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偷跑,將計就計

韓從安如實回答長平公主的問題。 他搖了搖頭,輕嘆道:“少將軍的病情很復(fù)雜,只能是等幾天,看情況再說了?!? 這話一出,長平公主就怒了,“韓從安你怎么回事??!你怎么這么沒用!太子哥哥你醫(yī)不好,武清哥哥你也醫(yī)不好,你算什么神醫(yī)!你這個庸醫(yī),我要告訴我皇奶奶去!” 這個愚蠢的公主一心要救穆清武,也一心要害韓蕓汐,卻不知道自己被太后當(dāng)了棋子。 韓從安壓住心底的怒火,耐心勸道:“公主息怒,連顧太醫(yī)都瞧不出來,哎……也不知道顧太醫(yī)要等到什么時候。這萬一時間拖久了,萬一……” 韓從安這話直接把矛頭指向了顧北月,后面的話沒說完,長平公主和穆琉月就都害怕起來。 穆琉月比長平公主聰明多了,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急急道:“公主,那天顧太醫(yī)和韓蕓汐一起施救,韓蕓汐有罪,顧太醫(yī)也有罪呀!爹爹干嗎還讓他霸占著大哥!” “對呀!顧太醫(yī)也是共犯!”長平公主恍然大悟,一激動險些把腰給弄疼,要知道她的傷還沒完好呢。 她揉了揉腰,這才道:“我這就去大理寺告發(fā)他!” 韓從安點了點頭,“公主殿下,那在下回去找?guī)孜会t(yī)學(xué)院理事探討探討,明日再來瞧瞧吧?” 醫(yī)學(xué)院的人,這可不是普通人。 云空大陸醫(yī)學(xué)院是所有醫(yī)者向往之地,匯聚了整個大陸醫(yī)學(xué)精英,尤其是那些年過百歲的老理事,簡直是云空大陸醫(yī)界的權(quán)威呀! 長平公主和穆琉月皆是大喜,“好好好!那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哥哥一定有救了!到時候就讓爹爹把顧太醫(yī)趕走!” “太好了,琉月,走,我們?nèi)ゴ罄硭罗k大事!” 長平公主心情大好,非??隙ㄋ逦涓绺绮粫惺拢铝鹪孪駛€跟屁蟲連忙跟上。兩人也不想想,醫(yī)學(xué)院理事厲害是厲害,終歸不是神仙,太子的病不就會診過幾次了?至今沒好呢。 看著她們遠(yuǎn)去的背影,韓從安唇畔勾起了一抹冷意,天下無藥可救的病多了去了,太子的病他已經(jīng)吃過虧了,他才不會再牽這個頭。 只要把顧北月?lián)Q掉,隨便找個太醫(yī)過來,要穆清武昏迷不醒,要穆清武死那還不容易? 如此一來,還不用他親自蹚這渾水。 韓蕓汐啊韓蕓汐,你害死你娘,又害得韓家在太后和秦王府之間難堪,這一回你也該為韓家做點什么了。 遠(yuǎn)在獄中的韓蕓汐哪會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兇險,因為顧北月定時派人來探監(jiān),北宮大人昨夜被嚇到,不敢再對她動刑。 卻沒想到,下午,竟有個意料不到的人來了。 此時,韓蕓汐窩在炕上,正掐著手指算時間,今夜或者明天,穆清武體內(nèi)的毒性一定能顯現(xiàn)出來的,只要顧北月能及時把血樣采集過來,她就算手上沒有藥,也能開出藥方暫時保住穆清武的性命。 等啊等啊,顧北月什么時候才會來呢? 這時候,一個牢頭走了過來,也不知道跟把守在門口的獄卒說了什么,幾個獄卒便都退下了。 韓蕓汐挑眉看了一眼,沒理睬,誰知,那牢頭竟然打開門鎖走了進(jìn)來。 怎么說韓蕓汐也是個要犯,一個小小的牢頭居然能進(jìn)得來? 只見那牢頭五十來歲的年紀(jì),面目和善,他慌張地看了看周遭,確定沒人過來了,才急急朝韓蕓汐走過來。 韓蕓汐戒備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豈料,牢頭一走近,竟“撲通”一聲給跪下了,“小恩人!小恩人!老朽總算是見著你了??!老朽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你了?!? 呃…… 韓蕓汐完全記得原主之前的記憶,原主就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被欺負(fù)的廢材丑女,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也沒有做過好事呀。 “老人家,有什么事情你起來說吧。”韓蕓汐下榻攙扶,牢頭激動得都不肯起,“小恩人,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吧?但是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天心夫人的女兒,對不對?