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知返長生迷血疑 1


大清早的,葉無瀾就覺得眼皮直跳,昨個后半夜她在睡覺時就察覺到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正要看一看,頸間忽然一陣酥麻,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早上睜眼,翻身下床,往床頂板上一看,死騙子果然跑了。

該死的喻飛白,哪里是被她鎖住了真氣,恐怕就算她鎖上了,他自己也早就沖開了,幾天下來扮豬知老虎,找著理由在她這里賴著,結(jié)果昨晚居然點了她睡穴,不讓她知道他的蹤跡。

“有本事你就別再回來!”葉無瀾盯著空空如也的床頂,咬牙切齒。

*

葉無瀾趕到?jīng)Q拭會場的時候,看臺四周一堆谷中的男女老少圍站著,今天這場決拭共有十個名額,她是其中之一,臺上有兩人已經(jīng)比過四藝,正在挑選武器準備比武,另外四個姑娘齊齊坐在看臺下方,而看臺正中的前方,一面玉簾擋住的位置,應(yīng)該就是三王爺盤坐其中。

還真是廬山不見真面目啊,好歹也算是第二次見面了,竟然搞的這么神秘,至今看不清那王爺長的什么模樣。

霎時間臺上疾瘋舞動,而那位柳姑娘正安坐在臺上,目光閑適的看著臺上那兩個她眼中的蠢貨在那兒浪費時間。

葉無瀾聽見臺下有人說道:“聽說這個趙姑娘武功不錯,不過那個李姑娘的鞭法如神,你看看那在座的幾個姑娘,一個個都面色鎮(zhèn)定,似乎都成竹在胸啊……”

“哎?再怎么樣,這些丫頭的實力咱又不是不知道,長年生活在一個谷里,平日偷看她們練武,誰都知道那柳姑娘才是能獨挑大梁之人,什么趙姑娘李姑娘孫姑娘的,現(xiàn)在完全就是在浪費力氣,你們?nèi)思伊媚锬悄?,那身段,那功夫,還有那些琴棋書畫,哪個不是在她們之上?!?/p>

“還說呢,姓葉的那小丫頭不是本來跟柳姑娘有的一拼嗎?哪知道那丫頭哪里想不開,二十幾天前忽然撞墻尋死,聽說到現(xiàn)在身子也沒恢復(fù)過來,這決拭都開場半個多時辰了她還沒到,恐怕是棄權(quán)了吧。”

“那這樣看來,這次的魁首非柳姑娘莫屬啊!”

葉無瀾遠山眉一挑,站在人群之后,沒打算暴露于人前,倏地旋身一跳,在一棵因為天寒地棟,長年生不出葉子的枯樹枝上慵懶的躺下,看著那臺上一輪接一輪的鄙視,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又轉(zhuǎn)頭看看那坐在群芳之中的柳姑娘,一身翠綠猶似春日蒲柳,豐盈處飽滿誘人的弧度接連纖腰似不盈一握,還真是我見猶憐,卻見那兩雙丹鳳眼微微上挑,滿是高傲,對于臺上那些姑娘的不屑,還真是明顯的很吶。

今日難得這雪谷中見了點陽光,玉簾那邊有片銀光晃的人眼暈,葉無瀾斜倚在樹枝上朝那方看了看,竟見昨天扶過她的那個銀光鎧甲的男人面色肅然的站在玉簾外,腰佩單刀,似將軍般威武。又看看那玉簾中若隱若現(xiàn)的明紫色彩,她瞇了瞇眼,這小子是三王爺?shù)娜耍?/p>

泰鴻察覺到那棵枯樹上有人,甚至還一直賊賊的盯著他們這邊看,他想了想,轉(zhuǎn)身走進玉簾后,俯在正淺啜香茶的長孫憬煥耳邊低聲道:“王爺,那樹上的人……”

長孫憬煥不待他說完,便不動聲色的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遠處那棵枯樹的方向:“靜觀其變?!?/p>

