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進廠 試讀章節(jié)

東莞某鎮(zhèn)城中村，跟著黑中介七拐八繞，來到一個寫著“辦證、春藥、槍支、按摩”字樣，留一大串BP機號的建筑前，我們四目相對，一起抬頭擦汗。

經(jīng)過迷宮般的探尋，終于到了我以特價租的出租屋，由于壓根就不挨著光，沒有光源的話伸手不見五指。我開燈進入，里面就一張床，就在我準備和黑中介談?wù)勀懿荒馨才艂€床頭柜之類的，轉(zhuǎn)過身，我已經(jīng)找不到他了。

算了下自己的身家，我大概能連吃帶住2個月才會彈盡糧絕，我決定用這兩個月嘗試修煉砂尊前輩傳給我的那部法門。

經(jīng)歷過那場試煉，我已經(jīng)回不去了，正如砂尊前輩說的，我必須踏上修行之路，那么我的假死終究也會被拆穿，再次遇到那幫窮兇極惡，我唯有強大到一定程度才能和他們掰掰手腕。

想法是好的，當我在絕對黑暗中盤腿打坐，試著參悟腦海里“金光蘊靈功”的第一層時，我發(fā)現(xiàn)不管我多么努力按照上面的圖解擺姿態(tài)、默念心法都毫無效果。

跟一些后來的修仙小說里寫的那種沖破關(guān)卡，煉氣筑基之類的不沾邊，我可能資質(zhì)太差，或者這個法門的臺階太高，想找個師傅帶帶我的念頭無限延伸，可一想到砂尊前輩那威嚴的不許外傳的話，得，做個單干的自體戶吧。

在黑暗里太久，天天吃著煎餃餅干的我覺得了無生趣，租房的第三天，我決定出去找份工作，先賺點錢花，再去修仙。我可能是修仙小說作者比較不待見的對象，修煉不比賺錢重要？一個下品靈石能換多少金銀珠寶？

但是現(xiàn)實不允許，我要先吃飯。

1999年的東莞像一場憂傷的香港電影，人來人往，大家為了發(fā)財聚在一起，又誰也發(fā)不了財，默數(shù)著千禧年的到來，寂寞疏離。

我應(yīng)聘了一家大型皮鞋工廠的保衛(wèi)科，當時，由于流水線工錢給的高，很多年輕人都在一線奮斗。只有在交班時候，他們才露出笑臉，看著嬉笑結(jié)伴的女工，晚風(fēng)吹拂她們的臉頰，撩起頭發(fā)，此時我就感覺生活很美好。

不似現(xiàn)在抖音里拍的段子，干保安后悔一陣子，不干保安后悔一輩子。保安在那個年代遠沒如今的待遇，對我而言，工資少點沒關(guān)系，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很快，我通過了面試，順利成了保衛(wèi)科的一員小將。保衛(wèi)科原本有4人，其中1人不知所蹤了，有說賭博欠了巨債自殺了、也有說借了高利貸還不起跑路了，反正沒什么好話，就沒有買彩票中了500萬，去廣州買樓的說法。老板報了警，警察也在各方面調(diào)查了，結(jié)果沒有任何線索，只能作罷。

而我，正好頂此人的缺，我那時小，也不忌諱，只當是老頭跑夏威夷度假去了，我也沒有打算長干，進廠也是權(quán)宜之計，畢竟這也是我拿手曲目。

和我搭班子的是一個叫做李衛(wèi)華的老人，此人不太好相處，戴著一副拴了繩子的玳瑁眼鏡，常年捧著幾本金庸小說翻來覆去的看，由于那年月沒有視頻監(jiān)控，保安除了維持早上開工秩序和夜晚的例行巡邏，也沒其他的事情。

見我時不時盤腿坐在椅子上，李衛(wèi)華問道：“小孟啊，你這是練什么功夫？”