你嫁給了秦王,現(xiàn)在是秦王妃了。” 天心夫人是她的娘親,一個醫(yī)術(shù)高超、真正醫(yī)者仁心的女人,為了生下她,難產(chǎn)而亡。 “小恩人,你娘親可是我們?nèi)业木让魅?,那年臘月底西郊洛河村瘟疫橫行,我全家都染病了,是你娘親醫(yī)好了我們?nèi)?,要不我們就得活活被燒死了呀!? 牢頭說著說著,又跪了下去,哽咽道:“好人怎么都命短啊,老朽都還沒來得及報恩呢,天心夫人就走了……” 牢頭似乎是真?zhèn)模估蠝I縱橫起來。 “老人家,醫(yī)者濟(jì)世,那是我娘親的職責(zé)所在,你不必記掛在心上,好好活下去,便是對我娘最好的報答了?!? 韓蕓汐勸著,要把牢頭攙起,誰知牢頭卻不起了,“小恩人,老朽今日就是來報恩的,小恩人,老朽不能眼睜睜看你死在牢房里??!” 這話一出,韓蕓汐驚了,“死在這里?” 牢頭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人過來,這才拉緊韓蕓汐的手,低聲道:“小恩人,你進(jìn)來的時候我早就想過來看你了,可是昨晚上才輪到我值班,我偷偷聽到北宮大人他們說話了,上頭的人要你的命??!” “我知道?!表n蕓汐不著痕跡地掙脫開牢頭的手,淡淡而笑,上頭要她的命的人多了去了。 然而,牢頭卻非常緊張,“小恩人,是太后娘娘要你的命呢,他們要?dú)⒘四律賹④姡文愕乃雷?。? 見韓蕓汐沒多少反應(yīng),牢頭忙又道:“小恩人,你不知道穆少將軍是二皇子的人,太后要趁機(jī)替太子殿下除掉穆少將軍呢!” 聽了這話,韓蕓汐就驚了,然而,她驚詫的并不是太后的意圖,而是這個牢頭,小小一個牢頭知道得不少呀。 牢頭緊張兮兮的,特意跑到門邊去看有沒有人,確定沒人了才又跑回來,怯聲道:“小恩人,今晚上也是我當(dāng)差,下面的人我都打點好了,我知道一條密道,到時候你只要跟我走便可。你別傻傻在這里等了,我都聽他們說了,只要明天少將軍一死,就馬上把你殺了,說你畏罪自殺。” “你……放我走?”韓蕓汐不可思議地問。 “對,咱們連夜偷偷走,小恩人,接應(yīng)你的馬車我也準(zhǔn)備好了,你能跑多遠(yuǎn)就跑多遠(yuǎn)吧,永遠(yuǎn)都別回來了。”牢頭語重心長地說。 “我這一跑,豈不成了畏罪潛逃?我這輩子還說得清楚嗎?”韓蕓汐再問。 抱歉,她自小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要她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不可能。 再說,她要是真跑了,那就等于承認(rèn)了自己誤診,這對于一個醫(yī)者來說是最大的恥辱。退一萬步說,她也不相信太后就能輕易殺了穆清武。 這個牢頭,當(dāng)她還是以前那個沒見過世面、沒經(jīng)歷過事兒的韓蕓汐嗎? “小恩人,現(xiàn)在顧不上罪不罪了,現(xiàn)在保命要緊??!”牢頭好焦急。 “我走了,那你怎么辦?害……人的事情,我做不來。” 韓蕓汐刻意強(qiáng)調(diào)“害人”二字,牢頭目光有些閃躲,語重心長又道:“小恩人,老朽這條賤命不值錢了,天心夫人救了老朽一家人的性命,老朽拿這條賤命報答她,也不為過?。 ? 牢頭正熱淚盈眶著,激動萬分,誰知,韓蕓汐卻冷不丁問了句:“我憑什么相信你?” 呃…… 這剎那,牢頭愣著了,“小……小恩人,你這……這,我……我……” 牢頭心虛地支支吾吾,半晌都解釋不出來,韓蕓汐唇畔泛起一抹冷笑,心中也有了數(shù)。 “老人家,你也一大把年紀(jì)了,折騰不起的,走吧?!? 韓蕓汐一邊說,一邊往火炕上窩去,一雙明眸爍亮爍亮的,洞若觀火,讓牢頭都不敢正眼看她。 “那……那小恩人你……你保重?!? 牢頭勉強(qiáng)穩(wěn)住,慌忙退出來,韓蕓汐靜默地看著,心想,她今夜如果真逃出去,想必出了大理寺就會被殺死了吧。 到底是誰,想出了那么奸詐的損招? 牢頭一離開就被兩獄卒帶到密室去。密室里,長平公主、穆琉月和北宮何澤正在閑聊,一見牢頭回來,長平公主連忙起身,“怎么樣,她答應(yīng)了嗎?” 長平公主來狀告顧北月的同時,也給北宮何澤帶來了一條妙計,誘騙韓蕓汐越獄。 昨夜整不了韓蕓汐,反倒把自己的腰閃了,還染了風(fēng)疹,長平公主恨不得現(xiàn)在就看韓蕓汐被定罪! 牢頭連忙跪下去,“長平公主,秦王妃太聰明了,小的……小的無能!” 長平公主滿懷的期望落空,氣得一腳就踹過去,“沒用的東西,還不滾!” 北宮大人朝獄卒使了個眼色,獄卒便帶走牢頭了。 長平公主瞇起雙眼,眸光變得猙獰可怕,她朝北宮大人做了個“殺”的動作。 “不可!”北宮立馬拒絕,“公主殿下,萬萬不可。如果可以,咱們昨夜就……不管怎么樣,她不能死在這里,大理寺背不起這個責(zé)任啊,何況……太后娘娘那邊也沒發(fā)話?!? “有我在,你怕什么?