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相


“自然是來看你的好戲?!北卑踩菡驹谙陌裂┟媲?,看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厭惡,“看看堂堂的夏侯國明珠公主,是怎么變成過街老鼠的?!?/p>

“你……”夏傲雪竟是一時詞窮,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北安容又走到文卉跟前,居高臨下地的笑道:“你怎么不問問你的婢女,在夏侯國都看到了些什么?”

文卉的唇角一抹鮮紅的血跡,看到夏傲雪看向自己詢問的眼光,想將自己看到的都說出來,可是她很清楚,公主根本就承受不了那樣的人間地獄,說出來只會徒增痛苦。

“怎么,不愿說?”北安容笑著讓自己的貼身侍衛(wèi)走過來,“你不說,我就每半刻種剜這婢女你一刀!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刀硬,還是你的心狠!”

文卉別過頭,文竹也是不屑道:“妹妹,你不用理她?!?/p>

四周都安靜下來,長長的街道,只余迎親隊伍和夏傲雪幾人,不知何時百姓已都被肅清了。

一刻鐘似乎比一個時辰還漫長,就在眾人以為北安容只是說說而已的時候,她的貼身侍衛(wèi)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刺向文竹的肩膀!

文竹痛呼出聲,怒目瞪向北安容,而夏傲雪更是急的箭步奔到文竹身邊,一把扶住文竹,怒道:“北安容,你這什么意思!有什么不滿你沖我來,拿別人出氣,算什么大家閨秀?”

北安容不為所動,繼續(xù)說道:“你說還是不說,不說我繼續(xù)刺了?!?/p>

“你……”夏傲雪還想說什么,可北安容的另一個貼身侍衛(wèi)已經(jīng)將劍架在了夏傲雪的脖子上。

“這次說不定就換成你家公主了。你不是最忠心的嗎?”北安容聳肩而笑,笑的竟有幾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如今夏傲雪脖子上也被劍架著,文卉卻是不敢拿公主的性命開玩笑,咬咬牙,語帶悲痛地還是將在夏侯國所見了出來。

“大宣的軍隊破城后,在夏侯國城內(nèi)毫無顧忌的燒傷搶奪,有的早已面目全非,有的缺胳膊斷腿,有些婦女甚至不堪侮辱,投河自盡,一時之間,城外的護(hù)城河上浮起密密麻麻的尸體。”緊緊是說個開頭,文卉只覺得心痛難忍,雖然她十年前就跟著公主到了大宣,可那畢竟是她出生和童年的地方,也是有深厚感情的。

而夏傲雪此刻的臉色,簡直一張白紙還蒼白,剛剛匆匆得到滅國的消息,什么都沒來得及問就被人攻了過來。這時候聽文卉這般說著,夏傲雪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好似被人硬生生掰開了無數(shù)瓣,每一瓣都如帶刺的仙人掌,刺的心疼的不能呼吸。

文卉閉上眼睛,忍不住落淚,可她知道不能停,萬一停下來或許架在夏傲雪脖子的劍就會用力幾分,包含無奈和痛苦道:“更為殘忍的,那些大宣的士兵,竟然連孩子也不放過,不是直接砍死,便是一把抓起扔進(jìn)井里,更有幾個直接拿矛插入孩子體內(nèi),轉(zhuǎn)幾個圈,遠(yuǎn)遠(yuǎn)的甩出去,看誰甩的更遠(yuǎn)些。”

“地面上的磚石縫隙里,早已被鮮血填滿,地上到處都是頭顱。前一刻還牽著孩子或是妻子?xùn)|躲西藏,尋求安全地方,下一刻,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牽著一個手臂,而原本牽著的人,早已不知在什么時候四分五裂了?!?/p>

夏傲雪只覺得臉色涼颼颼的,反手一抹才發(fā)現(xiàn)全是淚水。

“觀察的倒還算仔細(xì)?!币坏狼謇涞穆曇魪谋澈髠鱽?,那聲音如此熟悉,讓夏傲雪都不敢相信會是他。

一身勁裝的太子宣承恩,負(fù)手慢慢踱步而來,臉上帶著勝利者的笑容,“說來還是要感謝你,若不是殲滅夏侯國立這一大功,本太子還真坐不穩(wěn)這太子之位?!?/p>

那樣的笑容對夏傲雪來說太陌生,在她眼里,太子一直是溫柔的,看自己的時候那雙眼睛也是滿含深情,何時有過這般嗜血的笑?

太子,不準(zhǔn)確來說是三殿下,雖說是幾位皇子里較為出眾優(yōu)秀的,但當(dāng)今惠帝一直沒下定決心立儲。十年前夏傲雪作為質(zhì)子來到大宣,就一眼看中宣承恩,十年來一路默默為他鋪路,堅決支持他,好不容易坐上太子位,而他也依照諾言迎娶自己,卻沒想到最后竟是這個下場。

夏傲雪哆嗦著唇,聲音幾乎輕的聽不到:“文卉……她說的是真的?”

