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幾次,地來到副院長辦公室。
門敞開著,一眼就看到那個小男孩的父母。
一對衣著富貴的年輕夫妻,正在周院長面前手舞足蹈。
我還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么,就被發(fā)現(xiàn)了。
男人立馬指著我:“就是她!
你們這么大的醫(yī)院,就招這種員工?”
周院長看我一眼:“你就是楊煦?”
“……我是楊煦?!?br>
我站在門口手足無措。
那女人一把把我拽進去:“說吧,你們打算怎么處理她!”
周院長抵著下巴,深思熟慮后,對我說: “你回去寫個一萬字的檢討,然后這個月績效獎金全扣?!?br>
說完看向那對夫妻:“這個處罰結果,你們還滿意?”
男人拍拍桌子:“一個月可不行,得扣三個月!”
三個月績效獎金?
“周院長,我……” 沒讓我說完一句話,周院長就點頭答應:“行,只要您能消消氣!”
夫妻倆冷眼看我,得意道:“三個月績效而已,夠便宜你了!”
說得輕巧。
我底薪三千五。
績效全扣,就等于我這三個月不管上幾個夜班,做多少標本,都只能收到三千五的工資!
我實在氣得不行,耐著性子說: “兩位家屬,孩子的血管真的很難找,不然兒科也不會讓我去幫忙!
我摸幾次血管也是為了孩子少受罪,不然針扎進去不見血,還得再扎一針??!
你們不能……” 然而女人打斷我: “你少來!
我兒子身體這么壯,怎么可能血管難找!
“哼,別以為我們好忽悠,你就是技術不行找理由!
“誰知道你手上有沒有病毒,摸來摸去的我兒子怎么受得了?
“再說了,你抽我兒子那么多血,是拿去賣錢了吧!”
工作以來,類似的找事病人和家屬數(shù)不勝數(shù)。
而今天,簡直是我這么多年遇到的最奇葩的一次!
我試圖以理服人。
但周院長直接讓我閉嘴,然后低聲下氣地說: “兩位,這員工我回頭會好好教育的,你們消消氣,啊消消氣!”
男人睨我一眼:“不知悔改,小心我讓你院長再扣你一年的績效!”
接著又對周院長說:“喂,你最好把處罰給我落實了,一萬字的檢討寫完要給我看,這三個月的工資流水也得給我看!”
“沒問題,沒問題!”
周院長笑容滿面,終于把人給送出了辦公室。
關上門,立馬變了臉色:“你回去吧?!?br>
我依然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就要扣我三個月的績效和獎金?
周院長,我只不過摸了幾次血管而已!”
他不耐煩道: “行了,這種人怎么可能聽得進去道理,一點不合意,就鬧個沒完!
不然能直接來我辦公室找我?”
那我真是說什么都沒用了。
“周院長再見?!?br>
離開辦公室,我鼻子一酸,使勁憋著才沒讓眼淚流下來。
從沒受過這么大的委屈。
回到科里,全科的人都朝我行注目禮。
副主任關心道:“楊煦,沒事吧?”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讓我寫一萬字檢討,再扣三個月績效?!?br>
“什么,三個月績效?”
大伙兒都震驚了:“媽呀,太狠了吧!”
我無奈道:“沒辦法,那家屬不好惹,我自認倒霉唄?!?br>
說完苦笑一聲,坐在崗位上。
今天上常規(guī)崗,就走這么一會兒,已經堆了數(shù)不清的標本。
這還是同事幫忙做了一點的。
一想到這么多標本做完,也得不到一分錢。
想死的心都有了。
硬撐著上了一天的班。
下班后獨自吃了頓火鍋,一個小蛋糕,買了束花。
才勉強把自己給哄好。
不就是扣了績效和獎金嗎。
挺過這三個月,我又是一條好漢!
就這樣哄著自己過了幾天安穩(wěn)日子。
這天早上,同事小何一驚一乍道:“楊煦,聽說那個,那個馬瑞軒……” 馬瑞軒就是那個我抽血被投訴的小男孩。
聽到這個名字,我很是頭疼:“你就別打擊我了,一萬字檢討我才剛寫完呢?!?br>
小何拉著我的胳膊:“不是,你聽我說!
他發(fā)燒好久,三系減少對吧?”
我嗯了聲,問道:“對啊,我沒關注他,是什么?。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