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景家有反意,景珩已命喪黃泉?!咕嗄鞘乱堰^三月,宋宇承再度踏入宮門,匆忙與我碰了面,冷冷地拋下這樣的話。
我端坐于椅上,唇角動了動,卻好久無言。
景家…竟有此意?
景珩,已命喪黃泉?
愣神間,如同夢魘緩緩綻開,我終于反應(yīng)過來。
宋宇承并非因為云婉舒才致景珩于死地,他初心便有此意。
若非父皇暗中首肯,宋宇承又豈敢這般放肆?
自初,此一切都早有預(yù)謀,從我出宮,到景珩遭受之罰,再至他在路上去世,一切早如籌畫。
我,不過是這盤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一枚即便知景珩清楚前方是險阻仍決意一躍的棋子。
景家有反念,手握軍權(quán)已久,換作旁人,誰不想坐上王位?
因此,父皇始終警惕。
若非我記憶模糊,我曾不止一次目睹張家之次子與宋宇承私下交談。
「如今欲有所成,須借助詭計,景家那老頭,比狐貍尚要更深不可測…」
「宋宇承!」我聲帶著些許顫抖地喊了出來。兩人低語的頭顱同時抬起,張家次子的目光中滿載警覺。
而宋宇承的雙眸中,依然是我自幼熟悉的那份寵愛。
「公主慎步,步伐輕緩些?!?br>
「無論如何,公主安危為先?!刮L(fēng)輕輕掠過,那句話似乎在風(fēng)中消散,未隨宋宇承傳至我耳旁。
我悠悠合上雙眸,曾自詡這是我們?nèi)说募m葛,而如今我才知道,從未如此。
生于皇族之中,我身為千金之身,享受著傲視天下的公主之名。
故此,世人皆將我視為焦點(diǎn)。
但他們看中的,并非我這人,而是我背后的尊貴身份。
景家的秘密,父皇恐已心知肚明,否則景珩又怎得踏入宮墻。
景珩恐是有所圖謀,故作和善仁慈,與人為善,否則他早已命喪紫禁之地。
但宋宇承,他始終如謎。
父皇對宋家心生厭煩,卻總是暗中扶持宋家前行。
我癱坐在榻上,眼中帶著幾分茫然地凝視著屋梁,不知為何,兒時的記憶又浮現(xiàn)眼前。
「公主莫哭,待我為公主呼一呼,痛痛就飛走了。」
幼小的我不慎跌傷了腿,那愛美的小女孩,不愿被人看到窘迫,故意躲在柜子里,默默流淚。
宋宇承四處尋覓,直到頭頂冒汗,在黃昏時分方才找到了躲藏的我。
我原以為他會斥責(zé),但他沒有。宋宇承僅僅像個小大人般嘆著氣,故作嚴(yán)肅地走近我。
「珺寧永遠(yuǎn)是最美的,我對老天發(fā)誓,縱使留下傷痕,珺寧也依舊是世間最耀眼的!」
那少年的真摯與柔情,真的讓我心中的恐懼消散如煙。
當(dāng)傍晚的霞光悄悄退去,宋宇承握著我的手,我們在那條青石小道上緩緩漫步。
我微微收縮腳步,悄悄瞄見了宋宇承那紅得像被染上朱砂的耳尖。
原來,這種莫名的心跳,不只我一個人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