泰鴻一頓,不再說什么,恭敬的退了出去。

這廂葉無瀾本以為自己躲藏的甚好,她穿著喻飛白的外袍,顏色雪白,整個人悄悄藏在掛滿雪的樹枝上,秉住呼吸收斂內(nèi)息,除非一呼一吸間便可知百里之人,否則絕不會察覺到她的存在。

她閑閑的躺在樹枝上,雙手枕在腦后,聽著臺上那些姑娘比拭四藝時那悠揚動聽的曲子,越聽,越覺得自己離那個叫做二十一世紀的地方越來越遠。

本以為自己躺在那里會不知不覺的睡著,剛隱約有些睡意,便忽然只覺耳邊的琴音帶著一陣怪異的風(fēng)聲劃過,她驟然低下頭,只見那柳姑娘已坐在看臺之上,手撫琴弦,那悅耳的琴聲中卻是只有內(nèi)力深厚之人才能聽得出的邪門勁道在里邊。

這個才剛剛十三歲的小丫頭,哪里來的這些歪門邪道,難不成天生就懂得這些奇門遁甲?更又才小小年紀就懂得賣弄自己最優(yōu)勢的東西去利用別人幫自己達到目的?

葉無瀾不禁瞇了瞇眼,方才仔細看著那柳姑娘,從頭到腳無一處放過,隱隱的見她眉心間若隱若現(xiàn)的一道似火焰般的紅色印跡,卻是時隱時現(xiàn),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是哪門子功夫?恕她堂堂二十一世紀精通各種武學(xué)的一代特工殺手教官都看不出來這是個什么道道,這古人的東西還真是連她都覺得乍舌。

悠揚的琴音剎那一變,滿是煞氣,對面在她彈琴時正在做畫的陳姑娘忽然手腕一抖,低叫一聲,便只見她手中的筆在畫上不受控制的亂畫了幾道,須臾那陳姑娘又驚愕的大呼一聲,似乎是在忍受什么極痛苦的阻力,整個人在畫前漸漸顫抖起來,莫名的縮xiashen子,蹲在地上,一臉茫然呆滯的放下畫筆。

雖然葉無瀾剛剛一直閉著眼睛假寐,沒有仔細看這邊,但如果她記得沒錯,這個正在做畫的陳姑娘剛剛技壓群芳,柳姑娘是最后一個上臺,就在眾人被陳姑娘所折服時,柳姑娘連武都未動便已仿佛贏了整場賽事。

看那個陳姑娘的眼神,她似乎一下子就失了魂魄,整個人游魂一樣呆坐在看臺中央。

而她那琴音……

葉無瀾瞇了瞇眼,打量著那柳姑娘撫琴的手指,在心中迅速搜索著心里的資料庫研究著她這一門武藝究竟師出哪門,這谷中的武藝師傅應(yīng)該不可能教這種邪門的工夫吧。

“是幽冥曲?”長孫憬煥忽然淡淡道,挑眉轉(zhuǎn)首瞥了一眼立在身旁藍衣女子:“妙音,你何時跑來雪谷中收了這么一個徒弟?”

藍衣女子頓時臉色白了白,匆忙跪下:“殿下恕罪,妙音并無在外收徒之意,只是……”

長孫憬煥睨她一眼,深邃狹長的鳳眸中無波無瀾,淡看著她低下頭一副恐慌的模樣,未多加訓(xùn)斥,不急不緩的沉聲道:“說來聽聽?!?/p>

妙音咬了咬唇,有些憤憤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那還在看臺中央撫琴的柳姑娘,蹙了蹙眉才開口:“是三年前那場決拭結(jié)束后,屬下正準備彈奏一曲給正在攬月閣的殿下助興,結(jié)果這琴弦不知怎么就斷了,屬下隨殿下來時沒有準備,這琴因為少了一根弦無法奏曲,當時還差一盞茶的時間就要進到攬月閣,來不及再去籌備,三年前正是這個柳姑娘在我身邊,也準備談曲助興好借機會見殿下一面,她見我的弦斷了,竟舍下那唯一能見到殿下的機會,將琴借與我。后來我念在她幫過我一次,便允她一個心愿,她說要我教她彈這幽冥曲。我以為她只是好奇,于是隨便在她面前彈了一次,并未細心深教,哪知……她竟然看過一次便會了……我……屬下實在不知她竟然會在今日以這曲子來奪魁,屬下有罪……”

