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存在的痕跡

張羽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父母都還沒睡，正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看見他推門回來，張羽媽媽有些驚訝地問道：“怎么那么早就回來了？不是說跟朋友吃宵夜去了么？來，先喝一碗綠豆湯吧?！?br>說完，張羽媽媽站起身正要向著廚房走去，張羽走到了她面前：“媽，問你個事，你還記得凌未平么？”
凌未平的家一直住得跟張羽不遠，直到高中時才搬遠了。小時候，他幾乎每天早上都會來張羽家的樓下，等著他一起上學(xué)，周末或是假期來張羽家里玩更是家常便飯。就算那些同學(xué)不知為何忘了凌未平，但張羽相信至少自己的爸媽總不會忘記。
可張羽媽媽想了想，卻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記得這名字了。”
張羽看著媽媽的臉，心中的恐懼越來越龐大，忍不住便喊了起來：“媽！凌未平?。男『臀乙黄痖L大，小學(xué)初中高中都是同學(xué)的凌未平??！他還經(jīng)常來咱家吃飯，總夸你做的飯好吃呢！你真的一點都沒印象了？”
張羽媽媽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抱歉地笑著道：“小羽，媽媽年紀(jì)大了，真沒啥印象了?！?br>張羽望向爸爸，可他卻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這不可能！”
張羽用力捏著拳頭，一收一放。事到如今，他竟是沒有絲毫辦法來證明凌未平這個人，就好像他已經(jīng)完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不——還不是消失，而是壓根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般！
“對了！”張羽突然想起，小學(xué)六年級春游時，自己和凌未平有過一張合影，而那張照片一直便放在家里的相冊之中！只要找到那張照片，便能證明凌未平的存在了吧！
張羽連忙跑向電視機柜，從下面的抽屜中翻出了相冊，仔細一頁一頁翻找著。翻了許久之后，張羽終于找到了那張相片，但當(dāng)他的雙目視線落到相片上之時，他卻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結(jié)了一般。
——張羽清楚地記得，那張照片上，他和凌未平兩人都穿著校服，他站在樹下，而凌未平爬在樹上，一同對著鏡頭做出了鬼臉。然而此刻照片里卻只剩下了擠出鬼臉的自己，樹上卻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原本凌未平的位置上，沒有半點被修改的痕跡。
“小羽，到底怎么了？”媽媽湊過來，向著張羽關(guān)切地問道?？吹搅四菑堈掌瑫r，才笑了出來：“喲，這不是你小學(xué)時候去春游的照片么？你拿回家的時候，你爸跟我還說呢，你這鬼臉做得，丑得都不像我倆生的了。”
“這張照片……你們記得？照片上原本坐在樹上的那個人呢？”張羽依舊不死心，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哪有別人？這張照片上一直都是你一個人啊。小羽你是不是喝多了……？”張羽媽媽一臉憂色地伸出手，摸著張羽的額頭。
“不，沒事，可能我記錯了……”
張羽僅存的理智讓他不愿害得父母擔(dān)心，只是恍惚地?fù)u了搖頭，隨后將那張照片抽了出來，緊緊捏在手中，站起身向著自己房間走去：“媽，我今天累了，想休息會。”
張羽媽媽點點頭說了一聲好，隨后便望著兒子失魂落魄地向著房間走去，轉(zhuǎn)過頭望了望沙發(fā)上的張羽爸爸，臉上還是有些擔(dān)憂之色：“兒子……沒出什么事吧？”
張羽走進房間，鎖上門，將那張照片放在桌上，打開臺燈仔細地觀察著。照片里，每一個細節(jié)都清晰可辨，樹冠的枝葉看得清清楚楚，沒有半點被遮擋過后又修改掉的痕跡。更何況這張多年前的老照片已經(jīng)微微有了些泛黃，更是不可能被修改掉重新沖印出來替換過的。
那么……照片上的凌未平究竟去了哪里？他本人，又去了哪里？
社交網(wǎng)絡(luò)……同學(xué)……父母……照片……張羽能夠想得到的一切能夠證明他存在的方式，都已經(jīng)被宣判了死刑?，F(xiàn)在的他，似乎真的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辦法，能夠讓別人相信曾經(jīng)有一個叫做凌未平的人，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張羽坐在床上正向著，卻突然腦中靈光一現(xiàn)。
雖然沒有凌未平父母的聯(lián)系方式，但他還記得凌未平的家住在哪里啊！
至少，可以去他家里看看吧！
就算同學(xué)們都忘記了他的存在，但至少，凌未平的父母不該忘記自己的兒子吧！
張羽心中稍定，匆匆關(guān)了燈，躺上了床。
第二天，張羽早早便醒來，刷牙洗臉之后，跟父母打了個招呼，便匆匆跑出了門，打了一輛車。
今天恰好是周末，凌未平的家里應(yīng)該會有人。只要他們的住址還沒有變過。
自從高中畢業(yè)后，張羽已經(jīng)好些年沒來過凌未平的家了。
張羽下了車，在凌未平家的大院門口停下，仔細確認(rèn)了一下眼前的建筑和位置，靠著回憶找到了凌未平家的那棟樓，走進了單元里。
三樓……左邊……應(yīng)該不會錯了！張羽反復(fù)回憶著多年以前來凌未平家的畫面，確認(rèn)無誤之后，按下了門鈴。
門鈴一聲又一聲叮咚響起，而張羽的心也開始砰砰狂跳。
終于，不知等待了多久，門被打開了，一個中年婦女開了門，疑惑地看著面前的張羽：“你……找哪位？”
“阿姨！我找凌未平！”張羽看著記憶中那張熟悉的面孔，心中一喜。果然沒有找錯路，眼前站著的正是凌未平的母親！
然而眼前凌未平的母親卻皺起了眉頭，看看張羽，隨后搖了搖頭：“你找錯了?！闭f著便要關(guān)門。張羽一愣，連忙向前站了一步，伸手?jǐn)r住了門：“阿姨，等等！”
“你干嘛！”凌未平的媽媽關(guān)門沒關(guān)上，臉上頓時掛上一絲警惕之色。
張羽連忙擠出一臉微笑，用最溫和的嗓音緩緩道：“阿姨你別怕，我是張羽啊！你不記得我了？小時候我還經(jīng)常來你們家玩呢！”
凌未平媽媽依舊皺著眉頭，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眼張羽，然而臉上的猶疑警惕之色反而更濃，轉(zhuǎn)過頭大叫了一聲：“老公！”
隨著她的叫嚷，一個壯實的中年漢子從里屋走了出來，走到了門口，站到了自己妻子的身后：“怎么了？”
凌未平媽媽拉住了身后丈夫的手：“這小伙子，跑到我們家門口來，說找一個叫凌未平的，還說他認(rèn)識我倆，以前經(jīng)常來玩。你認(rèn)識他么？”
張羽看著那漢子，心中更是篤定。那確實也正是凌未平爸爸的長相，絕不會有錯。
但……他們?yōu)槭裁匆矊ψ约簝鹤拥拿趾翢o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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