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說是就是?


  堇黛隨手抄起一塊瓦片,在手中掂量掂量,威脅之意顯而易見。

  “等等?!?/p>

  君逸年下意識壓著嗓音說話,發(fā)出的聲音比他往日的聲音要低沉多了,就算是君夫人聽到也不能聽出是他本人。

  腳尖輕輕觸到屋檐上,身體便彈起,迅速落到屋脊上,與堇黛相對而立。

  頎長的身形裹著玄色錦袍,臉上也帶著幾乎蓋住全臉的面具,若非雙手脖子等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皙,能與夜色融為一體。

  堇黛眼簾輕抬,其中微微漾著寒光。

  若是她沒有看錯,這人是從婚房里出來的。

  “你是誰?”堇黛沒急著起身,扭轉(zhuǎn)身體,正對著君逸年。

  這是君逸年第一次見到堇黛的樣子,她五官精致,雪膚桃腮,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一抹淡淡的清冷,乍看之下就足以驚艷眾人,越看越賞心悅目,比他想象中要好看不少。

  只不過這樣的姑娘,怎么會做出那種事來?

  腹肌上似乎還殘留著堇黛按壓的觸感,君逸年忽然覺得空氣中熱起來,他對上堇黛的視線都覺得燙人,連忙撇開頭。

  見狀,堇黛不耐煩地挑起眉,冷意一泄而出:“公子若是不說,我只當你是刺客了?”

  “年秦,我與君逸年是至交好友,聽說他大婚,我特來看看?!本菽昝摽诙?。

  倒也沒有騙人,這是他在江湖里常用的身份。

  只是自報家門后他卻緊張起來,他裝昏迷能瞞得過別人,卻未必能瞞得過救治他的堇黛。

  “哦?你說是就是?”

  堇黛沒輕信他的話,“誰來看朋友還全副武裝的?這身衣服算得上是夜行衣了吧?還有那面具,除了眼睛鼻孔,其他的一點都沒暴露出來。你要是殺了人,混到人群中只怕誰也找不出來?!?/p>

  聽這話,她似乎沒有意識到他會醒來?

  君逸年的心稍稍落地,如堇黛一般在屋脊上坐了下來:“我是江湖人,惹了不少是非,沒這張面具出門就得被人殺了。你呢,據(jù)我所知你只是個閨閣小姐,怎么還能爬上屋頂來。”

  說完,他還探頭往屋檐下看看,似乎是在找梯子。

  原主確實沒有武功,就算有梯子估計都不敢爬上這里來。

  堇黛撇撇嘴:“你跟你的至交好友一樣討人厭?!?/p>

  “為什么這么說?你之前應該沒有見過君逸年吧?”

  君逸年覺得奇怪,細細回想之下,他們在合葬之前從來都沒有過交集,這股厭惡來得莫名其妙。

  瞧著他茫然的神色,堇黛白了他一眼,許是夜色慵懶,能催人多愁善感,又也許是穿越過來后她一直要面對堇母君夫人等人,恐懼不安都來不及宣泄,這會子遇到個很快就相忘于江湖的陌生人,她忍不住大吐苦水:

  “是啊,之前沒見過,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棺材里。他被誤認為亡故進了棺材也就算了,我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憑什么要給他陪葬?

  “你知不知道,我當時不愿意合葬,可他們硬逼著我拜堂,我的頭上磕出血來,手和雙腿也有傷,還被強行推進棺材里。蓋子一合上,里面黑森森的還很狹窄,稍微動一下就碰到個冰冷的死人,呼吸也越來越困難,真的就差一點點,我就會窒息而死……要不是他我怎么會來到這里?”

  她喉嚨微緊,有些哽咽。

  君逸年以為她嫁進來是情勢所逼,所以才會有這番傾訴。但他不知道她說的是從現(xiàn)代穿越過來,離開熟悉的生活環(huán)境,被逼著面對一群豺狼虎豹,沒有依靠,滿肚子的委屈惶恐連個傾訴對象都沒有。

  他素來冷淡,不喜言語,也從不和女子親近,雖有心安慰堇黛,卻無從下手。

  堇黛深吸一口氣,收起情緒繼續(xù)道:“更氣人的是,我給他檢查身體,明明早就沒有問題了,無論是脈象還是其他癥狀都和正常人一模一樣,可他就是醒不過來,弄得好像是我學藝不精似的。”

  她自認努力在消化空間里的醫(yī)術(shù)典籍,日夜耕讀,偏偏碰上君逸年這顆頑石,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還是難免升起挫敗感。

  因為檢查不出昏睡的原因,所以察覺不到他會醒來么?

  君逸年抬手摸摸鼻子,碰到冷硬的質(zhì)感才想起自己帶了面具,忙放下手:“也許他很快就會醒來了。”

  “誰知道呢?”堇黛撇撇嘴,“不說他了,還有他娘,他娘是那種面慈心狠的,看起來真的跟菩薩似的,可實際上心里毒得很。不過他娘有手段,這京城里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都夸她慈善,就沒有人會動腦子想一想,要真是個慈善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找活人陪葬的事來?”

  “也許是太過疼愛兒子了呢?”君逸年眼神微不可見地黯淡幾分,心中有些想法,但他下意識地不肯承認。

  堇黛卻沒什么牽絆著,直言道:“算了吧,那天我告訴她君逸年還活著,她可一點都沒相信,一門心思認定她兒子死了,這像是個關(guān)心兒子的娘會做的事么?要不是我當眾逼她,她肯定又把她兒子活埋了。”

  “也……”

  “也許什么?”堇黛搶過君逸年的話,“也許這個也許那個的,還想為他狡辯!你就算幫他說千句好話萬句好話,也否認不了他就是個麻煩精的事實,要不是他,我不會這么來這里,也不會和他娘那個假菩薩對上。哎喲,說到這個我就頭疼,他娘手段這么狠,我以后得日防夜防,恐怕連個好覺都睡不了了。”

  君逸年心情很復雜,嘴巴翕張幾下,還沒吐出話來,堇黛又開腔了:“不過相比之下,還是他比較可憐。你看啊,他娘明明不愛他,卻整日裝得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娘疼他入骨,然后他一邊因為感受不到娘親的疼愛而難過,另一邊又要忍痛陪娘親做戲,是不是特別痛苦?”

  君逸年:……

  你說得對,你說得都對。

  別開頭,君逸年不想看到堇黛那仿佛在談論某個小可憐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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