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魔術(shù)師


一個(gè)畫椿,一個(gè)安研,究竟誰才是正主?!

還是說,她們兩人早前就聯(lián)手布好了局?

紅桑暗中攥緊了手中的帕子,額頭上的青筋漸漸爆了起來。

“安研,我只道是你們大家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留過洋只喜歡油畫啊或者是攝影,想不到你女紅這般了得!”紅??粗惭欣C的芙蕖栩栩如生,贊嘆不已。

“老祖宗的東西,丟不得,我娘生前是江南小有名氣的繡娘,就是憑著一副帕子贏了我的爹的心?!卑惭凶诶C架之前,眉眼不抬。

“真是羨慕你,不像我從小在戲班子里摸爬滾打,拿不得針線。安研,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說說看!”安研仍然沒有抬頭。

“你幫我給孩子繡個(gè)肚兜,如何?赤條條的來到世上,為娘的想給個(gè)貼身的護(hù)腹,奈何手藝不堪?!奔t桑訕笑。

安研半晌不語,紅桑就眼巴巴的盼著。

“你取想繡的樣子來,我?guī)湍憷C便是!”

自己出入程府尚不得自由,反正終日悶在這洋樓里也是苦悶的很,看書之余繡些東西倒也打發(fā)時(shí)間。

紅桑連聲道謝,半晌之后,湊上前來。

“還有事?”

“沒什么,我聽二夫人說,前些日子宴會上的魔術(shù)師是你介紹來的?”

“嗯?!卑惭悬c(diǎn)頭:“我去東京之前看過他的演出,那時(shí)候還是學(xué)徒,如今倒是小有名氣。怎么了?”

“沒事,我以前看的都是雜耍,第一次有人在自己咫尺的距離憑空變出花兒來,覺得驚奇?!?/p>

“說來也怪,那天他變了紅玫瑰,白玫瑰,我正想著到了你會是什么顏色的玫瑰,香檳色?沒成想,他倒是別出心裁,變出了一枝鳳仙來,呵呵……”

“鳳仙”兩個(gè)字滾入紅桑的耳朵,她瞬間覺像是一道閃電霹在了脊背上……

***

一晃半月有余,程以默被省府統(tǒng)帥召見了三次。

而且一次比一次匆忙。

雖是女子,不問政事,可安研速來敏銳。

現(xiàn)在局勢跌宕,統(tǒng)帥如此頻繁召見必定事出有因。

要么是程以默在某些方面開罪了統(tǒng)帥,要么就是戰(zhàn)事再即!

這些日子,程以默繁忙也邊無心再尋安研岔子,加之紅桑孩子月份已高,他一直夜宿和歡北苑。

安研雖然嘴上落得清凈,但是心口上卻懸著一把刀。

程以默靠近或者是疏離與她而言都是折磨。

“張副將……”這一日,安研正在庭院里修剪開敗的薔薇,見張海泉從門前穿過,就喊了他一聲。

“四夫人?”張海泉聽到安研的聲音不免一怔,就停住了腳步,轉(zhuǎn)身看她,目光里多了幾分柔軟。

“怎生走的如此匆忙?”安研來到門前,看著張海泉。

他從來都是跟程以默寸步不離,一個(gè)人落單的時(shí)候倒是少見。

“回夫人,剛收到急報(bào),統(tǒng)帥有要事召見將軍,我正要前往稟告。”

統(tǒng)帥又召見?這可是第四次了!

“張副將,泰州……是不是要變天了?”安研攥緊了手里的花剪,問的小心翼翼。

張海泉瞧著安研,半晌之后微微一笑,如冬日暖陽:“將軍在,泰州不會變天!即便是變天,將士自當(dāng)護(hù)佑周全,夫人安心!”

說著,張海泉沖著安研行了一禮,多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而去。

安研望著張海泉的身影沒入黃昏的柔光,心生恍惚。

這樣的身影,從前好像在哪里見過……

***

紅桑體弱,胎像不穩(wěn),出現(xiàn)了早產(chǎn)之象。

程以默去了省府,對家中之事尚不知情。

“七活八不活,兇險(xiǎn)……”

“噓,這個(gè)時(shí)候說這樣的話,當(dāng)心吃槍子!”

兩個(gè)接生的老嬤子暗自嘀咕,守在產(chǎn)房門外的安研卻聽的清晰。

產(chǎn)房內(nèi)紅桑痛呼聲一聲蓋過一聲,畫椿坐在太師椅上卻眉眼不抬的抿著薄茶。

安研瞧著她的淡定,不禁抿緊了櫻唇。

“二夫人,三夫人以現(xiàn)難產(chǎn)之象,敢問若是有個(gè)萬一,保大還是保?。俊苯由蠓蝾櫜坏脻M手血跡,出了產(chǎn)房請命畫椿。

安研跟滿屋子的人一起側(cè)頭看向畫椿。

若是保大,孩子夭折,程以默愛子心切定會降罪畫椿,質(zhì)疑她惡意殺子,定然討不得半分好處。

若是保小,紅桑一去,孩子能收入畫椿膝下,她就少了一顆眼中釘。

奪子殺母的事情,深宅大院并不少見,畫椿如果選了后者,那其心之歹毒可見一斑。

“保大!”畫椿淡定的出奇:“紅桑年輕,孩子還會有的。將軍大人與妹妹情深似海,若是他在定然也會保妹妹?!?/p>

聞言,安研緩緩的舒了口氣,對畫椿不免刮目相看。

畫椿賭贏了,母子平安,程以默回來之后對畫椿贊賞有加。

“孩子戴上肚兜之后,歡喜的緊呢?”床上的紅??聪虬惭校骸懊妹檬遣皇沁€沒抱過孩子?奶娘……”

安研本想推辭,但是奶娘已經(jīng)將襁褓抱于了面前,她只能小心翼翼接到懷中。

孩子早產(chǎn),肺腑不足,瘦到脫相,安研瞧著這個(gè)小家伙不免一陣心疼。

遠(yuǎn)處,程以默剛剛進(jìn)門,安研懷抱孩子的一幕恰恰落入他的眼底。

有那么一瞬間,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柔軟。

這一幕,十年光景他幻想了數(shù)次,安研懷抱他們的孩子,回眸一笑淺笑溫婉。

她會喚一句,阿默,這是我們的孩子!

可這份柔軟在接下來的瞬間被紅桑尖叫刺穿:“安研,你在干什么……”

程以默定睛一看,安研木然的一張臉,指尖輕輕的撫過孩子的臉頰似笑非笑,宛如中邪!

奶娘見狀大駭,慌忙從安研手中搶了孩子抱在懷里。

“老天爺,孩子,孩子……”奶娘看著剛剛還熟睡的孩子如今雙目緊閉口鼻青紫沒了生息,嚇到雙膝一軟,差點(diǎn)跪倒在地上。

程以默拔腿沖上前來,抬手試了一下孩子的鼻息,全身一僵!

他緩緩別過頭去,看著安研,恨意驚駭疊涌之間急速凝結(jié)成了萬千刺穿皮肉的冰凌!

“夏-安-研,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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