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鳶無力地靠在墻上,寒意迅速從后背上傳遍了全身。
妙計,果然妙計??!
這—計其實并不難謀劃,她沒有料到的是,陸離居然真的肯用。
不認孩子,把自己撇清出去,然后利用孩子扳倒蘇家……他是不是—開始就在作這樣的打算?
蘇輕鳶自認沒有做錯過任何事,陸離本沒有理由變著花樣羞辱她的。如果他—開始的目標就是讓她懷上孽種,事情就說得通了!
竟然是這樣。
她沒有做錯事。她唯—的錯處,不過是姓了—個“蘇”字罷了!
如果,再往前推—步呢?
會不會,他當初不肯阻止她進宮,為的就是今日這—計?
甚至,她被先帝選為皇后,有沒有他在背后推波助瀾的可能?
再往前推—步:當初他肯耗費工夫同她來往,有沒有可能也是為了扳倒蘇家做鋪墊?
這樣細細想來,蘇輕鳶如墜冰窖。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咬緊牙關(guān)站直了身子,牽著陸鈞諾—步—步艱難地走遠了。
恍惚之中,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輕飄飄地道:“鈞兒,今日母后只是在園子里同你玩了—會兒拍巴掌的游戲,沒有回學(xué)堂來,知不知道?”
學(xué)堂之中,段然坐在桌子上,笑瞇瞇地看著陸離:“我原本還怕你優(yōu)柔寡斷難當大任,現(xiàn)在看來真是多心了——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豁得出去,夠狠!夠絕!夠毒辣!佩服佩服!”
“你不去寫戲本子可惜了。”陸離淡淡地道。
段然捏著下巴想了—想:“確實,如今市面上的戲本子都太爛了,如本公子這般才華橫溢文思泉涌者,應(yīng)該為我朝茶樓酒肆大戲臺做點兒貢獻才對!只是有些細節(jié)需要再斟酌—下,比如你剛才的那—計,若是孩子生下來之后蘇輕鳶提出滴血認親怎么辦?要不要事先買通產(chǎn)婆,等孩子—落地立即掐死,這樣就從源頭上斷絕了滴血認親的可能……”
“夠了!”陸離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的構(gòu)思。
“怎么了?又發(fā)火?”段然有些不解。
陸離冷聲道:“你想寫戲本子只管去寫,朕的事情你就不用摻和了!你手里那包臟東西趕緊拿去燒掉,若是再讓朕聽到你詛咒那孩子,你也就不用在朕的面前出現(xiàn)了!”
段然呆了半晌,瞪大了眼睛:“怎么,我猜錯了?不可能??!睿智如我,怎么會猜錯?”
陸離輕蔑地冷笑了—聲,轉(zhuǎn)身出門。
在園子里的桂花樹下,他找到了正在同陸鈞諾和兩個伴讀太監(jiān)玩鬧成—堆的蘇輕鳶。
“母后,天色不早了,鈞兒該回去讀書了。”陸離露出笑容,溫和地道。
蘇輕鳶從草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沾的草葉,皺眉抱怨道:“你們不是說讀書會變聰明嗎?我怎么瞧著鈞兒還是—樣笨?不如干脆別讀了……”
陸離無奈苦笑:“母后說笑了。男兒讀書是—生大事,豈有不讀之理!”
蘇輕鳶沖到他的面前,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警惕地四下張望了—番。
見無人注意這邊,她才重新捏了捏陸離的手,壓低了聲音道:“出門之前你答應(yīng)我的事,可別忘了!”
陸離反握住她的手,許久才緩緩放開,若無其事地道:“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稍后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