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玥兮睡了個大天光,前兩天吃了虧,用過早膳之后趕緊自覺地讓春盈去傳話,若是王爺不忙的話,有事相商。

很快,春盈就回來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章隆。

傅玥被帶到孟懷信書房時,他正在提筆寫著什么,神情專注,氣質(zhì)不似平時那么清冷,多了幾分溫潤和儒雅。

她腦里閃現(xiàn)出一句話:觀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就是不知,筆跡是否流水行云。

但不管怎么樣,認真的男人,就已經(jīng)很有魅力。

傅玥兮不知自己嘴角不自覺彎起的微不可察地弧度,已盡落孟懷信眼中。她步履盈盈,施施然上前施禮。

孟懷信竟是破天荒地示意她就座,只是整個人氣質(zhì)瞬間又切換回來,清清冷冷。

傅玥兮入座,孟懷信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開門見山,“不知傅小姐接下來要作何打算?”

“接下來,自然是等兇手上門?!备但h笑了笑,“如果成功的話,藍魚或許可以作為我們的一個突破點?!?/p>

“何解?”

“如之前和王爺提過的,我們今晚,或許,是接下來的這幾個晚上,來個守株待兔,想必,會有所收獲。”傅玥兮也不賣關(guān)子。

“王爺可曾見過這樣奇特的魚類?”

“聞所未聞。”孟懷信搖頭。

“卵胎生魚本生產(chǎn)就少,死者肚子里的藍魚,居然只生產(chǎn)了一條,我猜想,這種異常珍稀。”

“俗話說物以稀為貴,越是珍稀的物種,它的繁殖能力就越弱,如若我是兇手,又怎會舍得每一次下手就耗損掉?”

“因此,我琢磨著,兇手應(yīng)該會有所行動。畢竟,越是意想不到的細節(jié),往往越容易有所獲?!?/p>

“當(dāng)然,這也只純屬是個人猜測,王爺若是認同,我們今夜就開始去守;如若王爺覺得純粹是無稽之談,我自己一個人去也是可以的。怕只怕,如果真有人來要取回藍魚,我應(yīng)付不過來。”

傅玥兮說著說著,末了滿臉盡是渴望的期盼,目光灼灼,“其實我,還是希望王爺能一同前去。怎么說都是人多好辦事,而且,有王爺在,事半功倍,要真遇上兇手,動一動手指,興許就把他給拿下了?!?/p>

我的清白,我的自由,傅玥兮說得自己都動心了,好像已是指日可待的事。

她有點小興奮,重重吐了一口濁氣,抓著東西的手也不自覺緊了緊,晃了晃眼皮,觸及孟懷信的橫眉冷目,雙手始覺不對勁。

待發(fā)現(xiàn)不妥,五指閃電般松開回縮,小眼神躲躲閃閃,尬笑不已,“手欠,手欠。”

孟懷信冷冷不說話,只是放在扶手上的手收了回來,翻了個白眼,“那今夜亥時,老地方匯合?!?/p>

“王爺機智,亥時夜色漸深,人們也已經(jīng)停止活動,安歇睡眠,是兔子出來活動的時候了?!?/p>

欸,這小白眼,有點可愛吶,王爺。傅玥兮偏著頭,眼珠子骨碌轉(zhuǎn)悠了兩圈,嘴唇輕輕抿了抿。

殊不知此刻,孟懷信身后一向耿直木訥的章隆,內(nèi)心活動豐富多彩起來,這個女人是吃豆腐專業(yè)戶嗎?瞅著我家王爺高大威猛玉樹臨風(fēng)氣宇軒昂翩翩美少年,竟每次一見面都不放過!嘖嘖嘖,王爺,說好的不近女色冷酷無情呢?您老人家可是連準王妃都沒給碰過!

阿彌陀佛。

冬夜的月亮格外的空曠而寂靜,清冷的月光傾瀉,幽幽地斜照在一座座冰涼的墓碑上,凄清的夜風(fēng)戚戚地吟詠,一種微小的驚懼之感竟涌上心頭。昨夜一到墓地就開始馬不停蹄地干活,全然沒有什么感覺。今夜......

咳,又不是沒在墓地埋伏過,我怎么可能......會害怕?

傅玥兮定了定神,看了看身旁安之若素的孟懷信,自覺地挺了挺脊背,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口新墳,生怕錯過了什么。

一刻鐘,兩刻鐘......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月華如水,穿透夜的漫長。

今夜,會不會來?推測,是否準確?身邊強大的氣場縈繞,傅玥兮卻是浮起一絲苦笑,路漫漫其修遠兮,這萬里長征,都還沒跨出第一步,淡定吧。

正想著,一襲黑影劃過蒼涼的月色,轉(zhuǎn)瞬即逝。

三人屏住呼吸,一動不動。一時寂靜更勝之前。

少傾,墳頭之間黑色的團影時隱時現(xiàn),偶爾有細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當(dāng)那身影定格在今日新立的墳前,傅玥兮蠢蠢欲動。

孟懷信的手掌是在她身子未發(fā)動之前,就已經(jīng)按壓在傅玥兮肩上。

只見下一刻,那黑衣人四處觀望后,一個鯉魚躍龍門,穩(wěn)穩(wěn)地半跪在了不遠處,昨夜他們刨了的那三口墳中的之一,手指捻起一小撮土,來回搓了兩下,又放至鼻間聞了聞,隨后第二口墳,第三口墳,如法泡制。

