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周公子真有才學(xué),把這些小姑娘都哄哭了。”
三樓的陽臺上,一個壯漢滿臉震驚。
葉青櫻身穿男裝,咬牙道:“閉嘴,說了多少次了,在這里稱呼老弟!”
壯漢連忙道:“是是,老弟,周公子真有...”
“不用你強(qiáng)調(diào)!”
葉青櫻面色并不好看,冷冷道:“有才學(xué)怎么了?有才學(xué)就該來這種地方?虧他還是個贅婿,他這么做置趙姑娘于何地?!?br>
她撇了撇嘴,隨即又道:“入幕之賓?呵!當(dāng)心把命都搭進(jìn)去!”
壯漢瞪眼道:“頭兒,你是說,百花仙子竟然是…”
葉青櫻氣得一腳踢了過去:“說了不能叫頭兒,以后這種任務(wù)不能帶你了,太蠢了。”
壯漢有些尷尬地?fù)狭藫项^,道:“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葉青櫻皺了皺眉,才低聲道:“有周元吸引注意力也好,跟我來?!?br>
自然沒有人注意到兩人的消失,此刻整個百花館的目光,都集中在周元身上。
百花仙子終于是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對著周元微微一福,輕聲道:“公子詞句辭采密麗,疏淡流暢,可填妾身心扉?!?br>
“若公子不棄,請至閣樓閨間,與妾身小敘,暢聊詩道詞理。”
周元其實(shí)對什么詩道沒興趣,其他道倒是可以詳細(xì)深入一下。
但毫無意外,一聲高喝響起:“慢著!”
一個年輕儒生站了起來,緩緩道:“周公子,據(jù)我所知,你是通判家的贅婿,昨日才成親,今天又沾上了命案,晚上又到這里來誆騙百花仙子,是不是太過分了?”
此話一出,場中頓時嘩然一片。
這年頭贅婿很少見,趙蒹葭娶了贅婿的事幾乎眾所周知,只是沒想到眼前這人就是周元。
“一個沾上命案的人,還跑來這里消遣?”
“百花仙子上了你的當(dāng),我們可不會坐視不管!”
先是馬仔出場,把氣氛預(yù)熱。
然后劉哲終于發(fā)話:“周公子,你是趙姑娘的贅婿,來這里不合適吧?”
周元不禁有些苦惱。
不是為自己,而是為眼前這個蠢貨。
你的小弟們都把氣氛給你炒成這樣了,你就說了句這個?太沒有殺傷力了吧。
周元輕笑道:“來這里消遣,要么花錢,要么憑才學(xué),二者我都有,怎么就不能來?”
“難道百花館只接待劉公子這樣的大人物,不接待我們這些商賈贅婿嗎?”
坦白來講,商賈和贅婿有個屁的關(guān)系,但周元這句話卻把眾多吃瓜群眾拉到了一起。
畢竟劉哲不可能買通所有人,只是請了十多個還算有分量的捧哏罷了。
在場出現(xiàn)了許多議論之聲,顯然也對劉哲的話有些不滿。
而劉哲也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即道:“任何人都可以來這里,但嫌犯卻是不行,本公子應(yīng)當(dāng)通知官府將你拘捕?!?br>
周元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和能量,根本不可能比得過劉哲的。
只是他沒想到,這頭豬竟然這么蠢,基本的案情都不清楚,就敢以此為刀。
周元對著眾人抱了抱拳,道:“諸位朋友或許不知今日之案情,但百花館的姐妹們應(yīng)是明白,醉春樓小月與我有舊,被人殘害,屬實(shí)痛心,我今日…”
“今日公子敢作敢當(dāng),花錢為小月安葬,我們姐們?nèi)锒紓鞅榱恕!?br>
絲語鼓起勇氣,大聲喊了出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四周的姑娘們都不禁接話。
“是啊,周公子,姐妹們知道你是好人。”
“咱們青樓女子命薄,若也有良人為我們安葬,實(shí)乃幸事?!?br>
“小月妹妹我認(rèn)識的,以前我在醉春樓的時候,這丫頭還給我送過吃的?!?br>
“公子,謝謝你為小月安葬…”
百花館內(nèi)喧囂不已,劉哲都看傻了,他沒想到這個案子,還能讓周元獲取同情。
而這一切周元再清楚不過了,這個時代的女子地位低,青樓女子更別提了。
都是一個圈子的,小月之痛,兔死狐悲啊。
但周元雖然已經(jīng)入贅,卻當(dāng)著岳父和妻子的面,大膽承認(rèn)這份感情,并花錢安葬。
青樓女子重錢也重情,都希望盼得良人,當(dāng)然會被這樣的事打動。
百花仙子也沒想到,眼前此人,就是傳遍青樓圈的周元。
一時間,她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聲音更加溫柔:“周公子,請務(wù)必賞光,與妾身一敘?!?br>
“妾身在閣樓閨間,等候公子?!?br>
她再次施禮,眼中竟多了幾分尊敬,隨即款款上樓。
周元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古代就是好啊,還能靠才學(xué)吃飯,要是前世,去娛z樂場所背詩,怕是要被罵神經(jīng)病。
“做的不錯,下次爺專門來找你?!?br>
隨手扔了五兩銀子給絲語,輕輕摸了摸她的臉,便讓絲語眉眼含情,雙腿發(fā)軟。
“公子一定要來啊!”