宣承恩卻是冷笑一聲,原本耀眼的桃花眼,此刻變得陰鶩深沉,緩緩掃過夏傲雪蒼白的臉,用極慢的語氣說道:“自然是真的。不過這描述還不夠細(xì)致,嘖嘖嘖,屠城現(xiàn)場可比這精彩多了?!?/p>

宣承恩揮一揮手,兩名士兵捧過來兩個盒子,又依次打開,赫然露出兩個人頭!似乎是死亡來的很突然,兩個頭顱的表情都是極為震驚,眼睛睜的很大。

夏傲雪倒吸一口冷氣,手捂著嘴唇,話還沒說出來,眼淚已經(jīng)大顆大顆滾落。

“皇后娘娘!”文竹驚呼出聲,本端莊慈愛的皇后,如今卻是這般慘死,而另一個人頭是夏侯國的太子。

北安容理了理自己的妝容,姿態(tài)萬千的走到太子身后,柔聲細(xì)語道:“承恩哥哥,這樣可要嚇到明珠公主了呢?!?/p>

“母后!皇兄!”夏傲雪只覺心神俱碎,她很想蹲下來,想撫摸下她的親人,想撫下他們的眼睛,卻不想宣承恩竟是一腳,直接將頭顱踢到了幾丈之外。

夏傲雪只覺得渾身無力,似乎要找個支撐點,才可以撐住她虛弱發(fā)軟的身體,不至于在太子面前昏倒。她強撐著身體,往前一步走到宣承恩面前,她身子不算高挑,站直了也只到他肩膀這里過,此刻仰著頭,倔強地問道:“你告訴我,你怎么滅的夏侯國?”

這雙清澈而又美麗的眼睛,太子竟是不敢直視,低頭避開了灼人的眼神,看到她白皙如藕般的手臂上,金釧玉鐲累累綴綴,火紅的霞帔,密密匝匝繡著的金線,還帶著一股喜氣,一股決絕的喜氣。

“你告訴我,你怎么滅的夏侯國?”她又重復(fù)了一句。

北安容掩唇而笑,“承恩哥哥,你看她好兇哦。”說完還靠在太子胸前,溫柔說道,“你沒來之前,她對我可兇了,你看,還打我?!?/p>

北安容有模有樣的伸出手給宣承恩看,那白皙的手上什么傷痕都沒有,可太子臉色卻變的鐵青,二話不說一巴掌就甩過去:“這一巴掌,是讓你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先前是質(zhì)子,現(xiàn)在不過是亡國公主,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p>

臉頰邊火辣辣的疼,可這疼永遠(yuǎn)比不了心里的疼,她還是不死心,又問了句:“你告訴我,你怎么滅的夏侯國?”

宣承恩臉上有些不耐煩,“你說呢?本太子剛就說了,這還要謝謝你告訴我的秘密?!?/p>

太子盯著夏傲雪,他說的話猶如一把鋼刀,一刀刀的刺入她的心頭:“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說我害的夏侯國破家亡,可你別忘了,這夏侯國城門的秘密,是誰告訴我的?皇宮的密道,又是誰畫給我的?太子可是在密道里被砍下的頭顱。”

夏傲雪看向太子的目光飽含無限痛苦,惡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臂:“騙子,當(dāng)初是你哄騙我,我才會告訴你的?!碑?dāng)初在質(zhì)子府,每日與宣承恩琴棋書畫,自己對他早就是另一番感情了,當(dāng)他旁敲側(cè)擊的提起夏侯國城門為何百年不破,自己不疑有他,還自由的將其中的緣由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到后面竟還自鳴得意的將皇宮的密道也告訴了太子,那可是皇室就是怕有一天會被攻城,而準(zhǔn)備下暗道。

如今夏侯國被滅國,被屠城,她,夏傲雪,夏侯國的明珠公主,就是千古罪人!夏傲雪癱坐在地,宣承恩,你好狠的心啊,好毒的心啊。我將一顆真心待你,卻不想你不僅亡了我夏侯國,更是將我推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夏傲雪念及于此,仰天狂笑不止,笑的頭上的鳳冠都掉了下來,發(fā)髻都散開,披頭散發(fā),嘴唇滲出了血,模樣甚為癲狂,只是不斷問道:“為什么?”千言萬語,最后問出的只有這三個字,為什么?

“為什么?”宣承恩蹲下來看著瘋瘋癲癲的夏傲雪,“我雖不是皇后所生,但我哪點比不上那個懦弱的嫡子?父皇不是不愿意立儲,是怕過早立儲給那孬種帶來麻煩。你能幫我,背后有夏侯國支持,多份支持,你特意示好,我又為何要拒絕?”

夏傲雪冷笑一聲,是啊,原來一直都是自己倒貼過去的好,自己不過是他利用的一顆棋子罷了,誰會對棋子動真情呢?

這世上,最卑賤不過感情,最涼不過人心。

“夏侯國有豐富鐵礦場,冶鐵技術(shù)高超,國富民強,早已是大宣的眼中釘了。父皇接受北丞相的建議,誰能滅了夏侯國,誰就能做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之位,誰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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