皇奶奶早就盼著她死了!”長平公主撅起嘴,冷冷地說。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死在這里呀,還有秦……” 北宮大人話還未說完,穆琉月突然靈機(jī)一動,“公主、北宮大人,我還有一計,你們看看如何?” 也不知道穆琉月低聲說了些什么,只見長平公主和北宮大人都面露喜色,北宮大人隨即便豎起了大拇指,“妙哉!穆大小姐果然是個聰明人!” “好,琉月,事成之后,重重有賞!”長平公主陰笑連連,立馬就吩咐北宮何澤去準(zhǔn)備。 韓蕓汐,這一回非殺了你不可! 韓蕓汐焦急地等了一下午,卻始終等不到穆清武的消息。 此時,天都已經(jīng)黑了。 又一天過去了,明日是最后期限,她都快懷疑顧北月已經(jīng)采集到血樣就在來的路上了。 可是,直到晚飯的時間,一個小藥童才過來,送來了特制的御寒藥湯,韓蕓汐一喝就知道是顧北月熬的,她心頭暖暖的,顧北月這家伙真是個有心人。 “少將軍那邊有情況了嗎?”韓蕓汐低聲問。 小藥童搖了搖頭,“秦王妃,今兒個你爹來過,走之后,顧太醫(yī)就一直守著少將軍,半步都沒離開過?!? “韓從安?他說什么了嗎?”韓蕓汐就沒把那人當(dāng)?shù)行┚o張,滿帝都的人都知道韓從安是太后的狗。 “小的也不清楚,王妃娘娘,趕緊趁熱喝吧。” 小藥童也不能待太久,韓蕓汐一邊喝湯,他一邊低聲道:“韓神醫(yī)沒診斷出來,穆大將軍發(fā)了大脾氣,顧太醫(yī)是簽了生死狀,穆大將軍才讓他留下的?!? 一聽這話,韓蕓汐的心猛地一怔,隨即也不知道怎么的眼眶就酸酸的。 “王妃娘娘,顧太醫(yī)讓小的轉(zhuǎn)告你,說是讓你放松心情,別太擔(dān)心了,讓你自己保重等他來?!? 韓蕓汐腦海里不自覺浮現(xiàn)出顧北月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睛,焦急煩躁的心竟莫名地安靜下來,顧北月,今夜,你會來嗎? 這一夜,韓蕓汐怎么睡得著? 都三更半夜了,眼睛還睜得老大老大的,她堅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就是今夜或者明日,一夜一天的時間,她和穆清武的命運(yùn)都將會被審判。 顧北月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只希望顧北月那兒不要出什么亂子。 韓蕓汐等啊等啊,終于在天朦朦朧朧亮堂的時候,牢房外頭傳來了動靜,聽得出來腳步聲非常之急。 昏暗中,韓蕓汐不能確定是什么人,雖然非常激動,卻還是強(qiáng)壓著,默默地等待。 很快,光亮照過來,只見真是顧北月來了! 韓蕓汐大喜,立馬就從火炕上跳下來,見有獄卒在,她也不敢大聲。 顧北月偷偷打點了獄卒讓他們走,這個時間可不是探監(jiān)的時間,顧北月必定使了不少銀子。 獄卒一走,顧北月比韓蕓汐還急呢,“快,你要的東西來了!” “毒性爆發(fā)了?”韓蕓汐低聲。 “嗯,真被你說中了。高燒不斷,唇舌發(fā)紫,我采了血樣就馬上過來了,穆大將軍總算相信咱們了,親自守著呢?!? 顧北月將金針遞給韓蕓汐,雖然不是很懂毒,但是就穆清武的脈象和臉色來看,那毒必是劇毒,誰都知道,面對劇毒,那簡直是和時間在賽跑,他必須馬上拿了解藥回去救人。否則,這幾天的辛苦就白費(fèi)了。 韓蕓汐沒有多問,轉(zhuǎn)身將金針放入解毒系統(tǒng)里檢驗,而結(jié)果,嚇得她險些跌倒,“是萬蛇毒!” “萬蛇毒?”顧北月聽都沒聽說過。 “就是世上最毒的十種蛇毒提煉混合而成,這種毒的毒性潛伏得很深,但是一爆發(fā)出來,一個時辰里必定會沒命的!” 韓蕓汐說著,顧不上解釋那么多,立馬就從解毒系統(tǒng)里拿出幾包配好的藥,“給,這藥只能暫緩毒性大爆發(fā)的速度,你先讓他服藥,然后去配解藥,一定要在兩個時辰里配制好解藥讓他服用,否則……” 韓蕓汐也顧不上說“否則”了,急急將解藥的藥方告知顧北月就讓他走。 其實,如果她出得去的話,可以直接用針術(shù)排毒的,可是她出不去,只能用服藥化毒的辦法了,幸好找那幾味藥對顧北月來說不難。 要知道,從大理寺回到大將軍府得一些時間,煎藥也需要時間,真真是和時間在爭人命呀。 爭贏了,萬事大吉。 爭輸了,那可是兩條人命! 顧北月本就著急,聽韓蕓汐這么一說,拿了東西招呼都顧不上打就要走。 可是! 豈料,顧北月才跑了幾步,北宮何澤便親自帶了幾個獄卒圍了上來,“顧太醫(yī),三更半夜的,原來你在這里呀,難怪本官到府上找不到你?!? 顧北月心急如焚,表面卻依舊平靜,“不知北宮大人找在下,有何貴干?” 誰知,北宮何澤一揮手,幾個獄卒便上前擒拿住了顧北月。 “北宮何澤,你什么意思?”