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后,大夫來了,給他診了診脈,確定他安然無事就又走了。

管家和小廝又給他端來了酒菜,他一邊吃一邊喝,很快也有些微醺。

借著微弱的燭光,他端起酒杯走到了厲景杭的床前,看著他。

等我?guī)湍悴槌鰜硎钦l害了你,我就自行離開,你繼續(xù)娶你的美嬌娘為妻,而我也算是報了當年,‘你接住從樹上墜落而下的我’的一抱之恩了!

遙想當年,也就是武帝八年厲景杭謝朝宴那年,他隨父親入?yún)柛?,席間他出去透氣,看見院落中一顆杏樹長得甚好,橙黃圓潤,絨毛軟糯,味道香甜,他一時沒忍住,爬樹而上,摘下三五顆,剛欲下來,不想腳下樹枝折斷,他整個人便一頭栽了下來!

就在此刻,厲景杭到了,他輕輕一步上前便托舉了他,讓他毫發(fā)未損,而且對他極為溫柔,是他有生之年從未得到的‘優(yōu)待’!

所以,他覺得,既然重生一次,恩公有此劫難,他即便是男兒身扮作嫁婦人,也要幫他渡過此劫,方為君子!

如此沉沉想著,不知不覺竟然昏睡了過去。

而就在他睡后不久,床上原本酣睡的厲景杭忽然睜開了眼,略略偏過頭,看著自己枕畔斜枕藕臂的人兒,眸色不自覺柔了幾分。

他一個翻身下床,伸出手,將比自己小一號的人抱在懷里,打橫抱起,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就在這時,寢室的門開了。

管家從外面匆匆而入道:“王爺,婚禮各項事宜均已辦妥,宮內那邊也一直毫無動靜,想必,是不會出什么差錯了!”

厲景杭點點頭,坐到床上,伸出手,摸了摸床上睡得沉香的人兒,問:“陸府的人也沒看出異樣?”

“并無!”管家嚴肅答,“此事本就是陸鼎河的大夫人私心而為,連陸鼎河本人都信了是他們家自己出的紕漏,根本無人能看出,此事乃是王爺您一手安排、蒙騙眾人的!”

說完這話,管家還得意的深吸一口氣。

厲景杭挑了挑眉,側目看他。管家瞬間察覺不對,急忙低頭道:“是小的失言!”

厲景杭看著面前這個前生今世都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忠仆,一顆原本沉若香木的心此刻也略略釋然了些,道:“看在前世你為我收尸送終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這些細微末節(jié)的小事了!”

管家釋然,然后將目光放在床上的陸楚簫身上。

厲景杭看了他一眼,略略蹙眉道:“有何事,想問便問!”

管家急忙拱手垂頭:“王爺!那個.....您、您真的打算娶這個陸小少爺為妃?”

厲景杭坐直挑眉,略顯不耐問:“有何不可?”

管家對厲景杭很是畏懼,一方面是他殺人如麻,另一方面就是他的脾氣秉性實在是起伏不定,稍不注意就會得罪與他,所以.....

他沒敢說出口。

厲景杭見他不說了,手慢慢伸向床頭的劍柄......

管家一見,急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急急道:“說!小的說!就是這個陸小少爺可是滿京城有名的紈绔子弟、廢物一個!且、且總是留戀青樓楚館之地.....偏、偏好美女.....所以、您、您真的確定,要娶他嗎?”

厲景杭一聽,眸子重新放回塌上那個睡得香甜的人兒身上。

廢物紈绔?

留戀青樓楚館?

偏好美女?

這么說,他很正????

管家看著厲景杭,莫名覺得他好兇。

可是下一秒,厲景杭忽然笑了,手捏在陸楚簫露在外面的白嫩纖長的小手上,勾唇道:“很好。那本王,也就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