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輕薄


  聞言,君夫人搖著團扇的手頓了頓,臉色已然不好看了。

  非親非故就沒必要施救?

  言下之意可不就是,若不讓她進門,她就冷眼看著大夫等人去死么?

  君夫人維持不了往日的雍容,張了張口,呵斥之言還沒吐出來,就聽得一旁的侍女小聲道:“夫人,那些下人多是家生子,在府中牽扯頗多,堇黛能不管不顧,您卻不能置之不理,否則他們記恨上您,您日后也少不得吃虧。都說小人難防,您答應她就是了?!?/p>

  要你提醒?

  君夫人狠狠瞪向侍女。

  別說為了安撫這些亂七八糟的下人,就是為了那大夫,她也不能全然甩臉色。

  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么堇黛想要怎么樣就怎么樣,還沒過門呢,就給威脅她,過門了還了得?

  而且,堇黛一而再再而三地壞她的事,若非如此,君逸年那小畜生都入土為安了,哪還會有這些糟心事?

  “我護國公府這滿門的榮耀都是祖上和老爺用性命爭取來的,他們雖能掙得來功名,可初心卻都是為了讓黎民百姓能過上安穩(wěn)太平的日子,品性純善。而你卻見死不救,與我護國公府格格不入,讓你進府,只怕會攪得府中不安生?!?/p>

  君夫人對堇黛沒有收斂脾氣,或者說她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客客氣氣的。

  亭子比地面高了幾個臺階,堇黛被擋在外面,她微微仰起頭,與君夫人隔空對視,君夫人神色中有高高在上的倨傲和鄙夷。

  不對勁!

  堇黛心里纏繞著不解,昨晚得了空閑,她把原主的記憶從頭到尾翻了個遍,其中偶爾有關于君夫人的內容,有遠遠望見,也有聽旁人提起,但記憶中的君夫人都是慈祥良善的,可不像現在這樣。

  收起疑惑,堇黛含笑道:“敵國百姓無辜,可護國公會在交戰(zhàn)時對敵國百姓施以援手?”

  君夫人見她把話繞開,一時不解其意,蹙起眉頭:“我們現在和兩軍交戰(zhàn)情況不一樣,不能混為一談?!?/p>

  “怎么會不一樣?”堇黛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淡然道,“你昨日還把我活埋了,還想要燒死我,哦,剛剛你也說過這句話。都這樣了,你憑什么覺得你和我不是敵人?”

  最后一句話輕飄飄的,被風一吹,劃過君夫人的臉龐吹進她的耳朵里,偏偏卻讓君夫人臊得臉皮微微緊繃。

  明明她是惡人,卻打著善良的旗子,讓堇黛摒棄前嫌去救她的人。

  臉皮真厚!

  君夫人聽出了堇黛的言外之意,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抬手指著堇黛要斥責,卻被侍女扯住衣擺,她側頭,只見侍女滿含深意地搖頭,侍女附在她耳邊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夫人,目前只有她能救大夫,您這時候和她置氣,以后得再尋個大夫來為小公爺診治,那人若是不能為您所用,恐怕后患無窮?!?/p>

  暈倒的那位大夫是她的心腹,這些年來幫她辦了很多不能告人的事,甚至……

  君夫人看看堇黛,見她閑適從容,心中別提有多恨了。

  可這次她就是咬碎了牙也只能認了:“昨日我便答應你等我兒康復后,就重新迎你進門,你既是我護國公府未來的兒媳,當然不是非親非故,救了他們也算是你這個做主子的一份心意?!?/p>

  昨日那番話是匆忙之間說的,說是場面話也不為過,這會子才是真的應允了。

  堇黛見君夫人臉色鐵青,已是忍耐到了極點,她沒再為難,便松口醫(yī)治。

  暈倒的下人集中在君逸年院子附近,最初時還有人去將他們挪回各自的屋子,但之后越來越多人暈倒,就再也沒有人敢碰他們了。

  一路救治過去,堇黛甚至還能看到有下人東歪西倒地躺在路上,她不甚在意地給他們服用解藥,人也陸陸續(xù)續(xù)恢復意識,但是君夫人院子的侍女芷文還是離得遠遠的,對他們避如蛇蝎。

  堇黛不明白以仁慈揚名的君夫人近身伺候的侍女怎么會沒有憐憫之心,她現在也沒興趣了解。

  前方,君逸年院子的飛檐已經出現在眼前,堇黛心念一動,抬腳直奔那兒去。

  芷文欲要阻攔,卻對上堇黛不悅的目光,猛然想起她是連君夫人都敢直言頂撞的人,芷文瞬間泄了氣,認命地跟在后頭。

  院子里頭冷冷清清的,也安靜得只有風吹動廊下竹簾的細碎聲響。

  堇黛徑直入了內室,臥榻之上君逸年雙目閉合,俊朗的面容都因昏迷而顯得柔和許多,他的眉毛濃密而有棱角,鼻梁高挺,唇不薄不厚,許是因為身染重病,唇色像杏花似的透著淡淡的粉。

  是好看的。

  堇黛在心中暗暗贊嘆。

  “從昨天到今天,他可有吃過東西?”堇黛沒有當下姑娘家的矜持,半點不害羞地坐到臥榻邊緣,探手取出君逸年蓋在被子下的手,為他診脈。

  芷文翻了個白眼,心中嫌棄,卻不敢得罪她,好聲道:“發(fā)生這樣的事,無人敢靠近小公爺,他自然是未曾進食的。”

  “讓人熬盅雞絲粥來,要熬成濃羹狀,既方便喂食,也易于消化?!陛厉煲娋菽甑拿}象如昨日一般,心下微安,至少沒有惡化。

  她放下君逸年的手,向前傾身,欲要解開君逸年的衣服做個全面的檢查,余光卻瞥見芷文面紅耳赤地站在一旁,似乎她在侵犯君逸年似的。

  她長得像是色欲熏心之人么?

  堇黛扶額,解釋了一通,才將人揮退下去。

  可她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臥榻之上,君逸年雖然不能睜眼不能動,意識卻是清醒的,方才堇黛柔若無骨的手搭在他手腕上,便已經如星星點點的火灼燒著他。

  堇黛松開手,他也暗暗松了口氣。

  誰成想,堇黛竟然還想要脫光他的衣物!

  “發(fā)燒了?怎么臉頰燙得這么厲害?”

  堇黛解開衣襟時不小心蹭到君逸年的臉,滾燙的溫度傳到她的指尖,她疑惑,又伸手摸了摸君逸年的額頭、手甚至裸露在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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