顧北月冷冷地質(zhì)問道。 “穆清武遇害誤診一案,本官懷疑你和韓蕓汐勾結(jié),現(xiàn)在將你羈押候?qū)??!北睂m何澤大聲道。 此時,牢里的韓蕓汐也聽到了,氣得踹墻,這幫人不會是故意的吧? “北宮大人,誰給你這個權(quán)力,皇上的御用太醫(yī)你也敢關(guān)?”顧北月波瀾不驚,眸光凜凜。 北宮何澤高舉雙手朝天作揖,“太后娘娘!” “證據(jù)呢?北宮何澤,穆大將軍已經(jīng)相信我了,我現(xiàn)在就要回去替少將軍解毒,你敢關(guān)我,后果自負(fù)!”終于,一貫溫和的顧北月怒了,要知道,現(xiàn)在穆清武和韓蕓汐的命都在他手里??! “呵呵,一派胡言,韓神醫(yī)已經(jīng)去請醫(yī)學(xué)院理事會診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北宮何澤冷哼。 “放開我!你們會害死少將軍的!我要見皇上!” “北宮何澤,皇上近日龍體欠安,我必須隨時候命,你想清楚了!” 顧北月不斷掙扎,可惜他一個大夫,手無縛雞之力,哪里抵得過彪悍的獄卒,很快,他的聲音就消失在陰森的長廊里了。 長平公主早就催北宮何澤抓人了,說父皇怪罪下來她一個人頂著。北宮何澤也是顧忌顧北月的身份,遲遲不敢動手,剛剛才查清楚皇上這幾日身子骨好著呢,也準(zhǔn)了顧北月的告假,所以這才連夜無聲無息把人給抓了。 “來人,去稟報公主,就說事情辦妥了,沒驚動任何人?!北睂m何澤邊說邊打呵欠,眼底掠過一抹精芒,揮手示意眾人都退下。 很快,人都走了,火光也都退去。 韓蕓汐終于忍不住,狠狠踹了鐵柵欄,無法用言語表達(dá)她的憤怒和焦急,她不斷深呼吸著,踱步過來踱步過去。 就只有一個時辰,兩個小時的時間,怎么辦?! 穆大將軍見顧北月沒回去,會不會發(fā)現(xiàn)異常?會不會來找人呢?什么時候會來?等穆將軍派人來再把藥帶回去,還來得及嗎? 沒有顧北月,藥方上那幾味藥能在短時間里找到嗎? 萬一,穆大將軍以為顧北月騙了他,那怎么辦? 冷靜是身為醫(yī)者最基本的素養(yǎng),甚至面對死亡的時候,醫(yī)者都是平靜的,可是,此時此刻的韓蕓汐非常暴躁! 她等不起,賭不起。 時間一點點在流逝,韓蕓汐雙手握在鐵柵欄上,心跳越來越快,用困獸來形容她都不為過。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影突然閃現(xiàn),落在她面前。 韓蕓汐先是一愣,見來者黑衣蒙面,手持大刀,急急就后退,“你是什么人?” “韓蕓汐,有人出錢買你出去,廢話少說,跟我走吧?!焙谝氯苏f著,大刀一劈,砍落了大鎖,沖進(jìn)來。 刺客?劫獄? 她的仇人都恨不得她永遠(yuǎn)別出天牢,怎么可能還花錢劫囚? 回想起早上牢頭那一出戲,韓蕓汐多少也猜到了些異樣,想必她被劫出去,翌日就又會落個畏罪潛逃的罪名。 正要躲,黑衣人已經(jīng)抓住了她的肩膀,韓蕓汐本想掙扎喊人,可轉(zhuǎn)念一想突然就不動了。 機(jī)會??! 離開天牢去救人的機(jī)會來了,不是嗎? “大俠你別殺我,求求你了,你別殺我!我愿意跟你走。”韓蕓汐故作害怕。 “只要你乖乖地跟我走,我保證不殺你。”黑衣刺客巴不得韓蕓汐乖點。 韓蕓汐連連點頭,于是,黑衣刺客帶著她離開牢房,往大門去。 一路上,韓蕓汐看到了不少倒在地上的獄卒,還有幾個班頭牢頭,似乎黑衣刺客真是一路殺過來的。 在出大門的時候遇到了幾個獄卒,黑衣刺客武功高強(qiáng),英勇無比,一一刺倒,帶著韓蕓汐逃出了大理寺大門。 大夫的眼睛那可是最辣的,任何細(xì)節(jié)都看得出來,韓蕓汐之前還懷疑,這一路看過來,完全肯定黑衣刺客就是北宮何澤的人,有意引她逃出來,要栽贓畏罪潛逃的罪名給她! 黑衣刺客出了大門也沒停,帶著韓蕓汐跑了一段距離,遠(yuǎn)離大理寺后在一個小巷子里停下來。 “你要帶我去哪里?”韓蕓汐怯怯地問。 黑衣刺客冷笑起來:“秦王妃,雇我的人想殺你,只是你必須死在牢外,呵呵,對不住了?!? 他說著,冷不丁舉起大刀朝韓蕓汐脖子劈過來,韓蕓汐急急躲開。 黑衣刺客不屑而笑:“天都快亮了,秦王妃,小的送你上路吧!” 正要舉起大刀,誰知他的手突然抽了筋,瞬間無力,大刀“哐當(dāng)”一聲落地,與此同時,他的另一只手,還有他的雙腳筋骨全都猛地一抽,隨即沒有一點力氣,整個人原地癱了下去。 “你……你……”黑衣刺客無力癱在地上,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韓蕓汐原本膽怯的表情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語的憤怒,她惡狠狠地一腳往黑衣刺客臉上踩去,“你什么你?送你去死吧!