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阻擋不住的回憶

傍晚的時候，夏千亦終于醒了，守了她一天的蘇席越緊張地詢問著：“還好嗎？頭還疼嗎？”

“好多了。”她疲憊地閉上雙眼，似乎想再多睡一會兒。

“再睡會兒吧？我陪著你?！贝蟾潘院螅筒粫心敲炊酂┤说氖?，那些過去，也就可以安穩(wěn)地被塵封了。

“不要，”她聲音很虛弱，“蘇席越，你告訴我，我到底怎么了？”她睜開眼，緊緊盯著他，眼神竟帶著一絲冰冷。

“不用太擔(dān)心，醫(yī)生說沒什么大礙，你好好休息就能很快好了?！彼D難地露出笑，避開她的眼神，輕聲安慰道。

“我不是說頭疼的事。”她有些不悅，似乎知道蘇席越在刻意隱瞞。

他看著她的眼睛，不知如何繼續(xù)這謊言。

夏千亦被床邊的那雙高跟鞋吸引住，不顧蘇席越的阻攔，下了床將它們捧在手里。

“這鞋？”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長裙，“這裙子？”她拼命回憶著，陣陣頭痛又向她襲來。

她手中的鞋子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刺耳的聲音，疼痛讓她不由地狠狠拍打著頭。

“別想了，別想了，快停下來！”蘇席越緊握住她的手，大聲呵斥著。

夏千亦痛哭起來，他將她緊緊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努力平復(fù)她的情緒。

良久，她停止哭泣，臉上的淚痕讓她更顯憔悴。

蘇席越將她放上床，蓋好被子，輕聲哄她入睡。

“是語琦。”她突然說道，睜大眼睛看向他。

他輕輕拍著她胸口的手僵硬著。

夏千亦離他越來越遠(yuǎn)的畫面又浮現(xiàn)在他腦海里。

這一次，他還能抓住嗎？

“那鞋子，是語琦的，那天，我穿了她的鞋，還有裙子，是她和小菲菲陪我去買的！”她驚訝地回憶著，漸漸想起了許多事。

就到這里就好，不要繼續(xù)，不要再繼續(xù)了。

蘇席越只能祈禱，祈禱她忘掉那段痛苦不堪的回憶。

“席哥哥，我要找她們，你認(rèn)識她們嗎？”她的表情不再是剛剛的痛苦不堪，而是洋溢著滿滿的興奮與期待。

他很想告訴她那兩個人從來都不存在，他想就這樣讓她生活在自己一個人的懷抱里，不被任何人打擾。

“認(rèn)識，”可是，謊言還是要繼續(xù)，否則，夏千亦只會越來越懷疑，而他，也不忍心再看到她痛苦回憶的模樣了，“你偶遇她們的時候，我不是在身邊嗎？”

“真的嗎？就說呢，我的朋友你一定認(rèn)識?！彼_心地露出笑容，然后被蘇席越哄著好好睡覺，答應(yīng)她明天便將她們找來。

夏千亦第一次，帶著如此滿足的笑容，沉沉睡去。

那一晚，她沒有在噩夢中驚醒。

蘇席越在黑暗中看著她的臉，思考著這一切，到底是不是錯了？

如果，失去那段記憶讓她痛苦不堪，讓她甚至喪失與人交流的能力，讓她不再懂得如何愛人，那不如，就讓他一人痛苦好了。

他卻怎么也舍不得，怎么努力也無法將這一切真相全都告訴她。

一旦說出口，那他只會再一次，永遠(yuǎn)地失去她了。

翌日，夏千亦早早便起了床，第一次，她去了蘇席越的房間。

“席哥哥，你醒了嗎？”她輕輕叩門，耳朵貼著門，仔細(xì)聽著里面的反應(yīng)。

突然，沒有一絲聲響，門打開了。

夏千亦猝不及防，狠狠跌入蘇席越懷里，將他壓倒在地板上。

似是偷聽被發(fā)現(xiàn)，又或許是這近距離的接觸，她臉紅到了耳根。

兩人面面相覷，尷尬至極。

她察覺到這動作不雅，便匆忙爬了起來，不自然地摸著自己的脖子，眼神閃躲著，假裝看屋內(nèi)的裝潢。

她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蘇席越竟然在出神地看著她。

“看什么看！”她使勁拍向他的腦袋，假裝清了清嗓子：“呵。你的房間還挺好看呢。”她環(huán)顧一周，目之所及全是簡潔的黑白灰色。

“喜歡這種嗎？”蘇席越似有些驚訝，在他印象中，夏千亦永遠(yuǎn)是那個喜歡Hello Kitty和公主粉的小亦。

她輕輕點了點頭，不回頭看他，似是還沒從剛剛的尷尬中走出來。

“我很想你?！彼€沒回過神來，整個身體已被蘇席越從后面抱住，溫暖的氣息，柔軟的力度，讓她不由地小鹿亂撞。

她卻聽不懂這句話。

“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她輕輕握住他的手，就那樣被他抱著。

“可是還是會想你啊，一分鐘不見，都會想你?！边@肉麻的情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倒不覺得讓人雞皮疙瘩滿地了。

他的語氣，他的眼神，滿滿的，都是真誠。

如果她知道這十年他是如何度過的，大概也就清楚這句“我很想你”包含著多少黑夜里他輾轉(zhuǎn)反側(cè)的身影。

“哎喲，這是新排練的舞臺劇嗎？太肉麻了，學(xué)校不會讓上演的！”夏千亦拍掉他的手，被這情話說得羞紅了臉，只好極力掩飾著。

蘇席越看著她的臉，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他的目光深沉灼熱，緊緊盯著她，直到她察覺到不對勁，迎上他的目光。

夏千亦睜大了眼睛，猝不及防地，她被蘇席越強吻了。

這個吻，濕熱而生疏，他的唇冰涼似水，她的唇溫?zé)崛缁?，兩人就這樣糾纏著，緊緊閉上了雙眼。

蘇席越捧著她的臉，夏千亦一雙手僵硬著不知該如何是好，而他輕易便察覺到她的不知所措，他總是心細(xì)至此。

她的手被緊緊握住，然后輕輕地，放在了男人的腰間，那結(jié)實的肌肉，火熱的觸感，讓她緊張地顫抖。

蘇席越慢慢離開她的唇，目光似火。

夏千亦睜著圓圓的大眼睛，似乎緩不過神。

“怎么了？”他看著她錯愕的臉，眼神帶著一絲絲不解。

她捂住臉，啊啊啊亂叫著，“蘇席越！你做了什么！”便帶著羞澀的笑快步離開了房間。

他看著她跑出去，帶著寵溺的笑。

“可是，什么時候叫我的朋友過來？”沒多會兒，夏千亦又進(jìn)了房間，臉上的羞紅還沒徹底褪去，一看到蘇席越的壞笑，又肆虐地爬上了臉。

“你，你的腿好了嗎？竟然沒坐輪椅！”蘇席越這才意識到夏千亦竟然是走進(jìn)門來的，驚訝地問著。

“誒？真的！我自己都沒意識到，竟然就這樣下床走過來了?！彼d奮地看著雙腳，對這大地踏實的觸感，倍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