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合適的戒指就像婚姻一樣


沈知初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病房里,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手機沒電了,沈知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了眼窗戶外邊的天還是烏蒙蒙的。

沈知初起身穿好了自己的鞋,提著包走了出去,經(jīng)過夏明玥病房時看到虛掩的房門,她控住不住自己的腳停了下來。

這里面住著的人是夏明玥,而陪她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厲景深。

夏明玥長著一張初戀臉,穿著醫(yī)院里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都遮擋不住她干凈優(yōu)雅的氣質(zhì),皮膚很白襯得一雙杏仁眼又明又亮,沈知初想,也許厲景深就是喜歡夏明玥那股從內(nèi)而發(fā)的單純勁,在對比一下自己,那就是心思歹毒棒打鴛鴦的惡人。

厲景深對夏明玥的好讓她有些嫉妒,看久了牙齦發(fā)酸。

不了解厲景深的人,以為他天生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性子,但沈知初清楚,他其實是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夏明玥,舍不得分其他人一點。

當(dāng)然……很久以前也對她好過,不過現(xiàn)在早就一點都不剩了。

她的“偷窺”最終還是引起了里面兩個人的注意,夏明玥就看了她一眼身子就抖成了一只小白兔,躲在了厲景深的身后。

臉上露出膽怯,眼眶通紅,就像是看見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厲景深輕輕拍了拍夏明玥的肩膀,眼神冰冷地望過去,待看見站在門口邊上的沈知初后,心里升起了一股煩躁。

那種煩躁化作了厭惡,不加掩飾的上升到了臉上,訓(xùn)斥道:“你站在那裝神弄鬼的做什么?”

沈知初站在門口看著里面如膠似漆的兩個人,一時間覺得刺眼得很,她并不想看,可她實在是忍不住,因為,那是她不曾見過的厲景深,是她向往的厲景深。

看多了,眼睛就模糊了……很疼,心如死灰。

厲景深把夏明玥擋在身后,兩眼瞪了過去,看到沈知初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他眉頭緊皺在一起。

“既然你醒了,那就回去吧?!?/p>

沈知初猶豫了一下,啞著嗓子問道:“今晚你要回來嗎?”

看著厲景深那眼神里的防備勁,沈知初都懶得和他解釋,她想不通自己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罪惡滔天的事情,才會讓厲景深像防賊一樣防著她。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雖然害得他沒有和夏明玥在一起,可他們結(jié)婚的這四年里,她沈知初就像個保姆一樣伺候他起居用食。

雖然沒法做到家庭和睦婚姻美滿,但是這些年來她從不過問他與夏明玥的事。

以前厲景深有所忌諱,還知道暗地里來,再之后沈家日夜衰退淡出富豪榜后,她對于厲景深來說再也沒有了威脅。

他和夏明玥明里背里的事,這些她都沒有提過,但是要說不計較嗎?怎么可能?

和厲景深在一起,沈知初變得一無所有,得了胃癌快死了不說,還要幫人續(xù)命,她自己的命都快沒了,可有誰能想著幫她續(xù)?

沈知初的心頓時就像是被千萬根針扎著一樣疼,痛意順著血管傳到四肢百骸,就連指尖都疼得發(fā)抖。

沈知初對于厲景深的命令毫無爭論,這么多年,也算是習(xí)慣了,從最初的討好變成了現(xiàn)如今的安靜自縛,畫地為牢。

轉(zhuǎn)身的一瞬間,沈知初聽到里面?zhèn)鱽硐拿鳙h的聲音。

“沈知初輸這么多血沒事吧?臉色好難看……”

“沒事,她身體一向好?!?/p>

看,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就連情敵都看出來了她的臉色不好,可他卻沒有。

厲景深并不是個粗心的人,他能一眼看出來工作上的問題,能第一時間知道夏明玥出了什么狀況,卻唯獨對認(rèn)識了六年的沈知初沒有一點耐心和細心。

沈知初深呼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她低著頭慢慢地走回去,她包里沒有傘,頂著雨沒一會兒就濕透了,沈知初身體畏冷,寒氣從骨頭里滲出來,原本就藕青的嘴唇這會兒冷的干裂,烏翹的睫毛上也沾上了水珠。

沈知初冷得頭眼發(fā)脹,連帶著胃都冷得發(fā)疼,她伸手捂了捂胃卻不小心碰掉了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沈知初目光呆滯的跟過去,戴了四年的戒指已經(jīng)失去了原有的光澤,上面還泛著黑,她遙想起當(dāng)年和厲景深簽訂了婚約合同時,她隨口說道:“既然結(jié)婚了怎么說也得該有個戒指吧?!?/p>

厲景深當(dāng)時聽了,直接在路邊的攤子上花了30元錢買了這一枚單戒扔給她。

出言諷刺道:“拿去,你也就值這么點錢。”

沈知初當(dāng)時只是笑了笑,眼神里說不出的荒涼,戒指小了個尺寸,她強行穿過手指,無名指磨得通紅流血了她還是一直堅持戴著。

沈知初當(dāng)時固執(zhí)地想著,戒指戴久了總有一天會合適,卻不想戴到最后會從她手指上松掉。

就像他和厲景深的感情一樣。

沈知初在大雨中蜷縮著身子,胃里火燒火燎翻江倒海,她趕緊捂住嘴巴干嘔了兩聲,眼眶疼得猩紅,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天還在下雨,街邊上的行人陸陸續(xù)續(xù)的撐起了傘,沈知初蹲在地上撿起戒指貼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等到胃沒有那么難受了才站起身。

她像是雨中的一抹游魂,恍惚間撞上了人,沈知初被這一撞回過神來,慌亂地低下頭道歉,對方是對年輕的母子,女人拉著小孩子的手,聲音溫和:“沒關(guān)系?!?/p>

小孩兒則昂起頭看向沈知初泛紅的雙眼,小聲問道:“姐姐你是在哭嗎?”

女人拍了拍小孩兒的頭,歉意地看了沈知初一眼,拉著小孩走了。

母子倆背對著她,沈知初聽到小孩問自己的媽媽:“姐姐為什么哭?是因為害怕哭的嗎?”

“大姐姐怎么會害怕……”

雨聲淅瀝,沈知初逐漸聽不清母子倆說了什么。

沈知初輕輕地捂住自己的胃,仰起頭將眼淚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害怕?怎么可能不怕啊,一個人去醫(yī)院的時候怕,做胃鏡的時候怕,被醫(yī)生單獨叫到診斷室的時候也怕,最后被下絕癥書的時候更是怕到渾身血液倒流,全身冰冷。

但比起這些沈知初更害怕的是,孤獨的死去,身邊沒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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