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他奮起如狼


我看著他的雙眼,恍若看到夢里身穿紅衣玄甲仗劍的男人,用猩紅的雙眼盯著我。

心驀然間疼了,我顫顫巍巍伸出手,摸著稚嫩猩紅雙眼主人的臉上,喃喃地問道:"你是誰,你叫什么名字?"

猩紅雙眼的主人一愣,雙眼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呆滯,似完全沒有想到我會突然間捧住他的臉。

四叔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帶著微微驚詫傳來:"原來還有未死之人,這可真是讓人惱火啊。"

猩紅雙眼的主人聽到四叔的話,瞬間兇狠如同一把利劍從死人堆里竄出來,朝四叔方向竄去。

一個彈跳,用黑漆漆的手勾住了四叔的小腿,咬牙用力,一把把四叔拉跌在深坑。

四叔跌倒,他一個翻身跨騎在四叔身上,雙手狠狠掐住四叔的脖子。

我這才看清,是一個孩子,瘦骨如柴,衣袍破舊,頭發(fā)凌亂如毛草,年齡看著只有十多歲的孩子。

而就這個十多歲的孩子,眼神如狼兇狠,動作如豹一樣迅速,從他把四叔弄下來,也只不過是頃刻轉眼功夫。

四叔是鎮(zhèn)守戍邊的王爺,腿腳功夫自然了得,哪怕那孩子占了上風,他的手鉆進了卡在他脖子上手下,一個用力,咔嚓一聲,他把那孩子手指頭給折斷了。

那孩子只悶哼一聲,猶如困獸嘶鳴,兇狠的要和四叔同歸于盡。

四叔站了上風,把那孩子甩離自己的身體。

那孩子甩趴在死人堆里,雙手撐地,昂頭看四叔,眼中戾氣狠辣溢出。

四叔抹了一把脖子,甩了甩手,抽出配劍,指著那孩子:"你們是我送給安安的禮物,都得死。"

我爬了起來,踩著還沒有涼透的尸體上,走到那孩子身邊,彎腰要去拉那孩子。

手還沒有觸碰到那孩子,那孩子轉瞬撲來,一口咬在我的食指上,似要報四叔把他手指折斷之仇。

十指連心,錐心刺骨,血液順著他的嘴角,留了下來,我疼得直皺眉頭。

四叔唏噓:"不入流的野狗,同情他們作甚?瞧著,就要把自己給咬死了吧?"

四叔的配劍與他的話音一起落下劈來,那孩子嘴巴一松,閃身一躲,躲過了四叔的劍,身體緊貼著深坑壁,警惕兇殘的盯著四叔。

四叔提劍而來,我手疼的直顫抖,掏起腰間手帕把手指裹住了,端直了背脊,對四叔張口道:"即是送給我的禮物,那就屬于我,四叔,這孩子是我的了,你不能碰他,哪怕他是最不入流的野狗。"

四叔目光出現(xiàn)一絲狡詐,眼神在那孩子和我身上掃過:"不,禮物是死物,這是活物,四叔不能讓活物污了你的眼,他非死不可。"

我忍著痛舉手掩唇嘲笑道:"狐狼獵殺,沒有屠盡,狡猾的狐狼惱羞成怒,想要再次舉刀,舉刀不會證明你成功,只會證明你失敗,證明你的孤狼哪怕幾人合縱,依舊會存在漏洞。"

"母后最不喜喜怒形于色之人,安安,看來你為了討好母后,下了不少功夫。"四叔舔著嘴角在這深坑如履平地般一步一步走向我,道:"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再喜歡一樣東西,也會裝著滿不在乎的樣子,你想要這條野狗,可以,與我進京,拿傳位詔書。"

我迅速的思量起來,四叔現(xiàn)在要鋌而走險與我進京,只要他進了京城,京城有五萬驃騎衛(wèi),還有十萬禁軍,力量的懸殊,我可以把他拿下來,以造反謀逆之罪殺之。

"想好了嗎?"四叔噙著笑,淡淡的催促著我:"別想太久,天寒地凍,早點解決,咱們叔侄還能快樂的一起過小年。"

"好!"

我應了他的話。

"爽快!"四叔反手把配劍插入劍柄之中。

我把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放在那如狼警惕做著攻擊防備姿勢的孩子面前。

后退。

四叔已經(jīng)跳出深坑,對我伸出手,我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孩子,打從父親死了,第一次心軟給了這孩子,皇祖母若是知道,必然會讓我跪在佛堂,罰抄經(jīng)書。

手搭在四叔的手上,借著四叔手中的力氣,爬出深坑。

沒了披風的遮擋,冷風襲來,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揉了揉手臂,無視著四叔,小拇指放在嘴邊,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我的馬兒奔騰而來到我的面前,用馬頭蹭了蹭我,衛(wèi)長峰扯破嗓子叫著我,我對他打了一個手勢,拉過馬韁就要翻身上馬時,被人拽住了衣袖。

我身體一僵,垂下眼簾,黑漆漆的小手瞬間縮了回去。

我擰著眉頭看著他,語氣說不好,也不壞:"有事嗎?"

他把我的披風塞給我,猩紅的雙眼兇狠戾氣交織夾雜著一絲怯意和希翼,望了望我被他咬的右手食指,問我:"我叫言棄之,我想跟你走……你可以帶我走嗎?"

心中微震,每個孩子都是娘親的心頭寶,就算我身處皇家,皇祖母教我斷情不可輕易露出自己喜好之時,每每提到她幾個親生子,也是神色悲戚,不舍。

眼前這孩子叫棄之,就這名字,承載了他根本就沒有得到過父親娘親的愛,是父母棄之的孩子。

我一手拿著披風,伸手搭在他的肩頭上,他瘦骨如柴的身體僵緊繃,我看著他的眼道:"你可是想清楚了,跟著我走,不一定是活。"

棄之緊閉著嘴唇,上前一步,沒有說話,卻用行動表示他要跟我走,不懼生死。

"那就走吧!"

我一把抱起他,他身上根本就沒有多少肉,骨頭咯手,把他安置在馬背上。

我翻身上馬,不在乎他身上有多少血腥骯臟,他面對著我,我低頭拿著他的手,讓他抱著我的腰,他身體僵硬如石,一雙眼睛越發(fā)的猩紅。

用寬大的披風把他包裹住,四叔有些陰陽怪氣:"安安,你可真是會耽誤時間,不知道戰(zhàn)場瞬息變化,頃刻之間,一城毀于一旦嗎?"

我勒起馬韁,瞟了一眼四叔,"四叔,你毀不了一城。"說完馬鞭狠狠地抽在馬背上,馬兒吃痛奔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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