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發(fā)小,盡管宏山比陳安要規(guī)矩得多,但兩人也沒少湊在一起瞎搞,分工配合,早有一定默契,都是舍得出力的人,不管干啥,都不會斤斤計較。
他揮動鋤頭,在洞口扒拉,沒幾下,就找到了竹溜子深入地下的避難洞道,清理一下周邊的竹葉殘渣,把洞道口稍微擴大一些,等了不一會兒,宏山已經(jīng)一只手提著一桶水順著山坡爬上來。
也不多說,陳安接過木桶,將水朝著洞道灌了下去。、
洞道挺深,一桶水過后,不見啥子反應(yīng),他接著將另一桶也倒了進去。
這下,洞道里的水滿了。
很快,渾身濕淋淋的竹溜子憋不住了,從洞道里鉆了出來,趴在洞口,半截還泡了水里邊。
陳安伸手準備去抓,小東西卻是“呼呼”地兇叫著,扭動著胖嘟嘟的大腦袋,試圖張嘴去咬陳安的手。
這也難不住陳安,閃電般出手,主打一個快準狠,一把捏住竹溜子后背將它提了起來。
“這只竹溜子大哦,怕至少也有四斤?!?br> “應(yīng)該不會少……來,幫忙拴起?!?br> 他將衣服兜兜里的麻線團遞給宏山,將竹溜子后腳拴起來,掛在竹枝上。
……
石河子村村中大皂角樹伸出的粗大枝條上,傳來了當當當?shù)那苗娐暫完犻L、副隊長到處的吆喝聲。
如陳安所說,村里在召集社員開會,和以往安排農(nóng)活不同,今天以公布賬目和一年的清算為主。
“老少爺們兒,都給我搞快點,抓緊時間到皂角樹集合嘍,年底了,算工分分糧分錢,拿回家好過年,都積極點撒……”
石河子村的隊長外號“黑老鴰”,喊叫起來,公鴨嗓門兒,隔著一里地都能聽得見,人又老又黑,覺得他呱噪,私底下人們經(jīng)常這么叫他。
聽到鐘聲、喊聲,村里人陸陸續(xù)續(xù)從各自家里頭鉆出來,朝著皂角樹匯集。
陳子謙、耿玉蓮、陳平和瞿冬萍四人也不例外。
陳子謙咬著旱煙袋,耿玉蓮咯吱窩下夾著只沒拉完的鞋底子,匆匆走在前面。陳平和瞿冬萍兩人一人抱著個娃兒,緊隨在后邊。
開會的事兒,都挺積極,不用干活,那也是有工分的。
“要是認得今天算工分分糧、分錢,都不該讓幺兒去弄啥子竹溜子,皂角樹底下一坐,就能多個工分?!?br> 耿玉蓮打心里還是覺得工分實在、穩(wěn)妥,自然不愿放過這種湊在一起擺著龍門陣啥子都不用干就能撈到工分的機會。
“都到年底嘍,多一分少一分又能怎么樣?”陳子謙覺得無所謂。
跟在后邊的陳平忍不住插了句嘴:“一年到頭,他就沒有上幾個工,來了也是白搭,還不如不來,省得丟人現(xiàn)眼?!?br> 陳子謙回頭瞪了他一眼:“哈戳戳的!不要以為你是老大,還要板(蹦跶)兩年。你以為老子啷個會答應(yīng)幺兒去弄竹溜子?真以為他是個散眼子(游手好閑)娃兒,老子早就去問過了,是真的一直在跟隔壁村的李豆花學(xué)采藥攆山,山里邊沒得啥子頭路,采藥攆山也是個出路,不像你娃兒,就是個笨丕,過日子也要會想辦法才行撒!”
陳子謙這話,相當于在說,陳安比你陳平要聰明機靈得多。
見老漢還是在護著陳安,陳平很識趣地沒有多說,只是悶頭跟在后邊。
等一家子人到了皂角樹,那里早已經(jīng)老老少少,先到了幾十人,散布在各處。
有的靠墻蹲著,有在樹邊站著的,有干脆脫掉只鞋子往屁股下邊一墊坐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