回去告訴北宮何澤,這筆賬本王妃記下了!” 她是醫(yī),而且是毒醫(yī),說好聽點是毒醫(yī),說直白點就是個毒師,解毒她懂,下毒她更在行。 黑衣刺客從牢房里拉著她的手跑到這里,一路上一點戒備都沒有,她如果還不趁機(jī)下毒都對不起自己的職業(yè)道德。 韓蕓汐知道只要自己一出大理寺天牢,不管死沒死,都會被咬住畏罪潛逃的罪名不放,可是,時間緊迫,她也豁出去了,既然那幫人想她逃,那她索性就把罪名坐實了吧!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她剩下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離開巷子,韓蕓汐就拼命地往穆大將軍府跑,清瘦的身子在清晨蒙蒙的霧中疾馳,就像是一頭小鹿。 “主子,那……那好像是王妃娘娘?!背黠L(fēng)怯怯地說道。 他和秦王外出尋藥剛剛回城,迎面就撞見狂奔的秦王妃,幸好他們躲得快,要不真得被撞飛了。 此時,主仆二人就躲在路邊屋頂上,龍非夜一襲錦白便裝,俊逸非凡,清冷尊貴,他俊眉微攏,二話沒說就追了過去。 大清早的,這個女人跑那么快做甚?逃命嗎? 韓蕓汐拼命地跑啊跑啊,這是去救命,卻比逃命還跑得快。 該死的大理寺怎么就離大將軍府那么遠(yuǎn)呢? 韓蕓汐也不知道自己跑得有多恐怖,到大將軍門口時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拉著門環(huán)就狂敲,氣喘吁吁地喊不出話。 很快,門衛(wèi)就來開門,一見是她嚇了一大跳,“秦王妃……怎么是你?顧太醫(yī)呢?” “快……我……” 韓蕓汐還喘息著,說不出話索性不說了,推開門衛(wèi)就要往里頭沖,誰知,這時候背后傳來一陣厲喝,“韓蕓汐,你怎么在這里?給我站住!” 這聲音,舍長平公主其誰? 韓蕓汐的腳步微微一頓,她并沒有回頭,立馬就往里跑,長平公主急了,“來人,給我追,韓蕓汐越獄了!” 幾個隨從急急追進(jìn)去,長平公主也撩起長裙跑過去,她剛剛收到北宮何澤的消息,顧北月被囚了,她便立馬去找韓神醫(yī),韓神醫(yī)說還要等醫(yī)學(xué)院理事的消息,先舉薦了一個太醫(yī)過來。 韓蕓汐又一次拼命起來,朝穆清武的臥房狂跑而去,幾個侍從和長平公主拼命地在后面追,很快,安靜的大將軍府雞飛狗跳,鬧騰了起來…… 韓蕓汐堅信這絕對是自己長這么大跑得最快的一次,跑到穆清武房門前險些剎不住腳撞上去。 幸好,她一手按到門上,停了下來。 “砰砰砰!砰砰砰!”她氣喘吁吁地狂敲起來。 親自守著的穆大將軍連忙來開門,一見韓蕓汐嚇了一大跳,“你……韓蕓汐,怎么是你?顧北月呢?他不是去……” 顧北月沒回來,他早派人去找了,去找的人沒回來,他正急著又不敢離開穆清武半步,這時見了韓蕓汐,真有點懵。 韓蕓汐喘得說不出話來,朝里面比畫了一下,示意穆大將軍讓她進(jìn)去。 這時候,背后傳來了長平公主的叫聲,“韓蕓汐……韓蕓汐你給我站住……不許讓她進(jìn)去!穆將軍,她是逃犯!攔住她!” 這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解毒是最要緊的。 穆大將軍看到顧北月從穆清武傷口里取出黑色毒血的血樣,又看到穆清武的唇色發(fā)黑,就算他對醫(yī)術(shù)毒術(shù)一竅不通,也知道清武是毒發(fā)了!就算他再不相信韓蕓汐都不得不相信。 韓蕓汐說中毒,真就中毒了,韓蕓汐說這幾天毒性會顯示出來,還真就應(yīng)驗了。 之前那個清武體內(nèi)的毒針不也是韓蕓汐給取出來的嗎? 穆大將軍越想越不對勁,韓蕓汐診斷出來的,韓從安都沒看出來,還說請什么醫(yī)學(xué)院理事會診,卻至今沒來。 解毒,那得是多么緊急的事情??! 誰能解毒,穆大將軍就認(rèn)誰當(dāng)祖宗了! 想到這里,穆大將軍又想起顧北月臨走之前的提醒,太后親授逮捕令是鐵了心要關(guān)韓蕓汐,無論如何,太后都會讓人弄出證據(jù)來的! 而證據(jù),就是穆清武?。? 朝中朋黨之爭那么厲害,穆大將軍不是傻瓜,當(dāng)然知曉太子一黨覬覦穆清武手上的兵權(quán)已久。 眼看長平公主的人追過來,思及此,穆將軍當(dāng)機(jī)立斷一側(cè)身將韓蕓汐推了進(jìn)去,自己出門來,隨手關(guān)上了門,甚至還落了鎖! 門剛一鎖上,長平公主的侍從就到了,見穆大將軍怒目橫眉,像一尊兇神一樣立在大門口,平素狗仗人勢慣了的幾個侍從膽怯了,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上前。 長平公主跑不動了,氣喘吁吁地走過來,深呼吸了好久才緩過氣,命令道:“穆將軍,馬上給本公主開門!” “長平公主,這是犬子的臥房,你一大早的想做什么?”