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入睡,簡歡卻又夢見丈夫。
他如那日離家去上班前一般,在玄關(guān)處扣住她的腰身俯身吻她,直到她如一癱水,軟在他懷里,這才淺淺勾唇:“寶貝乖,等晚上老公回來。”
懷中的女人抬起一雙水波瀲滟的眸,唇瓣微腫,卻仍乖巧的替他整理衣襟:“好?!?br>她嗓音輕軟,勾的男人喉結(jié)一動,忍不住又要來吻她,卻被紅著臉的女人推開。
“好啦,快出門吧,不然要遲到了?!?br>男人被她推了一把,露出幾分無奈的笑,卻借著拿公文包的機會,猛地勾住她下巴親她一下,這才轉(zhuǎn)過身,一手插兜一手拎著公文包晃晃:“走了?!?br>“別走——”簡歡剛剛發(fā)出聲音,眼前一切卻如鏡片一般碎開,她一下子睜開眼,氣喘吁吁的坐起來,夢中的一切化為虛無,眼前只有殯儀館慘白的墻壁和天花板。
她鼻頭猛地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噴涌而出。
對于她來說,方澤遠不僅是她的丈夫,更是她人生低谷時遇見的一束光。
是他在她最低落的時候出現(xiàn)在她身邊,帶著幾分滿不在意的笑意,向她伸出手,問她介不介意和他一起走。
在全世界都拋棄她的時候,方澤遠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邊,和她說,她是他人生的女主角。
過往的記憶多甜蜜,眼下便多讓簡歡難過。
她坐在床上,任由眼淚落下,直到有人敲門。
“方太太,您醒了嗎?”
簡歡連忙抬起手,將臉上的淚痕擦干:“請進。”
眼淚雖然擦干,可聲音還是不可避免的帶了幾分哭過之后的鼻音。
工作人員進門,便看到床上的女人正背對著她,一手捂住眼睛。
這樣的姿勢很熟悉,是死者家屬們用來隱藏淚水的慣用動作,工作人員本以為自己早已經(jīng)習慣,然而看著女人單薄瘦弱的身子,和她黑色衣裙下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身,她還是忍不住升起一陣憐惜。
說話的語氣都柔和幾分:“外面來了一位客人,說是方先生曾經(jīng)救助過的病者家屬,聽聞消息前來吊唁,您看——”
簡歡整理了一下思緒,從床上站起來:“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出去。”
工作人員體貼的為她提供空間。
鏡子里的女人兩眼通紅,眸中還含著幾分淚意,一看便是哭過的模樣。
簡歡收拾了好一會兒,依舊沒能將發(fā)紅的眼眶隱藏住,只好拿粉撲略微遮一遮,隨即輕輕咬了咬蒼白的嘴唇,讓它有了幾分血色,又整理了一下黑色衣裙,這才往門外走去。
方澤遠雖然看上去有些吊兒郎當,可做事情很靠譜,一手醫(yī)術(shù)出神入化,是京州市醫(yī)院都不舍得放手的醫(yī)學天才。
他從業(yè)五年,救助過的病人數(shù)不勝數(shù),如今靈堂里有多半的人,都是被他救助過的患者。
因此,有病患家屬上門吊唁,簡歡并不意外。
方澤遠的尸體已經(jīng)被帶去火化,葬禮將近尾聲,簡歡作為未亡人,一一向前來吊唁的賓客們致謝。
市醫(yī)院院長一臉的愧疚:“方太太,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br>簡歡抿唇,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