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方送來的兩件衣裳一件月白色長裙,一件青綠色的,都配著同色的短靴,衣襟和靴面上還有精致地梅花暗紋,手法精細(xì),雖然不易發(fā)現(xiàn),可卻依舊叫人驚詫這繡工了得。她瞧著這衣裳的布料和繡工,想來也是價值不菲的。

女子對于貴重的物什大約生來就有好感的。

“宮中的賞梅宴可以用上。”她穿著蕭長方送來的衣裳赴宮宴,也算是承了他的好意。

菘藍(lán)看著蕭圓圓的臉色,雖是一如既往地冷臉,眉眼間卻溫和了不少。她便明白自家主子對于蕭長方還是有幾分情誼在的,本該被人仰望一世的人,偏要臥薪嘗膽做這般危險之事,的確難為她了。

蕭平行站在遠(yuǎn)處,看著手中的包袱,忽然之間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是不知道母親的想法,將小妹養(yǎng)成一個恃寵而驕之人,到時宮中對小妹失去寵愛,可推蕭菱露臉。

捧殺用到自己親生骨肉的身上,的確叫人心涼!

雖是早已看透郭氏的想法,可蕭平行也不曾多說一句,只是將手中的包袱遞給了身后的小廝:“送去風(fēng)月小筑,其他不必多說?!?/p>

一連接了兩個包袱,蕭圓圓都有些不習(xí)慣了,詢問一旁的銀朱道:“你說這兄弟倆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主子,人家好意給您送了衣裳,您這樣說不太好吧?!便y朱抿著嘴偷笑。

蕭圓圓看著銀朱,在這地方待久了,也就記著別人的好了吧!

“把東西收起來吧,晚膳時分,自然有人要找我們的麻煩的?!彼膊皇巧底樱瑤е旱蹣s寵回到這府上,自然有人瞧不順眼,這府里多的是小姐呢。

銀朱卻沒有那么小心:“主子放心,這風(fēng)月小筑都是我們的人,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蕭圓圓只是輕笑:“我們的人也會變成別人的人?!?/p>

銀朱忽然之間就收斂了笑容,看著蕭圓圓回了臥房卻沒有跟上去。僵著身子站在冷風(fēng)中,渾身都在發(fā)顫……

菘藍(lán)從外辦事回來,進(jìn)了院子就見銀朱在走廊站著,失神著,也不知道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菘藍(lán)走過去問:“你不在主子身邊伺候,怎么站在此處?”

“主子,主子……”銀朱依舊失神,嘴里喃喃了幾句,就更是不敢開口了。

菘藍(lán)不再多問,捧著給蕭圓圓的東西進(jìn)了屋子,站在月洞門外,輕聲問:“主子,菘藍(lán)回來了?!?/p>

里面響起窸窸窣窣地聲音,很快便是蕭圓圓平和地聲音響起:“進(jìn)來吧?!?/p>

菘藍(lán)進(jìn)入,奉上一個錦盒,退到了一旁,靜靜等著蕭圓圓的吩咐。

她拿著錦盒在手中把玩,笑問了一句:“你沒有什么想要問我的嗎?”

“主子自有安排,無須婢子多言。”菘藍(lán)低著頭道。

她笑了一聲:“去把銀朱帶進(jìn)來吧,別凍壞了?!?/p>

菘藍(lán)出去,蕭圓圓才將錦盒打開,看著里面的東西滿意地笑了。如今就等著他們送上門來了,昌明伯爵府借著她身子不好這個由頭,已然將她困在這后宅小半月,正好她能定下心思辦辦自己的事情。

半月的時間,對她而言,足夠了!

晚膳晚了半刻,前院才遣人過來請。蕭圓圓看著來人,倒也不是郭氏身邊的人,反而像是蕭菱院子的,舉止言談同蕭菱像極了。

蕭圓圓從主屋出來,就見那人站在走廊上,端端正正地,還算是有點樣子。

“見過五姑娘,婢子奉夫人之命,請五姑娘前廳用膳?!蹦擎九ソo蕭圓圓行了禮,語氣卻叫人聽著不那么悅耳。

她溫和一笑,沒有理會,只是帶著菘藍(lán)和銀朱前去。路上菘藍(lán)是隔著那個婢女的,唯有銀朱跟在蕭圓圓的身側(cè),輕聲問了一句:“主子為何不教訓(xùn)她一番?如此無禮!”

“這世間無禮之徒多如牛毛,教訓(xùn)?臟了自己的手?!彼恳暻胺?,始終不曾看過去。

銀朱低頭一笑,還是她熟悉的那個主子。

前廳。

蕭拓看著蕭圓圓慢慢悠悠地走來,冷著一張臉:“每日全家人都等著你一人用膳,你若是不餓,差人回話便是,無人等你?!?/p>

“坐這?!笔掗L方無視蕭拓的廢話,將身邊的凳子擺好,還用袖子擦了擦。

本來還想要保持禮貌的人,此刻也不見禮了,直接就在蕭長方身邊坐下。她始終是微笑著,看著蕭拓道:“若是如此,明日便不過來了?!?/p>

這也不是什么難事,風(fēng)月小筑那么大的地方,還空蕩蕩地,騰出個屋子做廚房倒也不難。只是蕭家的家規(guī),用膳必須得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時辰不定。

被蕭圓圓噎了一句的蕭拓氣得坐不住了,起身就要離開。郭氏匆匆拉住了他的衣袖,帶著幾分無奈和縱容:“你同孩子置什么氣?快用膳?!?/p>

拉回了蕭拓,郭氏對著身后的丫鬟招招手,示意上菜。

全程飯桌上都是一片靜默,吃飯的氣氛憋屈的要死。所有人心中都藏著事,蕭菱和蕭扇,兩雙眼睛盯著她一刻都移不開,不清楚事情的,倒還要以為她們對自己存了多大的心思呢。

蕭圓圓不愿管許多,她胃口極好,蕭長方給她夾什么菜,她就能吃完什么菜,兄妹倆一番操作,倒是叫一旁的銀朱菘藍(lán)無事可做。

沒一會兒,蕭拓放下筷子,除蕭長方和蕭圓圓外,其他人也都乖乖放下了筷子,等著聽蕭拓說話:“宮中賞梅宴定在小寒那日,圓圓,你那里有陛下朱筆御批的帖子,務(wù)必是要盡早準(zhǔn)備,隆重入宮?!?/p>

她不曾接話,依舊只是吃東西。

蕭菱見她這般,便也不覺她有什么威脅,笑道:“父親不必憂心,屆時女兒會帶著小妹的,不會讓她沖撞了貴人。”

“有你什么事?”蕭長方皺眉,將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扭頭對著蕭圓圓說:“你不必理會她,到時候跟著我。大魏民風(fēng)開放,男女亦能同席,不必拘于禮節(jié)?!?/p>

蕭圓圓沉默,夾了一根白菜塞入嘴里,咽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停頓,整個桌上的人說話,她竟是一個字都不曾多聽。

填飽了自己的肚子,她才一臉不解地表情抬起頭問:“怎么都不動?都吃飽了???我也吃飽了,先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