穆將軍不悅地問。 長平公主一愣,震驚了,穆大將軍這是怎么了?他不是也很痛恨韓蕓汐嗎?是韓蕓汐把清武哥哥害成這樣的??! “穆大將軍,你瘋了嗎?放韓蕓汐那個兇手進(jìn)去!你這是何意?”長平公主怒了。 “顧太醫(yī)在醫(yī)治呢,你別添亂!”穆大將軍很不客氣。 長平公主傻眼了,隨即大吼道:“穆大將軍你鬼迷心竅了!你還狡辯,我都看見你放韓蕓汐進(jìn)去了,本公主告訴你,韓蕓汐是逃犯,你要窩藏罪犯嗎?” “公主你看錯了,秦王妃被關(guān)在天牢里呢,怎么可能在我穆府?”穆將軍說起謊來倒也理直氣壯。 為了兒子,睜眼說瞎話他也豁出去了,只要兒子能醒,什么都好辦。 “你!”長平公主氣結(jié),“我明明看到了,你說謊!” “對,穆將軍你是一品大員,不能睜眼說瞎話?。 笔虖倪B忙附和。 穆大將軍怒目瞪過去,“你也知道本將軍是一品大員,你有什么資格跟本將軍說話?還不退下去!” 侍從灰頭灰臉的,只能悻悻退回長平公主身后。 長平公主嘴一噘,“哼,我不管,我就是看到了,我要進(jìn)去!” 她說著,上前來真要硬闖,穆將軍索性貼在大門上,張開了雙臂,“清武病重需要休息,老夫看今日誰敢硬闖?沒有皇上的命令,老夫就算死在這里,也不會開門!” 屋內(nèi),韓蕓汐正在抓緊時間重新掃描,以確定毒性的深淺、位置,聽了穆大將軍這話,微微松了口氣,這老東西總算不老糊涂了。 她只有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用煎藥服藥再尋找藥配制解藥的辦法已經(jīng)來不及,她既然來了,自然是要用針術(shù)排毒,解毒系統(tǒng)正來來回回掃描,毒素的位置很快就會被確定。 門口,長平公主正拽著穆大將軍的手,使勁地拉,無奈怎么都拉不動。 “穆將軍,你會害死清武哥哥的!再怎么說你也不能讓韓蕓汐自己一個人待在里頭,我?guī)t(yī)來了,你好歹讓太醫(yī)進(jìn)去瞧瞧!韓蕓汐她都醫(yī)了兩回,兩回都沒見效,她說會醒可到現(xiàn)在人都沒醒呢!她真真不可信??!穆將軍,我求你了,你讓太醫(yī)進(jìn)去吧!” “太醫(yī)?是太后娘娘派來的吧?”穆大將軍在心中冷笑,身軀如山,巋然不動。 長平公主拽不動,也勸不了,正干著急著,誰知道,此時穆琉月竟領(lǐng)著一幫人趕過來,這幫人不是別人,正是北宮何澤他們。 她給北宮大人出了條妙計,安排了一個刺客劫囚后殺韓蕓汐,然后再率兵追拿,見到韓蕓汐的尸首之后,就栽贓她個畏罪潛逃、不幸罹難的罪名,可誰知道韓蕓汐一個弱女子居然能從黑衣刺客刀下逃生。 如果不是穆琉月報信,北宮大人真不知道上哪里找人。 一見北宮何澤帶了一批官兵過來,長平公主大喜,連忙道:“北宮大人,韓蕓汐就在屋里!趕緊把她抓起來!” 穆大將軍一見北宮何澤,便心道不好了,恨不得把穆琉月吊起來打呀! 亂世,是當(dāng)兵的天下;太平盛世,那就是當(dāng)官的天下,兵不能與官斗,否則會被扣上舉兵謀反的罪名! 而屋內(nèi),韓蕓汐已經(jīng)找到萬蛇毒的具體位置,毒性會聚在穆清武的胸口上,從深處一點點爆發(fā)出來,這個位置,離心臟很近,必須馬上動針,耽擱一點點時間都不行。 韓蕓汐慶幸自己來得還算早。 她努力地忽視門外的聲響,冷靜下來,集中精神,取出需要的大小金針來,一一擺放在一旁,隨即動手解開穆清武的衣裳,尋找準(zhǔn)確穴位。 “穆大將軍,在下職責(zé)在上,追拿逃犯,還請行個方便?!北睂m何澤還是很客氣的。 “逃犯沒在這里,北宮大人請吧。”穆大將軍一點面子也不給,堵著門不動。 “長平公主明明看到逃犯進(jìn)去,難不成穆大將軍覺得長平公主說謊?”北宮何澤又問。 穆大將軍不回答了,別過頭看向別處。 “穆大將軍既然不配合,那就休怪下官無禮了!”北宮何澤先禮后兵,聲一冷,下令道,“來人,把穆大將軍請開,進(jìn)屋搜!” 一時間,眾官兵包圍上來,要拿穆大將軍。北宮何澤和長平公主不一樣,北宮何澤有逮捕逃犯的權(quán)力,動用官兵出師有名。 “你們敢!”穆大將軍怒吼,嚇得眾人都不敢亂動,他是大將軍啊,手下掌握著幾十萬的士兵呢! “奉太后命捉拿逃犯,你們還愣著做什么?”北宮何澤亦怒聲。 屋內(nèi),韓蕓汐正刺下第一枚金針,她很不愿意,卻還是聽到了外頭的爭執(zhí)聲,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萬一那幫人闖進(jìn)來,事情就更麻煩了,保準(zhǔn)會說她二次謀殺的! 偏偏,她的針法排毒急不得,必須一個一個穴道依次來,穆大將軍,你千萬千萬撐住啊! 都沒注意到自己雙鬢的冷汗,韓蕓汐咬了咬牙,再一次聚精會神,刺入了第二枚金針。 