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崇易見狀趕緊把巧娘拉到身邊,直視衛(wèi)氏的眼睛說:“娘,她就是兒子心悅之人,叫巧娘。”
衛(wèi)氏臉色一僵,盯著巧娘的眼神深不見底,“原來你就是巧娘啊,先前聽說你救了我們?nèi)?,我還沒向你道謝。”
巧娘驚訝抬頭看了衛(wèi)氏一眼,旋即低下頭,緊張道:“不,不敢當夫人的謝——”
“含芳,帶巧娘姑娘下去好好歇息?!毙l(wèi)氏淡淡打斷巧娘的話,態(tài)度強勢。
衛(wèi)氏身邊的大丫鬟含芳走到巧娘身旁,笑道:“姑娘請隨婢子這邊走?!?br>
巧娘不由看了季崇易一眼。
季崇易沖巧娘點點頭,“你去歇息吧,明日我去看你?!?br>
巧娘這才放下心來,跟著丫鬟出去了。
衛(wèi)氏眼底閃過冷光。
真是一點規(guī)矩不懂的野丫頭,且不說一個姑娘家與她兒子半夜私通傳出去讓人笑話,單單剛才退下也不知道行禮,全無一點教養(yǎng)。
“綻蕊,快把姜茶給三公子端上來。”
一名與含芳相同裝束的丫鬟端著姜茶走上前來。
安國公冷眼看著小兒子把姜茶喝完,這才發(fā)問,“到底怎么回事?”
季崇禮飛快瞥了季崇易一眼,知道這事瞞也瞞不住,硬著頭皮道:“三弟……三弟與那名女子跳湖……”
“混賬!”安國公抬腳踹翻黃花梨圈椅。
季崇易撲通跪下去,低著頭不說話。
衛(wèi)氏嗔怪看了安國公一眼,“老爺發(fā)這么大的火干什么,三郎身上還濕著,趕緊請大夫來瞧瞧才好?!?br>
“請大夫做什么?他想死誰攔得?。俊?br>
安國公看著跪在地上的季崇易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他罵道:“小畜生本事見長,為了一個女人還敢跳河!”
季崇易磕了個頭,“父親,母親,您二老就成全兒子吧?!?br>
“休想,只要我活著你就死了這份心,老老實實把東平伯府的四姑娘娶過門來!”
安國公暴跳如雷,衛(wèi)氏也不勸了,臉色同樣難看。
她原本是瞧不上東平伯府,當初安國公為了報答東平伯兄弟的救命之恩執(zhí)意給兩家定下親事,她還鬧了幾次。
可是東平伯府再差也比平頭百姓強。
季崇易直挺挺跪著,語氣堅決,“父親,兒子只喜歡巧娘。若娶的人不是她,兒子寧愿出家做和尚?!?br>
“混賬!”安國公沒想到季崇易會這么犟。若是自己兒子因沒有娶到心愛的女子出家,他日后上朝肯定受人話落兒。
“三郎,東平伯府的四姑娘在京城貴女中是出名的美人兒?!卑矅拖滦宰觿?,衛(wèi)氏也跟著說:“三兒你聽話,四姑娘德才兼?zhèn)洌挠趾每?.....”
“在兒子眼里,巧娘最美!”季崇易抬頭望著安國公,“父親,您可以為了報恩與東平伯府結(jié)親,為什么不能理解兒子呢?若是沒有巧娘,兒子恐怕早就淹死在——”
“閉嘴!婚姻大事不能由你胡來,你再執(zhí)迷不悟的話,我就命人把巧娘趕出去!”
“父親要是趕巧娘走,那把兒子也趕走好了?!?br>
季崇易干脆站起來,一身鐵骨倒像個漢子。
“你——”安國公氣得直打哆嗦,轉(zhuǎn)頭對著站在門口的婆子吼道,“來人,把那個巧娘亂棍打出去!”
“不行!”見那婆子要往外走,季崇易抬腳去追。
安國公大喊一聲,“大郎,攔著你三弟!”
季崇禮抓住季崇易的胳膊,勸道:“三弟,你就不要惹父親生氣了?!?br>
“大哥,你讓開!”
季崇易想要推開季崇禮卻掙扎不開,眼見婆子就要出門,又急又怒之下噗地噴出一口血來,隨后栽倒在季崇禮身上。
衛(wèi)氏駭?shù)没ㄈ菔?,尖聲喊道:“快請大夫——?br>
很快大夫就替季崇易診治過,言道吐血昏迷乃是因為急火攻心,加之寒氣入體,此后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切忌大喜大悲。
待大夫出去開藥方,衛(wèi)氏不由埋怨起安國公。
“老爺脾氣這么急,莫不是要把三郎逼死?”
“我把他逼死?他這么不懂事還不是你慣出來的!”安國公雖這么說,想到季崇易吐血的情形不由有些后怕。
衛(wèi)氏捏著帕子拭淚,“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難道你和大郎他們就不疼三郎?要我說,還是想想怎么辦才是正經(jīng)?!?br>
“無論如何,與東平伯府的親事不許退!”
見安國公態(tài)度堅決,衛(wèi)氏愛子心切,哭道:“老爺,你想想,三郎與巧娘都殉過一次情了,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要是三郎真的有個好歹,咱們后悔就來不及了?!?br>
“那你說怎么辦?”
衛(wèi)氏停止抽泣,瞄了里室一眼,斟酌道:“要不這樣,咱們與東平伯府的親事不變,至于巧娘,就讓三郎納了她當良妾?!?br>
“新婦還沒娶過門,就有了良妾,我沒臉跟東平伯說?!?br>
安國公一臉不快。
衛(wèi)氏笑了笑,不再年輕的臉上滿是算計,“等過了東平伯這一代,東平伯府的爵位就沒了,到時身份不如介草民,他家女兒又自幼喪母,能嫁到咱們國公府來難道還要拿喬不成?”
安國公聽了越發(fā)不滿,“話不是這么說——”
“老爺,三郎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們要是不許他和巧娘在一塊,他真有可能再做傻事?!毙l(wèi)氏說到這里抬手拭淚,“要是三郎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br>
衛(wèi)氏哭的安國公心煩,他擺擺手無奈道:“那好,明日一早你就去東平伯府走一遭,好好和人家說,不管那邊要多少彩禮都應(yīng)下,到底是欠人家的。?!?br>
“老爺放心,這件事關(guān)乎三郎,我自然盡心去辦,咱們?nèi)タ纯慈砂??!?br>
夜里,季崇易發(fā)起燒,急得衛(wèi)氏一晚上沒睡安穩(wěn)。
轉(zhuǎn)日一早世子內(nèi)人郭氏前來請安,衛(wèi)氏吩咐她說:“昨晚發(fā)生的事你也聽說了,東平伯府那邊你就代我走一遭。”
郭氏聽了衛(wèi)氏的交代,心下雖有幾分為難卻不敢推脫,忙去安排。
衛(wèi)氏靠著彈墨引枕閉上了眼睛。
大郎媳婦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讓她去談納妾的事,算是給足東平伯府臉面。只要抓緊把姜四姑娘娶過門來,這場風波便算過去了。
榆錢胡同口的早點攤子支起來,攤子前圍了不少人,新的一天便從喝上一碗加了木耳絲與嫩肉絲的豆腐腦開始。
一聲慘叫打破了東平伯府清晨的平靜。
阿蠻匆匆進屋,“姑娘,老爺正在打二公子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