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哭有百法


“紅葉姨,我希望以后蘭香所有的獎懲,都由我來決定?!比顭熈_聲音平靜,但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這是她的原則,她的人,無論要獎要罰,都只有她能做主。

紅葉眼中的神色更為復(fù)雜,卻什么都沒說,只說道:“快去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小心著涼?!?/p>

這就是同意了,阮煙羅一笑,上前一步蹭到紅葉身上,用力抱了她一下,帶些撒嬌語氣說道:“紅葉姨最好!”

直到阮煙羅走出好遠(yuǎn),紅葉仍站在原地。

她的腦子里轟鳴作響,能想到的卻只有一件事情:郡主不瘋了。

從老神仙下了那個斷言開始,她和姑爺就一直在盼著這一天,等了這么多年,盼了這么多年,終于盼到了。

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紅葉忽然雙手合什,喃喃說道:“將軍,你要保佑小姐!”

阮煙羅不知道老神仙是誰,更不知道他下了什么斷言,自然也不會去操心。她舒舒服服的泡在熱水里,簡直不想起來。

古代也有古代的好處啊,就說這洗澡水,全是地下山泉,清冽細(xì)膩,就算底子再差,被這水天天洗著,也會洗出一身好肌膚來,更何況這副身體底子本來就很好。

說到身體,阮煙羅不禁感嘆造物的奇妙,這具身體不僅和她前世同名同姓,竟連外貌也差不多。

如果把阮煙羅前世十五歲的照片PS上古裝,估計和她現(xiàn)在的樣子根本一模一樣,就是紅葉也分不出來。

這種巧合,幾乎已經(jīng)不能叫做巧合了,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只手拉著,她本來就該來這里一游。

泡夠了,蘭香過來服侍阮煙羅穿衣,古代的衣服很復(fù)雜,穿法繁瑣,沒有蘭香的幫助,她還真穿不好。

調(diào)整好最后一根帶子,蘭香忽然撲通一聲跪下。

古代雖然禮節(jié)多,但也不是見面就跪來跪去的,除了正式場合之外,大多數(shù)下人見到主子只是福身,要是老跪來跪去的,哪還有工夫做事。

可是這已經(jīng)是蘭香一天之中,第三次下跪。

“多謝郡主剛才維護(hù)奴婢,奴婢以后絕不會再做任何背叛郡主的事?!?/p>

如果說今天在車?yán)锏臅r候蘭香只是為了給妹妹們找條出路才決定跟著阮煙羅,這一次就是真正從心底認(rèn)同了這位主子。

在這個等級森嚴(yán)的社會里,她們這些下人的命就像螻蟻一樣,根本不會有人在乎,可是阮煙羅卻連一絲委屈都不肯讓她受。

這樣的主子,讓她上哪里去找。

阮煙羅扶起蘭香,輕描淡寫說道:“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會護(hù)著你。以后別跪來跪去了,我不喜歡?!?/p>

“是?!碧m香連忙起來,繼續(xù)幫阮煙羅戴上身上的飾品。

剛剛收拾停當(dāng),一個小丫頭進(jìn)來稟報道:“郡主,太后娘娘傳你入宮?!?/p>

太后?阮煙羅眼珠轉(zhuǎn)了一圈,唇角掛起冷笑。

被她推下水就找太后就告狀?說她智商是負(fù)分都是抬舉她。

到了二道宮門外,按規(guī)矩,蘭香只能跟到這里,再里面她就進(jìn)不去了。

“郡主,你要小心。”蘭香擔(dān)憂的說道。

太后和這皇城中的所有人一樣,都不喜歡阮煙羅,每次阮煙羅進(jìn)宮多多少少都會吃些暗虧,這次太后叫她進(jìn)去,不定要怎么整治她。

“你看我像是被人欺負(fù)的?”阮煙羅忽然綻顏一笑,如春光般明媚,周圍守衛(wèi)的人全都看傻了。

這是阮煙羅?那個瘋子郡主?

她怎么會這么好看?

等他們回過神來,阮煙羅早已去遠(yuǎn)了。

慈安宮,太后鐵青著一張臉,杜惜文坐在一邊哭哭啼啼,周圍還坐著好些宮妃貴女。

阮煙羅一瞄,心里立刻升起佩服之意,這位杜小姐連衣服都沒換,還是濕淋淋的一身,這演戲可夠敬業(yè)的。

“煙羅參見太后?!比顭熈_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下行禮?!?/p>

太后瞇著眼睛,目光針一樣釘在阮煙羅臉上。

杜惜文剛才來找她告狀,說阮煙羅把她推下水,若是平時她根本懶得管,畢竟一個瘋子做出的事情,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又哪是想管就管得了的。

可是杜惜文卻口口聲聲的說,阮煙羅不瘋了。

她半信半疑,所以叫了阮煙羅入宮,要親眼看看。

此時跪在階下的阮煙羅神態(tài)平靜,眼中以往的混濁瘋狂蹤影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一派雍容尊貴,比受過最好教育的貴族小姐還要像貴族。就算是公主在這里,也未必能把她比下去。

太后眼中泛起驚疑:難道阮煙羅真的好了?一個從出生就瘋,瘋了十幾年的人,真的能一夕之間就徹底痊愈?

太后還來不及細(xì)思量,杜惜文已經(jīng)哭著叫道:“太后,就是她把臣女推下水,要謀害臣女,太后給臣女做主!”

她本來只是低聲啜泣,此時看到阮煙羅來了,立刻轉(zhuǎn)為號啕大哭,好像這樣一哭,太后就立刻會信了她的話似的。

阮煙羅皺眉,一個女人能哭成這么難看的樣子,也是件需要天份的事情。五皇子到底是什么眼光,居然會看上這樣的女人。

還沒見過面,阮煙羅已經(jīng)對五皇子印象差到不能再差了。

太后板起臉色,沉聲問道:“阮煙羅,你有什么話說?”

阮煙羅跪正了,忽然一個大禮行到底,朗聲說道:“太后明鑒!”

說了這一聲之后,阮煙羅伏在地上,居然不再起身。

這一來,殿中的人都愣住了,連杜惜文都忘了哭,盯著她。

這是搞什么鬼?

太后等了一會兒,阮煙羅還不起來,她終于沉不住氣了,說道:“你抬起頭說話!”

“是!”底下悶悶的傳來一聲,阮煙羅緩緩抬頭。

這一抬頭,周圍人才看見,阮煙羅滿眼是淚,但卻只是含在眼眶里,一滴也不掉下來,她什么都不說,只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太后,沉默的,隱忍的。

然而這一個眼神,卻比說任何話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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