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識蛇蛻


王秋花急匆匆的趕到村口的茅草棚,正見楊雪晴與沈驀然在吃肉,頓時氣的不得了,當娘的在家吃糠咽菜,他一個要死的人怎么能吃肉?

聞到肉味,王秋花就嘴饞的不得了,不由分說就要搶。

楊雪晴護著石鍋不肯放手,王秋花一著急抬手就要打楊雪晴,楊雪晴豈會站著不動讓她打?一個貓腰就端著石鍋繞到了王秋花身后。

王秋花這下更急了,要比靈活她比不過楊雪晴,但要是比力氣,哼哼,楊雪晴一個毛丫頭怎么能打得過她?

“你跑?別讓我逮著你,逮著你就打死你!”

兩人屋里打的團團轉,沈驀然干著急卻幫不上忙,只能吊著心不停喊著:“娘,你別打,娘,我知道錯了,你把肉端走就是了,求你別打了……”

“不給!”楊雪晴狠狠一眼瞪過去,心里冷哼,好你個沈驀然,這可是我費勁兒獵的費勁兒燉熟的,你憑什么拿我的東西去討好你娘?

王秋花累的氣喘吁吁,到底是上了年齡,體力明顯不如楊雪晴,“好你個小賤蹄子!我兒子都說要孝順我了,你憑什么還端著不肯給我?”

“那你找你兒子要去!”這鍋在誰手里肉就是誰的,她楊雪晴想要護的東西,旁人休想拿走。

王秋花跑不動了,追不上了,氣的叉腰一站,沖著楊雪晴罵道:“你個不孝兒媳!別拿著我兒子的東西當自己的,這家還輪不到你做主!識相的把肉給我,要不然就讓我兒子休了你這個不要臉的!”

“哈哈哈哈!”

楊雪晴聽到這話大笑幾聲,讓沈驀然休了她?切!她楊雪晴還求之不得呢!

王秋花不過是隨口一說嚇唬嚇唬楊雪晴,要知道在古代女人被休的結局是很慘的。

只要楊雪晴怕了,那就得乖乖的把肉送到王秋花手中。

然而楊雪晴自然不會順著王秋花的話往下說,所謂一物降一物,楊雪晴知道該怎么對付她。

“你還認他是你兒子呢?那我現在就把他送回沈家去!哦,對了,這肉剛才你兒子也吃了,你要是不怕被傳染怪病,我不介意連鍋一起端過去送給你!”

王秋花聽了這話頓時愣住了,哎呀,她怎么就忘了這茬了?她可不想全家人都染怪病,更不想沈驀然再回沈家。

都怪沈新路那個老不死的,聽人家說沈驀然這里有肉吃,一時嘴饞就讓她來端肉,這天殺的,差點要害死人了!

“呵呵……兒啊,我跟你媳婦鬧著玩呢,我今兒來就是看看你們過的還好不,既然你們過的挺好,還有肉吃,那我也就放心了?!蓖跚锘ㄓ樞χf道,然后轉身就要走,好似多待一會兒她都怕染病。

沈驀然還沒開口,楊雪晴搶先笑道:“放心放心,你兒子近期都不會有事的,改明兒我?guī)銉鹤踊丶胰タ茨惆?!?/p>

“啊,不用了不用了?!蓖跚锘ㄅ艿母炝?,一溜煙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楊雪晴瞥了一眼沈驀然,然后將筷子遞給他,“快吃吧。”

這世上果然是沒不透風的墻,從獵了野雞回來,到燉熟,也就是回楊家借火折子時提了一下,毫無疑問,這信兒就是從楊家傳出來的。

而楊雪晴也沒放心上,農家小戶的,閑得無聊,除了說三道四也不會別的了。

這一頓可算是吃飽了,兩人將整只雞吃完,又各自端著石鍋喝了些湯,這才滿足。

才剛放下石鍋,就見茅草屋又來了不速之客。

楊雪晴微微蹙眉,她這茅草屋今天可真是蓬蓽生輝啊,剛走了婆家人,現在又來了娘家人。

“二伯娘,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我這里可是連坐的地兒都沒有,更拿不出什么來招待你啊。”

鄧云蓉,楊雪晴的二伯娘,她舉著燈籠一路來到村口地頭兒茅草屋,進門先嫌棄的掃了一眼,卻只聞到肉香卻不見肉,一尋思便是被他們吃完了。

“雪晴,你在家那會兒可不是這樣的啊,怎么現在嫁人了倒是學會吃獨食兒了?”

