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淵整一日都沒有離開王府,而是坐在院中的涼亭里。
一直坐到半夜,他才站起身,披著一肩月光回去。
輕輕推開門,屋里生了炭火,溫暖如春。
陸懷音已經睡著了,正蜷縮著身子側臥著。
顧臨淵靜靜坐在床前看著她,猶豫半刻,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臉,心神恍惚。
是了,“惜才”只是個幌子。
他騙得了旁人,卻是騙不了自己。
第一次見到陸懷音時,顧臨淵也不過十七八歲。
那時她剛來府中,被人明里暗里欺負。
顧臨淵原以為她會像其他姑娘那般,哭哭啼啼跑去找顧思寒說理。
不曾想,她向來便是有仇當場就報了。
要么打,要么罵,沒有一刻是站在下風的。
后來,反而是下人們見到她,都繞著走了。
同性相吸,那時的顧臨淵見此,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
他的母親只是府上的一位繡娘,在生下他后,便被主母找人亂棍打死。
由此,他這位庶出公子的身份,甚至比不得尋常人家的孩子。
他并未有屬于自己寢臥,亦是整日睡在雨棚里。
下人該干的活一個不少,在府中受盡了白眼。
如此這般,顧臨淵仍是憑著自己的本事,坐上了攝政王的位置。
后來,圣上想為他定親。
可他心中如何也忘不掉陸懷音。
就算看見她與顧思寒定了親,他也無法死心。
顧臨淵承認,自己在得知顧思寒失憶之后,心中不可謂不悅。
顧思寒在京城向來跋扈,卻仗著那副漂亮模樣,讓陸懷音對他死心塌地。
或許還有更深的羈絆,但他也不愿再去探究。
只覺得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可她卻想離開這里,離開京城,去到他看不見的地方。
他已經等得夠久了,已經不愿再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