有了北宮何澤那句話,官兵們紛紛上前,穆大將軍眉頭緊鎖,忍無可忍,一沖動竟拔起了長劍,“來人,保護(hù)少將軍!” 話音一落,屋子一側(cè)沖出來一隊士兵,全都手持長矛。 見狀,北宮何澤倒抽了口涼氣,怒聲質(zhì)問:“穆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要動兵嗎?” 這下,周遭眾人也全都目瞪口呆了,沒料到穆將軍會這么做。 雖然有句話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穆將軍此時此刻就在帝都,沒有皇上的命令,他是不能調(diào)動士兵的。 而他手下的士兵也只能駐扎在帝都之外,只留一小支兵力在府上,充當(dāng)護(hù)衛(wèi)用。 士兵豈能和官兵對抗?何況北宮何澤奉命拿人,師出有名,穆大將軍這是要違抗太后懿旨,公然造反嗎? 穆大將軍很清楚自己這么做的后果,可是,為了兒子的性命,他什么都豁出去了! “穆大將軍,我可是奉命抓人,你敢動兵對抗,你真的要造反嗎?”北宮何澤厲聲。 “爹爹!” 突然,穆琉月大叫起來:“爹,你冷靜冷靜??!” 而一旁,管家和侍從也都慌張了,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地步,就算是為了少將軍,大將軍也不能舉兵落人口實??! 事情要鬧到皇上那兒去,造反之罪,尤其是將士造反,那是要誅殺九族的!朝中多少人等著抓將軍府的小辮子呢! 被家人這么一喊,氣頭上的穆大將軍終于冷靜了下來,他惡狠狠地瞪著北宮何澤,心底卻泛起了一抹悲哀。 這就是為人臣的悲哀,這就是他的死穴,哪怕皇上再器重他,只要他無故舉兵,又或者他自己無故對抗官府,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任何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武將在太平盛世,在帝都皇城,其實最是無用之人了。 穆大將軍恨恨地放下了長劍,周遭的士兵也只能退下去。 見狀,北宮何澤大喜,一個眼色,幾個彪悍的官兵就擒住了穆大將軍,穆大將軍不是不能抵抗,而是不能以武將之身反抗。 穆大將軍被押到了一旁,北宮何澤小人得志,“穆大將軍,你放心,找到韓蕓汐,下官也不敢定你窩藏逃妃的罪,下官會說你舉報有功!呵呵!” 穆大將軍氣得都快咬碎牙齒,淬了北宮何澤一臉,悲戚地對長平公主大喊:“長平公主,清武真的是中毒了,韓蕓汐沒有診斷錯,解毒非常緊急,她現(xiàn)在是在救清武的命??!” 長平公主才不相信韓蕓汐那個廢材,“你是被鬼迷心竅了吧!說什么糊涂話!” 她說著,連忙大喊:“太醫(yī),來人,找太醫(yī)來,太醫(yī)呢?” 北宮何澤眼底閃過一抹陰冷,太后已經(jīng)有密令,要借這個機(jī)會取了穆清武的性命,韓蕓汐來得好,正是兇手的最佳人選。 “來人,劈了那鎖!”北宮何澤陡然厲聲。 “嘭!” 巨大的撞擊聲響,嚇了韓蕓汐一跳,拿針的手第一次抖了。 還有幾枚金針握在手里,可是,手卻和心一樣顫,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正是那幫人在取下斷鎖呢,下一刻,他們就會推門進(jìn)來了! 此時此刻,韓蕓汐清秀的小臉上眼眸垂斂,嬌唇緊抿,冷嚴(yán)得不可侵犯。 她一只手還在繼續(xù)施針,另一只手拔起了穆清武貼身的匕首,握在手中。 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她就可以把毒素都逼出來,她豁出去了,不管誰阻止她,她就劫持穆清武當(dāng)人質(zhì),看誰還敢動! 時間一點點在流逝,但很快,韓蕓汐便發(fā)現(xiàn)門外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后,竟沒了聲音,一片寂靜,也遲遲沒有人推門進(jìn)來。 這……怎么回事呢? 門外不僅僅安靜了下來,似乎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發(fā)生什么了嗎? 韓蕓汐想不出來,索性也不想了,沒動靜總比有動靜好吧,她要抓緊時間施針排毒呀! 沒有了干擾,她的注意力比之前更集中,速度也快了不少,一枚枚金針,井然有序地刺入對應(yīng)的穴位,不過片刻,穆清武心口上就扎滿了二十多枚金針,原本白皙的皮膚漸漸變紅,顏色越來越深,到了最后竟紅得發(fā)黑。 見狀,韓蕓汐大喜,毒就要逼出來了,她又取來一枚金針,可誰知,這個時候,門外卻傳來了一陣齊齊的高呼聲。 “秦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呃…… 韓蕓汐手一僵,她的定力一貫非常好的,如果不是在非常特殊的情況下,要干擾她可不容易。 