果然也是沖著那鍋肉來的,楊雪晴嗤笑一聲,“二伯娘這話,我怎么聽不懂呢?”

“你少給我裝糊涂!你說,你們是不是吃肉了?怎么就沒想起給你爺爺奶奶送去點?家里還有你哥姐弟妹那么多人吃不飽呢,你就忍心自己吃獨食?”

鄧云蓉越說越氣,家里窮的叮當響,都忘了多久沒嘗過肉味了。

這一聽自家那口的說楊雪晴這里有肉吃,她頓時眼睛都直了,又怕家里人多,搶了回去輪不到自己吃,便等著這功夫才跑了來。

卻不曾想自己來晚了,肉已經被人家吃完了!

“恩,是吃了?!睏钛┣绲?。

“你!你!全吃完了?”

“恩,全吃完了。”哦,還剩下一些湯,就那也不給你喝!

“你說你怎么就能吃的下去?家里先不說你爺奶,就是你爹娘也都是吃不飽的,你怎么就那么狠心?”鄧云蓉一臉的惋惜,這到頭來還是沒吃到肉。

楊雪晴表情淡漠起來,如果說之前還對楊家人有那么點情分,那現在是一點不剩的被鄧云蓉給耗盡了。

爺奶吃不飽?那管她什么事?再說整個楊家都是老兩口說的算,這誰吃不飽也不至于餓著老兩口吧?

爹娘吃不飽那還不是你楊家人虧待的?

想到爹娘,楊雪晴心酸兩分,她到這個世界來還沒幾天,唯一讓她感動的也就是爹娘了。

回想這兩天發(fā)生的一幕又一幕,楊雪晴懶得再多言,只道:“二伯娘這話說的,我這里可是有病人呢,指不定我也被傳染了,就是有心送給你們吃,怕你們也吃不下吧?”

之前就是用這個借口嚇走的王秋花,現在同樣也能嚇走鄧云蓉。

果不其然,鄧云蓉猛然看了一眼沈驀然,然后頭也不回的就跑了。

鄧云蓉走后,楊雪晴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坐在木板的另一頭,道:“今天都早些休息,明天我得去鎮(zhèn)上轉轉,看能不能弄點米面回來。”

沈驀然剛才還在擔憂以后的生活,這有上頓沒下頓的,他又病著,讓楊雪晴一個女人家如何是好?

還沒擔心完,就聽楊雪晴說了這么一句,他一怔,抬頭看著她,問:“三十里地呢,你去那里做什么?”

“這你就別管了,睡吧?!?/p>

楊雪晴盤算著,只是一鍋肉都能讓兩家人來搶,若是讓她們知道她這里有張完整的蛇皮,那豈不是要搶破頭?

這蛇皮可是上等的品相,全身無破損,完整度極高,興許能賣個幾十兩?

她還不了解這里的物價,也不太明白這里的銀錢換算,但若是在現在,這蛇皮也是值不少錢的。

迷迷糊糊的睡著,再睜眼時天已亮。

楊雪晴來到河邊,就著河水洗了把臉,早晨河水涼的有些刺骨,她打了個激靈,然后又捧了把水漱口。

沒有梳子,而且在現代她是齊耳短發(fā),古人的發(fā)髻什么的她都不會,干脆就用手隨便抓了兩下,再拍點水定定型,就這么算了。

洗了點米,然后用昨天剩下的雞湯給熬了,“營養(yǎng)都在湯里呢,不浪費!”

待吃過,又熬了藥給沈驀然,這么一番折騰下來,上午就過去了一半。

楊雪晴不敢再耽擱,往鎮(zhèn)上去的路有三十多里呢,開車過去也得二十分鐘,更何況她連頭小毛驢都沒有,徒步走一趟,就算她走的快,那來回怎么也得四小時。

一路上路過兩個村子,楊雪晴邊走邊打聽,總算是在晌午前到了鎮(zhèn)上。

平泉鎮(zhèn)很熱鬧,據說十里八村的都會到這里來趕集。

在現代時楊雪晴就不喜歡逛街的,一來是沒時間,二來是網絡方便,想買什么只要動動手指,然后快遞就送到了家門口。

再說她又沒錢,逛了也是白逛。

集市上藥鋪有好幾家,她聽說醫(yī)寶堂時常免費巡診送藥,想來老板應該是個和藹心善的,于是楊雪晴打聽了具體位置,然后直奔而去。

醫(yī)寶堂在集市南頭,剛進門就有藥童相迎招呼道:“這位姑娘抓什么藥?可有藥方?”

