉價格不高。神宗朝,1斤豬肉120文。蘇軾發(fā)明東坡肉后,豬肉價格更是見漲。野豬肉雖較家豬硬,因有野味,故價格還高一些。幾番計較后,趙涿最后連骨帶肉每斤130文賣給兩位掌柜各30斤,留4斤自用。

再把蟒蛇搬上桌案,去了內(nèi)臟,兩丈多長蟒蛇有47斤,蛇肉每斤賣300文。

鄒得月遞過來一疊紙鈔。趙涿接過來仔細一看,才知這紙鈔是交子,每張合白銀一兩。北宋時期,發(fā)行全世界第一張紙鈔,先流行于四川成都地區(qū),后在大宋境內(nèi)通行使用。遼國朝廷雖然拒絕承認(rèn)大宋交子,但不少遼國商人也使用交子貿(mào)易。

鄒得月付了銀子,與眾人告辭了,高高興興地帶著廚子伙計回去。

樓四忠將廚子伙計先遣回去,自己留下與趙涿客套:“這蟒巨大,便連活人也吞了,趙郎真壯士也!”

“掌柜客氣!在下實在是運氣,全因這二貨相互殘殺,才撿了便宜?!?/p>

“趙郎,再有野味,當(dāng)記得西風(fēng)樓。郎君但有山貨,我均要了?!?/p>

趙涿笑道:“好說!掌柜才買去幾十斤肉,不嫌多么?”

樓四忠哈哈笑道:“實不相瞞,在下于中山府還有兩家。郎君所得山貨價格公道,但有多少便要多少!”

兩人又寒暄一會,樓四忠告辭而去。

孫小二則上前來,遞過來剛換得的四貫又450文錢。

自趙涿來到土地廟,真是換了天地。劉小柱雖然歡喜,卻因自己未出力,倒有些惆悵。

趙涿安慰道:“小柱哥莫心急,待過兩三日,你便隨我上山去?!?/p>

劉小柱點點頭。

趙涿又問道:“氣力恢復(fù)如何?”

“已有七八成。”

“甚好!來試試這弓?!?/p>

劉小柱取過弓來,用盡力氣,才拉開一半,嘆道:“哥哥這弓,非有神力,不得開也?!?/p>

趙涿道:“此弓乃震天弓,智遠大師所贈,需二百斤力?!?/p>

孫小二等人聞言,不禁咋舌。

趙涿請孫誠將豬肚豬腸剖洗干凈,切一些當(dāng)晚餐。又讓孫小香把4斤豬肉燒了一半,留一半給陳家。再把豬肺豬心用繩子穿了,叫上孫小二,一起去尋趙勝。

到了鐵匠鋪,趙涿奉上豬肺豬心。

趙勝連忙推辭,“昨日已是冒昧,今日怎敢再要。”

“今番還要相煩,買些弓箭。”

趙勝大喜。

趙涿將80斤的弓買了兩張,又買了兩個箭壺,兩把斧頭,8柄標(biāo)槍,鋸子、鋤頭、小刀、水囊若干。趙勝心里高興,讓些價,一共收了8兩的交子,又贈送趙涿羽箭100支。

離了趙勝,孫小二道:“大哥今日入了16兩,眨眼又用去8兩,直叫小弟看了心驚!”

那時,一個勞力每日才掙數(shù)十文,十幾兩銀子是一年的收入,孫小二怎會不心驚。

趙涿笑道:“小二哥,這些銀錢,不算甚,日后多得是!且安放好心臟,免得日后驚嚇壞了!”

說罷,兩人哈哈大笑。

路上趙涿讓孫小二去買了醋,又買了二十個燒餅,這才回家。

離家百步遠,趙涿就看見土地廟那里擠了一群人。

孫小二說道:“必是那幫潑皮來討錢。”

趙涿三步并作兩步,一路跑過來。只見十幾個潑皮圍在土地廟門口叫罵,要孫誠給孝敬錢。不然,就要把人趕走。劉小柱手持一根棍棒,守在門口,不讓潑皮進來。孫誠和孫小香則緊張地躲在里面,不敢聲張。

趙涿過來后,撥開眾潑皮,進到廟內(nèi),放下東西,見劉小柱、孫誠、孫小香安然無恙,放下心來。

趙涿走出廟門,對為首的潑皮拱拱手,說道:“諸位來此何事?”

