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紅塵/布衣紅塵》陳文澤,薛彩萍 全本小說免費看
第8章 深山避世
一行人越走越深入山中,這片巍峨的山脈地處梅州石城縣,澧州清化縣,元州遲蓬縣交界處,屬于三不管地帶,舊時山中多匪盜,后官府圍剿了一陣,剛清靜沒幾年。不知走了多久,終于看到山谷里沿河錯落些低矮的茅草屋。
何老大引著有求和尚與老鄭來到老五家,只見敝舊的兩間茅草房,一間搭著泥巴灶,灶上一口大鍋正在燒水。何老五的妻子帶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孩子在灶前烤火,猛一見這么多人,驚得從板凳上站起來,待看清是自家兄弟后,方才卸下防備。里屋黑漆漆的,何老五妻子拿著火引子點燃燭燈,床上躺著個人,何老大喚醒他后將他扶起來倚著床頭的墻壁而坐。有求和尚走上前去查看傷勢,屋子太小實在裝不下這許多人,于是老鄭走出屋外站在空地上。有求嫌人多礙事,把余下的人全都打發(fā)出來,幾個人縮著手站在屋外閑聊。何老五的妻子給眾人端來茶水,只老鄭的是一個干凈的茶碗,其余兄弟四人用的是削成杯子樣的小竹筒。黑暗里誰也看不清誰,老鄭已揭下面巾,聽何家兄弟說事。
“大哥,你說老五的腿能好嗎?”何老三問到。
“摔了一下而已,何況哪有有求大師治不好的病?!?/p>
“這個有求大師,真的有他們說得那么神奇嗎,我怎么看他奇奇怪怪的?”老二故意壓低了聲音問到。老鄭聽了好笑,即便這樣,以有求的功力肯定聽得一清二楚,為了不讓何家兄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惹毛有求,老鄭岔開話題問到:”你們何以跑到這深山老林里住著?“
何老大于暗中抹了把臉:“要是我們兄弟活得下去,誰愿意躲在這荒山野嶺與野獸強(qiáng)盜為伍?!彼麄儽臼橇x州人,義州雖靠近富饒的西蜀,但義州境內(nèi)土地貧瘠,好在課稅也輕。他們一家子勤奮打理祖上的十幾畝田產(chǎn),日子還過意的去。早先朝廷有令,每丁每年交納租粟兩石,調(diào)絹兩丈,棉三兩,粗布兩丈,麻三斤,每年服徭役十五天即可。即便有些雜稅也在可以承擔(dān)的范圍內(nèi)。后來義州換了新刺史,雜稅越來越重,花樣繁多,一會兒說義州轄境未寧朝廷出兵征討流氓,向每家每戶征收免行錢??墒呛髞磉@個錢年年要出。一會兒又不準(zhǔn)民間私自釀造酒曲,沒有酒曲怎么釀酒,州里規(guī)定酒曲由各地官府定額發(fā)放,百姓得出買曲錢,這也成為了定例??傊粫缘卯?dāng)官的哪來的那多花樣,這里要錢那里也要錢,日子過不下去了,父輩們只得帶著他們一路逃到這片大山之中。不逃出來是死,逃出來還有一線生機(jī),反正義州他們是再也不敢回去了,現(xiàn)在恐怕祖墳都已荒蕪。
“這是多久之前的事?!?/p>
“二十多年了吧?!?/p>
老鄭本是面冷心冷的江湖人,或許是他老了,他現(xiàn)在只希望日子就這么風(fēng)平浪靜的過下去。老鄭好奇何老五的腿怎么了。何家兄弟說到,前些天他們兄弟五個上山打獵,獵了點野物去附近的鎮(zhèn)子換鹽和糧食過年。幾個人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路上有軍爺盤查,原來石城縣征調(diào)伐木匠,縣里但凡長得粗壯高大點的都被抓去深山老林砍樹。老五躲避抓捕時摔了一跤,摔斷了腿,也因此逃過一劫。兄弟幾個躲在家里不敢輕易外出,想著今晚除夕應(yīng)該最安全,才壯著膽出來給老五請大夫,但他們沒錢,只能出此下策將有求大師請來家里。
老鄭聽了他們的話,想起先前遇上的那伙人,于是問到:“這附近還有人家嗎?”