藥童十二三的樣子,模樣清秀,就是有點太過瘦弱。

楊雪晴對其一笑,“我不買藥,我賣藥?!?/p>

藥童眨了眨眼,抓了抓頭皮,然后不好意思的說道:“姑娘也是藥材商?我這還是頭一次見藥材商是胡娘家的?!?/p>

“怎么?女的就不能賣藥了?”楊雪晴佯裝不悅。

“不是不是。姑娘誤會了,不知姑娘要賣什么藥,我這就去找我家掌柜的說?!彼幫B忙進柜臺請掌柜出來。

楊雪晴借機打量藥鋪,這間藥鋪面積不小,靠墻兩面是朱紅大藥柜,藥柜前有柜臺,另一邊擺著幾張桌椅,是看診開方區(qū)。

恩,規(guī)模倒是不小。

醫(yī)寶堂的掌柜的是個中年人,面若冠玉鬢若刀裁,眉似漆刷眼似辰星,一身醬紫長袍,可謂是身軀凜凜相貌堂堂。

“鄙人季珩,是這里的掌柜,聽我家小童說姑娘你要賣藥?不知所賣何藥?”說話間掌柜的也是打量了一番楊雪晴。

一身粗布衣衫,發(fā)也凌亂,除了那長相還算清秀之外,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意之人。

更何況,她連個藥簍子都沒背,這哪里像是賣藥材的?

在掌柜的打量下,楊雪晴也尷尬的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那天背著沈驀然到茅草棚后,她怎么看那身紅衣怎么覺得礙眼,于是就脫了紅衣,留了這一身粗布衣。

除此她沒有別的衣服了。

不過這都是暫時的,總有一天她會好起來的。

“咳!”楊雪晴輕咳一聲,“季掌柜,我想賣藥,就是不知你這里收不。”

“這位姑娘貴姓?”

“哦,免貴姓楊,楊雪晴。”

“楊姑娘,不知楊姑娘所賣何藥?”季掌柜實在好奇,沒見藥簍子,卻說來賣藥,真不知她所賣何藥。

楊雪晴淡淡一笑,雙眸清澈如水,她從衣襟里掏出一紅布包來,打開,里面是一摞疊的整整齊齊的蛇皮,“季掌柜請看?!?/p>

季掌柜嚇了一跳,頓時有些不悅了,“楊姑娘你這是?!”

恩?季掌柜的態(tài)度完全在楊雪晴意料之外,這么完整的蛇皮,凡是懂醫(yī)的,見到了沒不興奮的吧?

可季掌柜為何是這表情?

“季掌柜的不滿意?”

“楊姑娘別開玩笑了,我這里還忙著,恕本人不奉陪了!”季珩語罷轉身就走,心里不禁還埋怨起了藥童,不問清楚就讓他來見,沒看到他還一堆病人在等著嗎?真是耽誤事!

咦?季掌柜的不但不滿意,還下了逐客令?這是為何?

楊雪晴詫異的很,“季掌柜,這蛇皮的完整度和品相都是非常好的,不知是哪里讓季掌柜不滿了?”

季珩腳步一頓,轉身,不悅的表情已經換上了禮貌的笑,“楊姑娘,四月天已有草藥可采擷,楊姑娘若是缺銀兩大可采些藥草來賣,你這蛇皮怕是無人會要的。我這里真的很忙,楊姑娘請便吧!”

“為何?”楊雪晴進前一步,“我這蛇蛻品相不差的??!”

“楊姑娘!”季珩顯然沒了耐性,將她的蛇皮連同布包往她手中一塞,“你這是蛇皮!蛇皮!你想毒死人???”

楊雪晴拿著她的布包,是蛇皮不錯啊,可蛇皮怎么就能毒死人了?

真是想錢想瘋了!季珩搖頭走進柜臺,還不忘低聲責備藥童:“下次且先問清楚了!”

藥童調皮的做了個鬼臉,應了一聲,又招呼客人去了。

楊雪晴來到柜臺前,“季掌柜!”

“你怎么還沒走?”季珩頭也不抬的問道。

“季掌柜不知道蛇皮是藥材?”楊雪晴試探性的問道。

她看季珩態(tài)度如此,想來想去也只有不識蛇蛻是藥材才會如此了。

季珩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抹不屑,“要是蛇皮也是藥材,那這天下就什么都是藥材了!”

“連鳥糞都能是藥材,蛇皮為何不能是藥材?”楊雪晴冷哼一聲。

哈哈哈!季珩大笑三聲,“楊姑娘,你開什么玩笑?鳥糞都是藥材?那還要我這藥鋪干嘛?生病了吃點鳥糞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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