“純瞎練，最近不是熱播武俠劇《絕代雙驕》嗎，我胡亂學(xué)的。”我想起中午在小賣部看的電視劇應(yīng)變道。

李衛(wèi)華摘下了眼鏡，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這我可要批評你幾句，古龍小說改編的野路子哪里比的上我金大哥作品翻拍的電視劇，83版的《射雕英雄傳》沒看過？”

我見這老頭儼然一副金庸迷做派，我要詆毀幾句，興許都能挨打，忙附和道：“看過看過，我最喜歡里面的鳩摩智了?！?/p>

一連幾天過去，啥事沒有，出租屋和值班室都練不出基礎(chǔ)的氣感，就在我一籌莫展時，李衛(wèi)華湊過來，我聞到那一嘴的口臭，躲過去，問：“李叔，你有事嗎。”

李衛(wèi)華滿臉堆笑：“小孟，你想不想入門啊?！?/p>

“入門？”我疑惑道。

“練出能感知周遭事物的氣感，有了氣感，就有了踏上修行之路的敲門磚，才能將功法一步步修煉開來，乃至大成，行走江湖，威震武林?！崩钚l(wèi)華雙眼放光道。

“李叔，你這是武俠小說里看多了吧。”我提出了質(zhì)疑。

“你做啥子曉得，十幾年前我也是練過氣功的，那時候氣功大流行，出了很多大人物哩，”仿佛陷入了回憶，頓了頓，李衛(wèi)華又說道：“半夜三點，跟我去廠內(nèi)巡邏，我?guī)闳ヒ粋€地方?！?/p>

說實話，當李衛(wèi)華說出“氣感”時，我就覺得他可能懂點真格的，在那部法門里也提到過這個概念，看來之前修煉無效最可能的解釋是沒體會到氣感。

來到約定時間，兩個手電筒一前一后發(fā)光，穿過鍋爐房，左拐來到一個用銹跡斑斑鐵鎖禁錮的大門前，李衛(wèi)華從褲兜里摸出一把鑰匙，正準備開鎖，我忙說：“等等?！?/p>

老人停止了動作，似笑非笑看著我，我硬著頭皮用手電快速掃視這扇印著“國營6廠”的大門，問道：“我們不是皮鞋廠嗎，這門？”

李衛(wèi)華摩挲著銹鐵鏈，笑著說：“以前這里是老國營公司的倉庫，91年國企改制，一大批人下崗，后來該拆的基本上拆完了，只有這里沒拆，不是不想拆，是不能拆，你隨我進來就知道了。”

見我連連后退，似有懷疑，李衛(wèi)華獰笑了起來：“想走，晚了。”

話音剛落，我只感覺脖頸一麻，瞬間失去意識原地倒下。

等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被反綁在石柱上，一個柔柔的聲音說道：“你醒了?！?/p>

“你是？你們是？”看到水霧繚繞中現(xiàn)出的一大幫人，再看看他們穿的剪裁合身的古裝，我實在是被雷的不要不要的，估計橫店影視城的漢服加一起都沒這些人玩的精致。

正在我懷疑是否進入了奇妙夢境，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這位是飛天蝙蝠柯鎮(zhèn)惡、妙手書生朱聰、馬王神韓寶駒、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彌陀張阿生、鬧市隱俠全金發(fā)、越女劍韓小瑩，號稱江南七俠?！?/p>

說此話的正是身穿一身奇怪古裝，抱著把寶劍的李衛(wèi)華。

被他介紹的人反應(yīng)各異，有抱拳的、有走出一步又退回的、有點頭的，最后被點的韓小瑩還向李衛(wèi)華輕施一禮。

相比這一出舞臺動作戲，他的下一句臺詞更是把我驚的屁滾尿流。列為，70多歲的一個老人一身年輕俠客打扮就算了，出現(xiàn)在一個溶洞水潭邊，還拉著一群人一起COSPLAY也通通不論了，他的一番自我介紹真的震翻全場。

他說了什么把我驚著了，不賣關(guān)子，不能讓我一個人顫抖，他說他是華山派大師兄，復(fù)姓令狐，單名一個沖字，令狐沖，今日不為紅顏，為了中原武林的安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