“殿下,屬下實在沒想到這個丫頭這么詭計多端,等到?jīng)Q拭結(jié)束后屬下親自去解決了她……”

“不?!遍L孫憬煥淡道,目光隔著玉簾看了一眼那還在看臺上撫琴的綠衣女子:“小小年紀就心思縝密,是個可造之材,不要暴殄天物。”

“可是……”妙音蹙眉:“屬下三年前只在她面前彈過一次,現(xiàn)在她既然能將這幽冥曲彈成這般效果,定是在這三年里對這曲子下了不少功夫,雖然她靈活有心計,但如果真的放在殿xiashen邊做事,恐怕也太過滑頭,萬一……”

“我自有分寸?!遍L孫憬煥若有若無的彎了彎唇,眸光寡淡的略過那一直癱坐在看臺的陳姑娘。

妙音也回頭看了一眼那坐在看臺上目光呆滯的陳姑娘,嘆了嘆:“她恐怕以后都只能如這般行尸走肉一般的活著了?!北挥内で斪瞿繕苏饝剡^的人,若沒有一定的抗力,必定三魂少了七魄,心智殘缺,一輩子都無法復(fù)轉(zhuǎn)。

柳姑娘彈奏結(jié)束后,整個看臺四周一片詭異的寂靜,只有場中的柳姑娘一臉傲然的直立于看臺中央,含笑的轉(zhuǎn)身,面朝玉簾后紫衣玉帶翩然出塵的身影恭敬的行了個萬福禮。

“素女柳意,恭請王爺萬福金安。”她甜聲說道。

葉無瀾百無聊賴的看著那道碧綠色的身影,這么久以來只聽這谷中人都以每個姑娘的姓氏為稱呼,今天才知道,這丫原來叫柳意。

泰鴻看了看那柳意,又轉(zhuǎn)頭看看那十個座位上另外七個人,看臺邊角一臉呆滯的陳姑娘同時被人攙扶著下了臺。

“怎么還是少一個人?”

“泰大人有所不知,本來這十個丫頭里有一個年紀最小的丫頭各方面都很好,但是二十幾天前不知何故,那丫頭撞墻尋死不成,復(fù)又活了下來,但似乎身體一直沒有調(diào)養(yǎng)好,最近不常出來,偶爾上上早課也是不怎么說話,最近我們更是根本看不到她出房門,今日她沒有過來,恐怕是棄權(quán)了吧?!惫戎械奈渌噹煾翟谒韨?cè)仔細交代。

“這樣?”泰鴻頓了頓,又看了一眼那在看臺中的柳意,便旋身回玉簾后:“只有九個姑娘,這柳姑娘是最后一個上來的,既然比試已經(jīng)出了結(jié)果,您看……”

長孫憬煥未語,隨意的抬起手臂揮了揮,便閉上眼,不再有任何表示。

泰鴻知道長孫憬煥昨夜整夜未睡,必定是乏了,意思是要他自己看著辦。

這個看著辦……

還真是不知道怎么樣才算最好,畢竟那柳意算是用了歪門斜道,想到此,泰鴻不禁回頭瞪了一眼滿臉無辜的妙音,再又看看那幾個坐在旁邊一臉憤憤不平的姑娘,這才轉(zhuǎn)首對身旁的決拭宣判低語了幾語。

那宣判恭敬的聽了片刻,點了點頭,旋既走上看臺,對柳意又點點頭,募地高聲道:“柳意,勝……”

“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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