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厲聲的呵斥從門口傳來。
二流子抬頭看了眼那人,罵了聲難聽的話,丟下我就跑。
身上的重力散去,我艱難地爬起來,迎著那束刺眼的光看過去。
男人穿著工整的襯衫,一手夾著煙,一手端著滿滿的飯盆,一雙深邃的眼眸在燈光里發(fā)亮,像一顆晶瑩剔透的脖子珠子,喉嚨間發(fā)出的聲音帶著煙氣。
“喂,你沒事吧?”
他想上前來。
我顫抖著身子搖搖頭,轉(zhuǎn)頭狂奔。
我太害怕了,以至于忘了說一聲謝謝。
第三章 苦難是頌不完的哀歌
我不敢和任何人說這件事,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更知奶奶瘦弱的身軀再經(jīng)不起一點暴風(fēng)雨。
奶奶是為了照顧我,執(zhí)意留在這里的,原本她應(yīng)該跟著姑姑搬去另一個城市。
晚上,我抱著奶奶,身子滾燙地發(fā)抖。
奶奶掀開被子,叫我的名字。
“妞,妞,怎么了?起來,怎么發(fā)燒了......”
奶奶冰冷的手覆在我的額頭上,又瑟縮回去,起身翻箱倒柜地給我找藥。
暴風(fēng)雨把窗戶吹得咯吱咯吱響,隱約間,我聽見了小石頭砸玻璃的聲音,夾雜著二流子的聲音,四散的神經(jīng)瞬間凝聚成一個點,眼睛瞪得大大的。
奶奶也聽到了,眼角的魚尾紋加深,“外面什么聲音?”
我用力扯住奶奶的衣角搖頭,“奶奶,別去?!?br>“沒事,妞,奶奶出去看看是什么,奶奶不怕的,妞趕緊把藥喝了?!?br>眼皮子重地厲害,腦子里擠壓的疼痛襲來,我爬不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前,看著奶奶佝僂著身子,一顫一顫地拄著拐杖,身上單薄的衣服在門口從吹來的寒風(fēng)中飄搖,像搖搖欲墜的老樹。
墻上的日歷被風(fēng)刮走了一頁,我徹底閉上眼,沒能聽到不久后街巷里四起的尖叫。
第二天,我被人急促地?fù)u醒。
“生生,你奶奶摔死了,滿地的血,你家大人的電話呢!”
我呆滯地坐在床上,大腦僵滯到?jīng)]法思考。
這些年,爸爸沒有來過一個電話,我從床底下翻出姑姑寄過來的信,只找到了一個模糊的地址。
揣著零錢,坐上了去隔壁市的車。
因為不認(rèn)識路,我一路打聽,風(fēng)餐露宿,哭到眼淚流干,流不出一點,終于在第二天的晚上找到了姑姑家。
厚重的鐵門關(guān)的死死的,我拼命地拍著門,鄰居不耐煩地探出一個腦袋。
“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