周元笑了笑,便跟著侍女往樓上走去。
很快,便到了一個精致的雅間。
房間并不大,但清新典雅,別具匠心,屏風(fēng)是獨(dú)特的山水畫,案上的香爐味道也很淡。
通過房間可以看出,百花仙子確實(shí)很喜歡舞文弄墨,這種東西裝是裝不出來的。
“公子,屏風(fēng)之畫可還入眼?”
伴隨著清澈的聲音,換了一套衣裳的百花仙子走了進(jìn)來,娉娉婷婷,婀娜多姿,比之剛才卻少了幾分刻意和嫵媚,多了幾分清幽淡雅。
她穿著鵝黃色長裙,披著小坎肩,長發(fā)及腰,臉色微紅,對著周元施禮。
近距離看來,這位花魁更加漂亮,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那一雙眼睛真似含情脈脈,仿佛帶著幽怨。
周元當(dāng)然猜得到這是她畫的,但來到這里,可不是為了拍馬屁的,需要表現(xiàn)出自己的不一樣,才能俘獲芳心。
“這畫…很好,勾、擦、染、皴、點(diǎn)都沒有缺點(diǎn),形態(tài)俊美,飄逸中有沉穩(wěn)之意,但是…”
說到這里,他笑著問道:“這畫是誰畫的?”
百花仙子卻是急切道:“公子,但是什么?”
周元道:“但是山水之間無重墨,缺開合之意,乏雄渾之感,反而愁緒延綿,不得真諦?!?br>
百花仙子臉色黯淡了起來,幽幽嘆道:“公子慧眼獨(dú)具,妾身自愧不如?!?br>
她連忙從案幾上拿出一幅字,低聲道:“公子請看?!?br>
周元微微瞇眼,心中還是有些驚訝的,一個青樓姑娘能把字練到這個程度,確實(shí)不容易。
他點(diǎn)頭道:“字比畫更好一些,小楷寫得很是精致,而且有凌厲之勢,一撇一捺,鋒芒畢露?!?br>
百花仙子這才笑了起來,輕輕道:“公子,妾身彩霓,多謝夸獎。”
彩霓當(dāng)是百花仙子的閨名了,這是示好之意。
周元緩緩道:“周元,字子易,很高興見到彩霓姑娘?!?br>
彩霓微微一笑,臉色卻在發(fā)紅:“公子認(rèn)為彩霓是什么樣的人呢?”
這個問題,恐怕要決定今晚的基調(diào)了。
答案對胃口,能談一晚上。
答案給驚喜,能睡一晚上。
答案不合意,怕是要被打發(fā)走。
選哪個呢?
周元想了想,被打發(fā)走肯定是不行的,拿不到錢不好交差。
能睡…誰不想睡啊,只可惜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家里都一地雞毛,自身也沒立起來,睡了反而一身麻煩。
算了,給個對胃口的答案就得了。
周元笑道:“什么人?在我看來,彩霓姑娘很漂亮,很溫柔,很重情義,更有才華?!?br>
彩霓有些失望,低聲道:“僅此而已嗎?”
周元搖了搖頭,道:“但按照書畫看來,彩霓姑娘應(yīng)當(dāng)還有其他本事,可一身的本領(lǐng)卻又無處施展,恐怕是因身世所累?”
彩霓面色大變,騰地站了起來,突然又覺得自己有些失態(tài),苦笑一聲,緩緩坐下。
她眼神有些癡迷地看著周元,呢喃道:“公子,公子是彩霓的有緣人呢?!?br>
看她這模樣,周元暗道糟糕,恐怕給到對方驚喜了。
拜托,青樓女子哪個不為身世所累,我就是胡謅而已,你不必對號入座啊。
但似乎已經(jīng)晚了,彩霓已經(jīng)是吐氣如蘭:“公子,可愿…與彩霓,共度良宵?”