這潑皮說道:“這廝哪里來的,前幾日還未見得!”

趙涿說道:“在下方來曲陽,得孫老漢收留,暫住廟內(nèi)?!?/p>

潑皮道:“今日打殺野豬者,莫非是你?”

“正是!”

“好!爺爺不欺生,照往日規(guī)矩,獵殺一頭野豬,孝敬十貫錢!”

孫小二憤然道:“一頭野豬,生賣也不得十貫錢?!?/p>

潑皮說道:“莫以為我等不知!得月樓、西風(fēng)樓掌柜來此買肉,少說也付了十兩銀鈔。我等只要十貫,半數(shù)還不到?!?/p>

趙涿冷笑道:“我等憑本事吃飯,好容易獵殺一頭野豬,得了一點銀錢。汝要孝敬錢,也得憑本事來?。 ?/p>

眾潑皮聞言,頓時起哄。為首的潑皮狂笑一陣,問道:“要何本事?”

趙涿取了震天弓,指著一棵大樹,說道:“吾射一箭,沒入樹干。汝若能拔出箭來,便取十貫錢。若拔不出,怪不得我!”

潑皮看了看那樹,距離至少一百三四十步遠。潑皮心想,哪怕是軍中神射手,也不過如此。這般遠,箭簇即便射中,也沒多少勁道,不會插得太深,于是點頭同意。

眾人隨即讓開,看趙涿射箭。

只見趙涿站直了身體,也不用邁開步子借力,輕松拉開震天弓,一箭射出,箭頭迅疾而過,穩(wěn)穩(wěn)地射中樹干,深深地沒入其中

眾潑皮一陣驚訝,半晌都沒有聲音。孫小二、劉小柱、孫小香則拍手叫好。

為首得潑皮不敢相信,走過去,用力拔那羽箭。但那支箭嵌入樹干,只剩一些翎毛在外,怎么拔得動。

趙涿又大喊一聲:“再看吾神射!”

潑皮聞言,抬眼望去,只見趙涿又射出一箭,卻是向自己而來。這潑皮一驚嚇,來不及反應(yīng),只條件反射地閉上眼。

這支箭卻沒有取潑皮的性命,而是射中他的帽子,再穿入樹干之內(nèi)。

潑皮一身冷汗,慶幸趙涿只是射自己的帽子,而不是腦袋。到了此時,他哪里還有底氣,只呆在那里一動不動。其他潑皮也被趙涿的射術(shù)驚住了,都望向為首的潑皮,等待號令。

趙涿讓孫小二取來一貫錢,走到為首的潑皮那里,說道:“兄弟們往來辛苦,雖未得十貫,也不可空手而回。這點銀錢,算作茶酒之費!”

這潑皮深知打不過趙涿,又見趙涿給自己臺階下,趕緊接過錢,拱手說道:“趙兄弟乃真好漢!在下曲風(fēng),多有得罪!”

曲風(fēng)說完,向眾潑皮招招手,一起走了。

孫誠見潑皮散去,過來拉著趙涿,說道:“又得趙郎解圍?!?/p>

趙涿說道:“此事皆由趙某所起,讓老丈與小香擔(dān)憂,恕罪!”

劉小柱眼見趙涿施展高超的射術(shù),才給大家解了圍,暗下決心,一定要苦練武藝,像趙涿這般,才不會被人欺負。

孫小二則說道:“大哥,這一貫錢,給的冤。若論打斗,這幫潑皮必不是敵手。”

孫誠呵斥道:“小二休得胡說!趙郎若只顧自身,豈會降尊。還不是顧及你我,才不得不如此!”

孫小二才明白趙涿的苦心,一陣慚愧,也暗自下了決心,要跟著趙涿努力操練,學(xué)習(xí)武藝,才好不讓他人欺負。

趙涿擺擺手,請眾人回到土地廟。

趙涿見野豬鬃毛已經(jīng)泡軟,將水倒了,換上醋,繼續(xù)浸泡著。眾人不知趙涿什么緣故,也只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