可是,這一聲高呼,讓她下意識就回頭了。 秦王! 她的新婚丈夫,龍非夜? 天啊,是他來了嗎?所以剛剛所有人都瞬間寂靜了? 他為什么會來,他來做什么? 他這么快就找到藥材來找她了嗎? 好吧,這些都不是關(guān)鍵的,關(guān)鍵是這尊大神來了,她就安全了,絕對的安全。 韓蕓汐真想說,龍非夜你就是本姑娘命中注定的救星啊! 龍非夜一來,韓蕓汐就確定自己是安全的,不管外頭說什么,有什么動靜,她都統(tǒng)統(tǒng)屏蔽掉,專心致志地為穆清武排毒。 而此時,門外,所有人都跪了,就連長平公主都欠著身子不敢起,而愛慕秦王已久的穆琉月跪在最后面,癡了一般,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龍非夜,仿佛整個世界就剩下她自己和龍非夜,任何人任何事全都被她拋到了腦后。 在場不少官兵侍衛(wèi)沒見過龍非夜本尊,一個個膽戰(zhàn)心驚低著頭,又激動又害怕,想看卻又不敢看。 這是一個神一樣存在的男人! 龍非夜在房門口隨意一站,頎長的身軀挺拔如山,冷硬的線條,如刀削似的五官,宛如王者高高在上,好似漫天的風(fēng)云全都匯聚到他眼里。 “都平身吧?!彼穆曇粢回灡涠鴱?qiáng)硬。 眾人紛紛起身來,但是,大多數(shù)都不敢抬頭。 龍非夜一路追著韓蕓汐來,一直在屋頂上看著聽著,對這件事多少也有了了解。 此時,他寒徹的視線落向北宮何澤,“北宮大人,秦王妃什么時候成逃犯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北宮何澤一個哆嗦,迎了龍非夜冰冷的目光立馬低下頭,整個人如同置身冰窖般冰冷。 既是逃犯,那就是已經(jīng)被關(guān)過牢房的,秦王這是在質(zhì)問北宮何澤為何沒有經(jīng)過他的允許就抓人。 “稟……稟秦王殿下,這是……這是……逮捕令是太后娘娘親授的?!? 搬出長平公主都不足以解釋,只能把最后頭那位主子給搬出來。 “所以,你這是拿太后娘娘來壓本王?”龍非夜本就冰冷的聲音又冷了三分。 北宮何澤嚇得又跪了下去,“誤會啊,誤會??!秦王殿下,微臣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這么做。事情是這樣的,少將軍遇刺,侍衛(wèi)追到的時候少將軍已經(jīng)不省人事,所有人都看到秦王妃拿著匕首對準(zhǔn)少將軍的肚子??!后來,秦王妃說她會醫(yī)治,可惜,醫(yī)了好幾回都沒醫(yī)好?!? “穆大將軍,是這樣的嗎?”龍非夜冰冷的目光落在穆大將軍身上。 一貫脾氣暴躁的穆大將軍在秦王面前也蔫了,低聲答了個“是”字。 “現(xiàn)在又是怎么回事?”龍非夜又問。 穆大將軍有那么點猶豫,不知道怎么說好。 “說!”龍非夜冷不丁怒聲喝道。 所有人都顫抖了一下,穆大將軍是抖得最厲害的,連連磕了三個響頭,把事情一五一十全稟告了,包括穆清武毒發(fā)的事情。 “所以,無憑無據(jù)的就先抓人了,如今在救人,你們又要阻攔?” “不不!秦王殿下,太后娘娘也是謹(jǐn)慎起見,畢竟……畢竟秦王妃也有嫌疑,所以令微臣先關(guān)押了王妃娘娘,另請?zhí)t(yī)來診斷?!北睂m何澤連忙辯解。 “就是就是!秦皇叔,皇奶奶疼皇嫂,可也得公事公辦,不能落人口實。何況,韓蕓汐現(xiàn)在也沒把清武哥哥救醒呢,誰不知道她是韓家的廢材,她的醫(yī)術(shù)怎么可信?秦皇叔,你還是先讓我們進(jìn)去瞧瞧吧,萬一……” 長平公主話還未說完,見龍非夜冰冷的視線飄過來,她便怯怯地閉嘴了。 龍非夜雙手負(fù)后,竟點了頭,“嗯,確實……該公事公辦?!? 一聽這話,北宮何澤和長平公主皆是大大松了一口氣,長平公主就知道韓蕓汐在秦皇叔眼里只不過是個比婢女還不如的女人,秦皇叔討厭她都來不及呢,怎么可能護(hù)著她? 氣氛一緩,北宮何澤便怯怯道:“秦王,要不,讓太醫(yī)進(jìn)去吧,以防……” 豈料,龍非夜冷聲打斷道:“萬一驚擾了她,影響了解毒效果,北宮大人你負(fù)責(zé)嗎?” 這…… 對少將軍的性命負(fù)責(zé),對秦王妃的罪名負(fù)責(zé)?北宮何澤嚇得膽都裂了。 “秦王殿下,老臣相信王妃娘娘的!就讓王妃娘娘一人醫(yī)治吧!”大將軍認(rèn)真道,有了顧北月的提醒,他倒對長平公主帶來的太醫(yī)不信任。 龍非夜從門前讓開,冷掃了眾人一眼,“還有誰要進(jìn)去嗎?” 北宮大人和穆琉月都怯怯地朝長平公主看去,長平公主想進(jìn)去呀,可是,她也沒膽??! “既是沒人,那就請北宮大人稍等了?!饼埛且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