兇手果然機警,還好,他也聽她的話翻新了這三口墳。傅玥兮抬眼迎上孟懷信的目光,兩人對視了片刻,又望向那黑衣人之處。

黑衣人只尋思了一小會,就大大方方走到了新下葬的墳前,屏息凝神。他垂在兩邊的手忽地收至胸前,緩慢翻轉(zhuǎn),一股強大的氣流呼之欲出。

好家伙,這是準備徒手炸墳土的節(jié)奏。

傅玥兮剛想沖出去,章隆人就已經(jīng)和黑衣人交上手了。

覺察到異動的黑衣人回身,接下章隆來勢洶洶的雙掌,硬是被逼著滑退了半丈才堪堪停下,他索性身子再往后傾,同時卸去雙掌的力,順勢再后退了一些距離,然后一個漂亮的連環(huán)旋身,脫開了身。

章隆也即刻旋身貼上去,速度快到黑衣人避之不及,只能出掌,直取章隆面門。章隆身子一斜,躲過一掌,隨即左手扣住對方襲來的手腕上,另外一手手肘揚起直擊黑衣人胸膛,黑衣人左手由腋下自胸前抵擋,后背勾起。

雙拳四腿,拳來腳去之間,落地后又是一番激斗。數(shù)十招后,瞅著章隆占了上風(fēng),將黑衣人打倒在地,正欲上前擒拿之時,數(shù)道幽冷的青光撲面而來。

章隆臉不驚心不跳,只眼珠子一轉(zhuǎn),一個轉(zhuǎn)身,大手一揮化掉來勢洶洶的一股力道,隨即雙掌力道一推,同時飛腳疾出,只聽得“啊——”一聲,那起身逃跑的黑衣人重重飛出了數(shù)丈,“轟”地摔落在地上。

章隆凌空而起,呼吸之間已落在黑衣人跟前,腳掌碾壓黑衣人心口。

“咳咳——”喉嚨涌上腥甜的氣息,溢滿唇齒,而后便不能抑制“噗”地噴了一把。

孟懷信和傅玥兮已飛奔而至。

“針上淬了毒?!闭侣】粗驯怀断旅擅娼淼暮谝氯耍S刺道,“自食其果的滋味不錯吧?”。

“毒性不小,要抓緊?!备但h兮靠到章隆身旁,在他耳邊低聲道。

“誰派你來的?”章隆明白她的意思,加重了腳上的力度,“你來可是為了取回藍魚?四任王妃,可是均為你所害?目的何在?”

黑衣人一陣冷笑,陰鷙的雙眼中滿滿都是兇狠與毒辣,隨時就要將人吞噬。他望向傅玥兮,眼神夾雜了幾分玩味、輕蔑與不屑,“想知道?”

看來是個難啃的硬骨頭!傅玥兮瞟了他一眼。

“姑娘,來,我告訴你?!焙谝氯丝粗侣?,狡黠地笑,卻是故作神秘輕聲對著傅玥兮說,“只能你一個人聽。”

黑衣人示意她湊過來。

傅玥兮自是不相信他,但也配合著緩緩曲下身子:我看你耍什么把戲,等這顆藥丸入嘴,說不說就由不得你了。

對付這樣的硬骨頭,姑娘我有的是法子。

眼看傅玥兮越靠越近,就在她微微側(cè)頭看似要貼過去之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戴上手套的小手疾扣住黑衣人下頜兩邊,而另一只手還沒來得及將藏在手中的藥丸扔進黑衣人嘴里,“咻”,又是一道青光,從黑衣人半張著的嘴里,朝傅玥兮門面疾馳而出。

傅玥兮即便眼明手快,奈何身子靠得太近,反倒是難以躲避。情急之下索性雙腳跪地,使力將身子朝后傾,堪堪躲過后,又再運氣回正身子,趁著黑衣人嘴巴還未閉合,兩指一彈,順勢將藥丸送了進去。

然而,藥丸還沒入黑衣人的嘴,察覺不妥的她即刻朝外一個翻身,同時疾呼,“蝕骨毒!別碰他!”

話音落地,傅玥兮已接連數(shù)個翻滾后停在了和黑衣人一段距離之外的地方,孟懷信和章隆也速速后退了十?dāng)?shù)步的安全距離。三人還未喘息過來,適才黑衣人躺著的地方,已是一片血水泡沫,滋滋作響,而后一股煙霧,僅剩一片暗紅色的痕跡。

“看來對方對你是不死亦不休呀?!备但h兮撓了撓額頭,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雙手一攤,“嘖嘖嘖,蝕骨毒這么狠毒而且據(jù)說是已經(jīng)絕跡了的毒藥都用上了。明擺著不想給你留下任何一絲線索?!?/p>

“傅小姐還是多想一下自己吧,”孟懷信竟是閃過一瞬的笑意,“疑兇的罪名洗刷不了,那可就只有坐實了?!?/p>

“我這不是在為王爺憂心嘛!咳,當(dāng)然了,更加為自己擔(dān)心,簡直是痛心!”傅玥兮心里都要哭出來了,痛心后面“疾首”這兩個字也沒敢說出來。

明明我只是路人,而已。何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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