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自己兒子的想法,老晉王妃也不多話,重新拾起經(jīng)書看著,一路沉默。

馬車駛到宮門口,老晉王妃一腳就將容祈給踹下去了,自己倒是穩(wěn)穩(wěn)地坐在馬車里,連面都沒露,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話:“完事自己走回去。”

車夫看著踉踉蹌蹌地自家王爺,努力地憋著笑意,當著自家王爺?shù)拿媲翱刹桓倚Τ雎晛怼?/p>

容祈皺著眉頭進宮,他平日里最討厭宮里有人找他,不說別的,就從宮外走到太極殿就要花不少時間。再則他是不怎么喜歡走路的,尤其是見一些沒必要的人。

御前總管趙公公站在殿外候著,笑著迎上去對容祈行禮,和氣地說:“見過王爺,陛下請您進去?!?/p>

容祈不屑地輕哼一聲,醒的還挺快的!

他不是太樂意地抬步進去,瞧著臥在榻上的皇帝和四周圍了幾層的大臣,默不作聲地尋了個椅子坐下了。

“晉王來了?!被实垡膊粴?,和藹地看著容祈說:“瞧著你怎么比上次見清瘦了許多?”

“嗯,母親說我胖了些?!彼騺碚f話帶著幾分不耐,眾人都知曉自然無人覺得有什么不對。

唯獨是一旁站著的太子,冷硬地臉龐上顯著幾分戾氣。

晉王是得了皇帝的恩旨不必行禮的,但是殿內(nèi)的大臣還是得顧忌著禮節(jié):“見過王爺?!?/p>

容祈撐著腦袋看著皇帝,也不主動說話,他就等著看皇帝到底能夠說出什么花樣來。怕就是已經(jīng)老了所以身體不行了,病了就病了,偏偏司天監(jiān)倒是會說話,說什么誤將貴女貶謫,皇帝自從登基以來,貶謫的人還少嗎?

“晉王可聽聞司天監(jiān)所言之事?”皇帝靠著軟枕,說話也沒什么力氣了,可還是想要聽聽容祈對于司天監(jiān)的看法。

容祈軟軟地靠著椅子扶手,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若是真能叫陛下安康,司天監(jiān)所言……不妨一試?!?/p>

皇帝盯著容祈看了許久,也不曾見到他有一瞬間的異樣,輕輕地咳了幾聲:“傳旨,著司天監(jiān)三日內(nèi)尋到那位貴女,逾期,死罪!”

“遵旨!”

司天監(jiān)的那位監(jiān)正此刻渾身冒著冷汗跪下接旨,身子發(fā)抖地不成樣子。

一直靠在椅子上的那個人忽然之間打了個哈欠站起身:“陛下雖信了天象,可也不要諱疾忌醫(yī),本王告退?!?/p>

能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的人,從來只有晉王府的這位。

容祈離開,殿內(nèi)的官員也就不好久留,皆告退離去。

偌大的殿內(nèi),除了伺候的內(nèi)官宮女外,只有那位早早就被封為太子的宇文奕。

“父皇,您實在沒有必要如此縱容容祈,他也不過就是個外姓人,始終翻不出什么風浪的?!庇钗霓葘τ谌萜碚麄€人都嗤之以鼻。

皇帝抬眼看著自己和元后唯一的兒子,心中暗嘆,合眼揮手:“你也退下吧?!?/p>

晉王府。

容祈剛回府沒多久,端著一杯茶,站在院子里望著寒梅發(fā)呆。

一灰衣男子踩著積雪走到容祈身邊:“爺,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同刑部尚書去了大牢!”

“無礙?!?/p>

還無礙?差人盯了這么多年的小姑娘,好不容易能夠有機會把她接回來,他這么冷靜是演給誰看?下屬暗自吐槽,卻也不敢情緒露于表面,被容祈看出來肯定會被教訓的。

容祈抿了口早已冷卻的茶水:“北方災情的奏折入京了嗎?”

“約莫還需三日才能到陛下的案頭上?!?/p>

“哈~容風啊!”容祈輕笑了一聲。

容風跪地:“屬下這就派人前去吩咐加急?!?/p>

容祈抖了抖他身上不存在的雪,扭頭就回了屋子,還要埋怨一句:“容風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誰能懂他什么時候要求人家有眼力見?

老晉王妃正在喝茶,屋里只有一個老嬤嬤在,母子倆倒是難得一派靜謐安好。

老嬤嬤遞上一塊冒著熱氣的帕子,容祈接過來擦擦手,再放在送過來的圓托盤上,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母親覺得這場雪什么時候能停?”

老晉王妃坐在一旁喝茶,壓根就不想要理他,只是幽幽的說道:“你想要它停的時候,自然就停下了?!?/p>

容祈只是覺得自家母親真的是很恐怖,什么都知道。

“別這么看著我,你從小到大都是個紈绔樣子,忽然之間上進了,我還不能去查查緣故嗎?”老王妃理直氣壯道。

察覺到兒子有些不悅,老王妃只能是干笑道:“你為她圖謀到這程度,可別半途而廢了?!?/p>

容祈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提示,看著老王妃半晌,老王妃拿著一件大氅遞過去:“再去看看吧,你若要萬無一失,至少她不能給你拖了后腿啊。”

一手拿著大氅就跑出去了,老王妃只是看著,輕笑著對身后的老嬤嬤吩咐道:“蘭合,把那小子的院子收拾一番,我快有兒媳婦了。”

蘭合只是笑:“王妃可別高興太早,畢竟娶兒媳婦哪有那么容易?”

老王妃好笑的問:“放眼整個京城……不,就是整個天下,還有比我的祈兒更好的夫君嗎?”

情人眼里出西施,誰知道呢?

上清觀。

已被斬斷的梅樹殘枝不知道被拖到了什么地方,積雪之下被少女挖出個大坑,抱著個壇子放了進去,凍紅了的手推著濕漉漉地土一點點地埋好。

看著這一切,容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就連腳下的步子在剎那間都重了不少,他有些不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可她卻發(fā)現(xiàn)了他的存在,歪著頭看過去,臉上閃過不解,可是忽然之間了然了。

“公子是來尋這個的吧?”她通紅地手上放著一個錢袋子。

他忽然就笑了:“這是你的?!?/p>

她看了看手中的錢袋,依舊還是遞了過去:“是我的東西不會旁落,不是我的絕不強??!”

他的眼里忽然一亮:“那你身為伯爵府的千金,就甘愿委身在道觀的破落小院?蕭圓圓,你這又是何道理呢?”

“晉王殿下似乎管的太多了!”她一臉地謹慎提防,手也在不自覺地情況下握成個拳頭。

他一瞬間有些詫異,隨后輕柔說道:“你的事情,我的確是想多管些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