“有的啊,山里像我們這樣的人家還不少,都是逃難出來的?!焙卫洗蟮馈?/p>
“除了山民,最近可有遇到奇怪的人或奇怪的事?”
“這倒沒注意,我們都是躲著人群走,不到萬不得已,哪里敢往人多的地方湊。”
老鄭知再問不出什么了,他聽譚沖明話里的意思,這山中應(yīng)該是十堂的勢力范圍,只是他于江湖十三堂僅有耳聞,具體情形并不清楚,何況十三堂行事極隱蔽,百年來從未在世人面前出現(xiàn),譚沖明殺了幾個堂主,外界都沒半點風(fēng)聲。江湖恐怕要亂,天下可能都要亂了。人無遠(yuǎn)慮,必定禍及己身,老鄭的心里浮起一絲憂慮。
忽地屋里傳來幾聲殺豬似的嚎叫打斷了老鄭的思緒,老鄭收起心思聽得有求和尚在屋里發(fā)脾氣:”閉嘴,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疼都忍不??!“何家四兄弟聽到老五的慘叫早奔到門口了,四人擠在門口沒有有求和尚的吩咐又不敢往里闖,全都扒在門口觀望。他們看老五疼得厲害,想讓有求大師輕點,但有求和尚似乎知道他們想說什么,回頭狠狠地瞪了他們一圈:”閉嘴,我聽到你們罵我了!“四兄弟嚅囁著更不敢開口了。
有求和尚罵罵咧咧的這里捏捏那里捏捏:”知道疼是好事,要不你這腿得鋸了?!昂卫衔逅倪@條腿腫的老高,有求和尚沖門外喊道:”老妖怪,進(jìn)來!“何氏兄弟搞不懂眼前這個古古怪怪的和尚,人傳說他是得道高僧,一副菩薩心腸,但今天一見,著實摸不著頭腦,總之跟傳聞不大一樣。門外這個來歷不明的老者他們也搞不懂,但有一點他們知道,這兩人都不好惹。老鄭知道有求擺明心里不痛快在找他茬,門口四個何家兄弟都在,偏偏支使他這個外人。不過老鄭一心只想這邊快點診治完,就由著他鬧,看他能鬧出什么花樣來。
有求和尚吩咐他點了何老五的穴,讓他動彈不得,他要替他正骨。老鄭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他知道有求一身武功在江湖排名至少前十,外人還真輕易的就會被他騙過。老鄭依照吩咐點了何老五的穴,有求雙手在何老五斷腿處迅速一按,伴著何老五再憋不住的高聲慘叫,他的腿已經(jīng)接好。有求拍拍手道:”好了,早知道我該點你啞穴,讓你變啞巴!“有求和尚又替何老五扎了幾針疏通經(jīng)絡(luò),何老五的腿眼見著就消腫了很多。何家兄弟看得嘖嘖稱奇,跑過來對有求和尚千恩萬謝,早忘了不久前還說這個和尚古怪。
有求和尚顯然不打算就這么便宜了幾兄弟,他們剛才說他的壞話他都記在心里。有求正色道:“你們不必謝我,和尚向來不白給人看病,何況你們這樣將我劫持,寺里師兄弟恐怕得報官。”
幾人一聽報官,急了,哭著求饒:“大師,請原諒我們莽撞,千萬不能報官,報官的話我們一家子全完了,求大師慈悲為懷,放過我們兄弟幾個,我們再也不敢了?!?/p>
“這樣吧,我看你們也出不起診金,不報官也可以,我給你們指條明路?!睅兹搜郯桶偷乜粗星?,有求作色道:“我寺里開春三個月的薪柴,你們得負(fù)責(zé)。”幾人本來準(zhǔn)備著有求的刁難,一聽只要三個月薪柴,喜出望外。老鄭再不等有求和尚戲弄他們,等有求寫好了藥方,一把把他拎起,奔往回城的路。
“哎哎哎,老妖怪,你這樣拎著我,我也要面子的好吧?!庇星蠛蜕械呐鹪诳帐幨幍囊估镲h出老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